《双重生之逆命线》开飞机的塔塔

28、烦人

　　晚上还是一起睡了，白天睡太久，边胜有些睡不着，他身上的味道总是有着带着烟草味的干苦，天气转暖，蚕丝被盖在身上，轻薄舒适。
　　没挑破时同睡一张床没觉得什么，挑破了再睡在一张床时就开始尴尬。
　　甘莱翻过身，强迫自己入睡，心中念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小时候的事还记得吗？”边胜突然开口问。
　　甘莱一顿，他其实记忆一直不大好，六岁以前的他都想不起来，福利院阿姨说他小时候发高烧，烧得厉害，退烧后，六岁前的记忆就丢了。
　　甘莱不知道边胜为什么突然会问起他以前，转过身看向他。
　　“小时候父母严厉，每天的生活都是困在房间内练琴唱歌，写字读书。后来父亲带着我去拍剧，我认识了剧组的武指，喜欢上了武术。
　　我想要练武，他们不同意，和他们大闹一场后，他们同意我练武，刚开始他们只是让我把武术当成爱好，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可随后他们发现我在这方面的天赋比在乐器舞蹈上突出时，又带着我四处找名师指导。
　　随着妹妹长大，父母发现她资质太过于平凡，弹琴不会，跳舞不协调，为此父母没少吵架，一个埋怨一个，都觉得不该将妹妹带到这个世界，他们激烈争吵，嘶吼、喊叫，我抱着被吓哭的妹妹躲在角落，等他们吵完。
　　后来他们再吵，我就说我来练舞、唱歌，为你们的面子添彩，但是，你们不能再苛责妹妹，于是我每天把时间掰成两半用，拿了一堆奖回家，他们有了面子，家里才勉强找回一点温馨。”
　　甘莱听完心里十分难过，像压着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紧紧抱住边胜。
　　福利院的生活，其实比很多人想象中的好很多，阿姨们比他们还害怕他们走上社会无法生存。
　　小的时候，福利院经常会有前来收养的家庭，孩子们远远看着，被挑选着，也被剩下着，这场挑选从来都与他无关，他是福利院的石狮子，谁都能走唯一他走不了。
　　大了点的时候，就分几拨人了，有些学习好的，大力培养，能考上大学最好，这种是最有前途的，再下来就是学各种技术的，什么理发、烫头、按摩、艺术工艺品制作，当然还有气焊这些比较好就业的培训。
　　福利院的生活是一场泥泞中抱着浮木求生的生活，有些人早早放弃浑浑噩噩度日，有的发愤图强，上了福利院的光荣榜。
　　甘莱也本该在他成年时给人洗头、剪发、按摩，或者去工地气焊、打工，可他背着一把吉他就去了选秀，当时他口袋里，买完车票还不足十块钱，甘莱一直都在想当年的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
　　边胜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梨园，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是他有记忆后，坐在小板凳上看小时候好心人捐赠的电视机，播放的是超能一家人，是边胜一家三口出演的，那时候他不知道边胜还有妹妹。
　　甘莱没过过正常家庭的生活，福利院也是会攀比的，他是被欺负的那个，他总是被人问你有爸爸妈妈吗，你和爸爸妈妈生活过吗？
　　甘莱回答不上，他们就嘲笑他，就在这时候，这个节目播出，他看着电视机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好像知道了，一个有爸爸妈妈的家会是怎样的，那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病着工作还是要继续，去年腿伤办了几场演唱会就收场了，今年整个铺开都要走一圈。
　　太热，甘莱在空调房都像被蒸熟了般浑身冒汗，发烧刚好，边胜不想他再热出个好歹来，拿着话筒站在了台上替甘莱试着设备，甘莱的歌他都会唱，此刻倒也不突兀。
　　台下的粉丝诧异的看着台上，反应过来后就是各种起哄，边胜态度特别好，哄着她们，说自己就是来试试音。
　　晚上甘莱刚上台，下面就喊破了天让边胜也上来，甘莱被她们喊的都不好意思起来，指着边胜坐的角落让他上来。
　　越起哄越不好意思，边胜脸红没红他不知道，自己是红的耳朵都烧。
　　唱了两首歌他就赶着让边胜下去了，粉丝嚷嚷着不行，非要家属在场，把甘莱弄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一晚上一唱歌就想笑。
　　边胜还有事要去忙，晚上到家之后就走了，甘莱刷着切片让阿姨看，阿姨说没有边胜的那一段好看，把甘莱臊的。
　　唱完一场，准备第二场，练舞室里挥汗如雨，清姐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边胜出事了。
　　王宁出了车祸不治身亡，尸检后发现他体内含有违禁品，他最后是从边胜在京城的住所离开，警察搜查了住所，发现了违禁药物的残留物。
　　甘莱联系不上边胜，急得满头大汗。郝琳这时候还拎不清，在需要稳住粉丝稳住大众时偏偏要说自己家没有违禁品，要有也是边胜好心，将房子借住他人才带来的，再或者，曾经有案底的，留宿时带给边胜，反正就是边胜绝不会有。
　　甘莱在飞机上都不知道，他急匆匆上了飞机赶往京城，下了飞机被媒体层层围住，问他知不知道边胜有违禁品的事，还说了郝琳的话。
　　郝琳这句话一是把责任甩给了死了的王宁，二是甩给了甘莱，谁都知道甘莱曾经的好友就因为这个判了刑。
　　甘莱听完后气的要死，他在人群中走不出去也退不回来，在他们的咄咄逼人中，他问他们他现在去检验行不行。
　　甘莱这一被困就困了六七个小时，无论怎么说这些记者就是不放人，纪飞都被挤出去了没办法救他。
　　这几个小时甘莱没吃没喝，被夹在闪光灯中，全方位无死角地拍，表情逐渐麻木，冷着脸注视着眼前的记者。
　　上飞机时还是早上，出机场到了下午，两个小时的飞行整整耗费了一天，这边他被堵着，另一边郝琳和边岱川也被围堵着，郝琳情急之下说错话，边岱川黑着脸，让她不要再说，一切等警察调查。
　　纪飞好不容易冲到甘莱身边，撑着他的腰给他力量，甘莱腿站了几个小时早麻了，要不是纪飞撑着他早软了。
　　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恨不得把镜头怼他脸上，问的问题也十分刁钻，有的人直接问边胜的违禁品是不是他给的。
　　出机场等车，纪飞都以为马上就可以出去，就在这时，一把刀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捅进了甘莱身体里。
　　尖叫声中，甘莱茫然地看向身后，他什么都看不见，纪飞手被温热的血打湿，这才后知后觉到有人趁乱行凶。
　　太混乱了，记者不愿意放过能做头条的机会，围得更紧了，甘莱在拥挤的闷热中懵懵的体会到蔓延全身的疼痛，眼前人影晃动，他倒在纪飞身上，呼吸不畅。
　　不论纪飞怎么求他们，可他们就是木着脸，或者笑着，高举摄像机等待甘莱死亡，等待他们的头条新闻。
　　甘莱将自己的脸埋进纪飞怀里，躲避着追赶的镜头，他很痛，他需要氧气，需要一个能让他躺下来的地方。
　　警察多次劝阻他们还是不退，反而跟警察对抗起来，一圈一圈围的更严了，最后没办法警察开枪示警，这才把人群疏散，扒拉开人群后，缺氧的甘莱浑身湿透在纪飞怀里。
　　网上不知情的还在骂甘莱谱大，把机场堵得水泄不通，记者们也跟着造势，指责甘莱谱大，耍大牌。
　　很讽刺的是，因为他们的围堵而造成的甘莱不能送医，此刻没有一人会意识到自己是在草菅人命，理直气壮地在网上引导舆论。
　　甘莱还在抢救，医生说送医太晚，血都快流干了，纪飞看着手，手上还有甘莱的血迹，他的血烫手的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闷热才会烫手，还是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甘莱。
　　清姐打电话给他，她马上也就赶过来了，纪飞听清清姐的交代后，第一时间拍了病例，拍了自己身上的血迹，以及甘莱身上被脱下来的血衣，又拍了抢救室发给她。
　　很快公司的律师函以及澄清文发了出来，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图配上视频中警察多次要求疏散，娱记们还不肯退离的视频让大众开始愤怒，尤其有些娱记公然在说要是死了能爆个头条，对生命的漠视让人看见都觉得齿寒。
　　带头的几人被抓了起来，涉嫌妨碍公务和扰乱公共场所秩序，公司起诉他们间接故意伤害。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亮得让人心慌，清姐到的时候甘莱刚推出来，脸色惨白，看得让人揪心。
　　甘莱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围在他床边，他懵懵的看着问他们：“我是死了吗？”
　　清姐不断说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眼眶还是红了。六六像只小狗般不敢上前蹲在床脚。刘燕顾不上拍戏，也追了过来。还有郗和也、糯山、徐菲儿。朋友都在，甘莱在那一瞬间，童年和现实相交叉，他不是福利院的石狮子，他也有接他回人间的亲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