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的翅膀》孟却冉

7、为花打工

　　女孩名叫向纯纯，刚高三毕业，也就是说，才高考完没几天，跟往年一样一放假就来这“自然鲜花店”打暑期工了。其实也没几年，从高一那年才开始的。看着谢小国走了，其实她也有些不舍，心里也作怪，她对谢小国的印象挺好的，因为他追求自己的方式很特别。原本没接触之前，她还以为谢小国是个不怕天不怕地的人呢，没想还挺害羞，想想都觉可笑，这可跟他前些时候的所做所为大有出路。不过还好，并不影响他给自己的感觉，反觉得还更有惊喜可挖掘呢。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原来这都要归罪于谢小国那不成熟的估计，他总以为自己所在的那个偷看向纯纯的方点是最牢靠的，只能自己看见她，而她看不见自己，没想向纯纯站在窗旁恰好能清楚的看见他。也就是说，每次谢小国偷看她，她都知道。起先丢花的时候，可能真的出于内心难过的原因，并没怎么去注意谢小国，后来时间久了随着谢小国出现次数的增多，向纯纯就不能不注意了，只是没理会他，装作看不见而已，不过当他是个想追求自己的人。

　　可那天当她亲眼站在窗前看着谢小国将花送回来之时，向纯纯先是在房间里愣住了，联想起近日来他的出现，原来花的丢失是这么个原因，就是被他拿走的。但当时愣过后，向纯纯还来不及对谢小国发恨，因为那花比恨一个人更为重要，只等取回花将其安顿好了之后，晚上静下时，一个人躺在床上，向纯纯才好好的总结揣摩了这一事情。说实话，当时有些恨谢小国，可毕竟花回来了，也没怎么样的生病，恨意也就不怎么严重，只就在心里诅咒了他几句。

　　再当天恰好是自己的生日，说开心吧其实也说不上，只是同学在时，为自己过生日那会有高兴的劲头，等到夜晚，几乎就把时间都留给奶奶了。这花是奶奶两年前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送来时还是幼苗，估计着等到今年才会开花，然而花今年是开了，可却奶奶在去年因为一场意外而去世了，这对向纯纯来说不得不是个很大的打击，她可是爷爷奶奶从小拉扯大的，对二老的感情比对自己的父母不知要深出多少，如今奶奶却走了，这花自然也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第三天是高考的日子，出门前向纯纯其实有些不舍，真想多陪陪那花，可没办法，高考的两天自己得住到姑姑家去，因为她那离考点近。也就是谢小国还花后，看不见她的那两天。其实向纯纯也想过要把花带过去的，只是爷爷坚决不同意，说她放心的考就是了，花他会帮她看好的。想想也是没太这个必要，弄不好倒反会更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因而纯纯只好带着一些留念离开这去了姑姑那，等睡一晚，迎接高考。

　　考试进行的比较顺利，发挥应该都正常，回来后向纯纯的心情也是格外的晴朗，尤其是发现两日不见蝴蝶兰，不但它身上的一些小病不见了，反而还有长好的意思的时候，那个欢喜更是无言以述，久久的看着它不能轻易的放开。可女人毕竟是个感性的动物，看着蝴蝶兰久了，反看出了眼泪来，因为因它联想到奶奶了。不过这没敢叫爷爷瞧见，怕他也伤心。

　　高考结束没几天，向纯纯便去“自然鲜花店”报到上班了，可能是因为高考，也可能是因为工作忙了，其实最主要的是她自去高考后就连着没再见过谢小国，因而也就不会刻意的去想起，这个本就在自己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要不是那次偶然在花店里透过橱窗看见，向纯纯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联想到他一次。也许在某个时候透过蝴蝶兰会，但也不过只是随之一带而过的恨意罢了，没再可能还会有其它的想法。

　　可就因为那一眼的原故，她似乎从谢小国的眼中看见了好多东西，全是对自己的迷恋与渴望，不知为什么，回头一想起他的所作所为，自己竟是笑了，觉得他这人还真会挖空心思，竟然想出这种方式来引起自己的关注。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起先虽心里有些恨恨，竟拿自己最心爱的花做文章，现在随着花的回来高考也顺利的结束，再想起这一切时，竟发现自己内心会有所触动，而且感觉好像还蛮好的，不由对他的印象深刻的加固。虽然平日里自己并不去看他，可他却是坚持的很，天天按时的来，按时的走，哪个女孩坚守得住这样的追求呢。向纯纯觉得自己的心可能真的有些高傲，但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求爱方式，对他竟然有了期待。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打断了向纯纯甜蜜的思绪。可是甫一惊醒，凭直觉她知道这是谢小国回来了，他回来做什么呢？

　　果然是他，还没猜想到他回来的可能性，他就已经微喘着气出现在了门口，向纯纯奇怪的站起，倒有些不自然，因为不知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不是说这店里缺一个送花的吗，我想做，可以吗？”

　　向纯纯没想到他是奔这个来的，缺人倒是真实的事，而刚才自己只是想看看他这人怎么样，才刻意的叫他干的这些事，没想他来真了，不过心里感觉挺美的。可这招不招人的她说了也不算，再自己现在心里其实也挺矛盾的，有些希望他来，又怕又不希望他来，总之一时间也不可能分辨出个结果。

　　“这个啊，我不能给你答复，这得看老板的意思。不过我会跟她说说的，你明天再来看消息吧。”

　　“好的。”能得到她这句话，其实谢小国已经很满意了，至少有了个期待，她没一下把自己打死，站着又感觉到尴尬，只好再道一次别离开了。这次是真的离去。

　　等出了那条街，谢小国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左手舞着花，口里哼着音乐，全身乃至车都跟着摇摆着别提有多么的疯狂，全看不见其他人疑问的眼光似的，一路疯到家里。

　　到了家，他的狂热一时半会也减不下来，边找着可以插花用的瓶子，边还手舞足蹈的，好像明天的事准成似的，也或许是他兴奋过头，一时还来不及想这个。但无论如何，现在的谢小国生活在美满激情中，并且未来是那么明朗的一个未来，现在，那女孩就是他的未来，如此的迫切。

　　夜里按谢小国本来的脾性他是不会强迫自己去睡觉的，可没办法明天有约，虽睡不去，他还是逼迫着自己早早的就躺进了床里，迫害自己的睡眠。但这睡眠并不是个好哄骗的东西，三言两语那肯定是没门的事，为此谢小国不知付出了多少的焦躁，又要把焦躁给先哄下去了，如此反复着，总还真让他睡去了，只可怜他并没看看表，其实也不早了。

　　明天谢小国醒得倒很早，心里要装着事总是这样，看看手机才六点多，只好强迫自己继续入睡，但没办法睡不去了，只好起床。

　　明天过来？该几点钟过去好呢，九点？会不会太早，让人觉得太急了呢？中午吧又太热，还是旁晚等太阳下去些再去好了。大清早的出来路上走着，谢小国已经很久没这种悠闲的经历了，回忆起来，大概都好几年了吧，自己离开学校也好些年了。等想好了今天的去时安排，不由地借情想起了自己上学的经历，没有觉得可怜，反觉得好笑，在他的脑子里只反复的走着两个字，那便是“留级”。三年级留了一年，四年级留了两年，到五年级就不好留他了，岁数大了要给面子的。自上了初中他可就牛了，反了过来，不是学校压迫他，而是他轻易的就把学校给耍了，只有交学费的记录，上课报到的证明却是几乎没有。不过他谢小国也没能强悍得多久，毕竟人家比你老悍的多，真大不了一脚把你踢开也就了事了。

　　拿着那五块钱，进早餐店要了两个包子和一碗粥，这事情他也有好些时候没干了，近来通宵没了嘛，以前要是宵通得早的话，可能还会进来坐坐。这感觉真好，一大伙人可能谁也不认识谁，但都坐在一起一样热腾腾的吃着稀饭包子馒头,像一个大家子的意思。家？很冷的感觉。

　　小的时候能给钱，让自己出来卖包子吃的机会太少，老是只有看的份，如今谢小国虽长大了，可对这包子店总还会有那样一份特殊的感觉，说不好，也许只是在挽回童年的渴望吧。但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感受，吃包子还能让自己想起家，猛烈的就觉着没胃口了，内心若用一个词来修饰，那就凄楚吧。可能说不了这样的厉害，但至少它的的确确影响到了今天本该兴奋的情绪。

　　出来包子店时间也还早，遭了场莫名内心的暗淡，有种很强烈的想象，突然谢小国好想去见见奶奶，她走了有多久了？谢小国记不住，是怕呢，还是因为冷血的关系，把它给淡忘过去，全不当一回事呢？谢小国不知道，也从没去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突然好想奶奶了，想她起早为自己做早餐的事，而自己呢，吃着她给自己上学的早餐，却跑去外面鬼混。越想，谢小国越是往心里面去，也不知他今天真的是怎么了，他觉得他是已经没有感情的，尤其是对待家人，对关心他的人。站在热闹的忙着上学买菜赶早的人流里，突然谢小国好想大叫几声，可他没有，而是回家一头窝进床里，装死了。

　　但思想一时是死不了的，可能你人看着好似已经死透了，谢小国觉得现在特难受，竟有种想哭的念头。我这是怎么了？猛地谢小国就坐了起来，脸色冰冷，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冲下楼推着他的车出去了。他也没能去哪，只瞎骑着，把脑子里的思想清除清除，他不习惯这种感觉，他习惯了没心没肺。

　　谢小国回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他早上的洗脑工作很成功，回来后脑子几乎不再装其它的东西了，除了旁晚去见那女孩的事，整个脑子又被它给占据控制着，好似早上那会的思想压根就没发生过。而就算他谢小国承认了，也不过是个生命中微不足道的插曲，早把它忘了，只是却记住了那种感觉，想念亲人的感觉。

　　中午随意的吃了些饭，昨天夜里又没睡好，外头日头又正热，都在恼着谢小国的睡意，他也没辜负了期望，反正时间还早着，就先躺一会吧，哪想躺着遐想着，脸上的笑意有些轻浮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谢小国睡得特别的死，也特别的香，不用说口水也肯定流了特别的多。可惜他那不像样的枕头，显示不出有过口水的痕迹来，所以谢小国也就不知自己流了口水，只当自己生病了呢，因为醒来后头昏沉沉的，还有些痛。没准是梦里想太多的原故也未必。

　　但等拿出手机一看时间，他就哪也不觉着难受了，赶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是修饰，从头到脚一处都不放过。像每个男的一样，不管他生活里的事物有多么的糟糕，可那都是在里面的，只要一出了家门，你所看见的他绝对没法将他把邋遢联系得起来，谢小国也是如此。他的家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更别提整洁，可就他的外表而言，给人的印象总归还能是好的，跟一般青年的穿着也没什么两样，无非就牛仔裤板鞋T恤。如果你觉着自己时髦，则就多在这些东西上加上些作料，买的花些酷点另类些就行了，若再不满足，那就只好拿自己的身体做文章了。这些谢小国都还好，没太出格，也没太保守，像留个长发染个头穿个耳洞挂个配饰的都再正常不过，而至于衣物嘛，其实谢小国的眼光还好，虽常换却不常洗，可他的衣服挺多，光牛仔裤就有七八条，那些都是他平日阔绰时买的，到现在就算是种投资吧，为爱情而投资。总之一句话，光看外表你是绝对看不出谢小国他的出生的。

　　十来分钟的自然车行时间，谢小国真想用四五分钟把将它走完了，可一想自己到了那边后肯定是个大汗淋漓，气喘不已的样子，也就只好打住心中的急躁与迫切，只用比平日闲游快一些的速程赶着，倒还四平八稳，不过也只是在外表而已。

　　远远的谢小国就看见“自然鲜花店”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纯纯，另一个应该是老板吧，他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跟他前日厚脸皮挨门挨户找工作的拉风劲，全挂不上钩。都是因为纯纯的原故。

　　到点，稳了车，吸了口气，表示准备好，谢小国推门进了“自然鲜花店”，看见立马有两对眼睛朝自己看过来，真是有些紧张。主要是冲纯纯去的。

　　“你们好。”一时谢小国不知该说什么好，可冷着不说也不好，只好瞎说，不过表现的倒很自然，也有礼貌。

　　“你来了啊，”纯纯这样就算是给他的问好，打过招呼了，然后转头对老板说，“这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人。”

　　花店老板是个三十上下的已婚女人，具体的年龄实在不好给她敲死了，所以先只能这样大量的估价着，就冲着她已婚还没有孩子，年岁应该还不是太老吧。见纯纯给他介绍谢小国，不由的就要以她老板看员工的眼光打量着谢小国，看看他给自己的印象如何，要还过得去的话，倒是可留下来看看。

　　“听纯纯说你想来店里打工是吗？”

　　“是的。”纯纯？应该就是他的名字吧，终于知道了，谢小国内里的高兴肯定不能言语。

　　“还在上学吗？”

　　“不上了。”

　　“家住哪？”

　　“下望村。”

　　“倒是不远。”舒娟姐想了想，“行，先干着两天，要做的好，再说好吗？”

　　“没问题。”谢小国自然没问题，只要她能让自己在这工作就行，就是你说没工资，就他现在这脑抽筋的作风，也一定是没问题的。

　　“那好，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早九点到这报到。”

　　“谢谢老板。”嘴里虽念着老板，眼里可不能，轻飘了眼一旁的纯纯，感觉爽极了，可也不敢太过分。

　　“别叫老板，人要叫老的，记住啊，以后只准叫舒娟姐，知道吗？”看来这个老板舒娟姐应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看她现在说话的语气表情都能给人这样的好感，谢小国自然也不例外。

　　“知道了，舒娟姐。”谢小国是个很机灵的人，不光看他现在的应答自如，就是他昨天送花的表现也是这样，不过这个优点他自己都可能还不知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见这家伙好像挺机灵，舒娟姐心里也有些高兴，总比找了个死人要好。

　　“谢小国，你叫我小国就好了。”

　　“谢小国？”舒娟姐在嘴边暗念了一遍，觉得挺好笑，也不遮掩，嘴角边淡淡的笑靥就这样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谢小国对她的行为有些不解，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好笑的吗，记忆中因为自己的名字而被人取笑的经历可没有，为何今天她一听了自己的名字要笑呢？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不叫大国呢。”说着舒娟姐的笑明显的就比刚才放肆多了，就是一旁的纯纯也笑出了声来。这在谢小国眼里，倒没因此而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她们都很亲切似的，也就不去解释他也解释不了的问题，跟着也一起露出了笑容，只是看着有些别扭不自然。

　　等这从未演习过的甚至于有些别扭的笑过后，谢小国愣在了那，走还不想走，说又没得可说什么，见她二人对自己好似也没了什么要求，无奈谢小国只好跟舒娟姐告别，说明日一定早到，然后就依恋但还算自然的离开了这终于叫他征服下的地方。其实是白便宜他了。

　　回去的路上谢小国无比的亢奋与激情，只可惜这种快乐他不能维持的太久，可以说就目前自己心里上的欲望是充分的可以得到满足了，还有□□上的呢？那就是吃饭生活的问题，掏掏口袋只有一块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