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蜜语[校园]》花票

22、篮球赛

　　废弃图书馆储藏室门口那两声清晰的敲门声，像重锤一样砸在林溪心上。她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逆光而立的江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某种她无法解读、却令她心惊肉跳的情绪。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懒散或戏谑，而是一种……近乎固执的、带着压迫感的探究。

　　时间仿佛凝固了。

　　灰尘在从门缝透进来的光柱中无声飞舞。

　　林溪的心脏在死寂过后开始疯狂地擂鼓，撞击着胸腔，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巨大的恐慌和一种无处遁形的难堪席卷了她。她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像一只逃避现实的鸵鸟，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听到极轻的一声叹息，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然后，是脚步声。他没有走进来，而是转身，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下了楼，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老旧的楼梯尽头。

　　直到确认他彻底离开，林溪才敢缓缓抬起头，脸上早已一片湿凉。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没有一丝逃脱的庆幸，反而被一种更深的、冰凉的绝望所淹没。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这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快要将她逼疯了。

　　那天之后，林溪的状态跌到了谷底。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眼底的黑眼圈浓得吓人，食欲也差了很多。周小雨看着她日渐消瘦苍白的脸，急得团团转，却怎么也问不出所以然。

　　“溪溪，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明天下午年级篮球赛决赛，有我们班和一班，你必须跟我去看！散散心也好啊！”周小雨在下课时不由分说地下了命令，“你要是不去，我就……我就天天去你家找你妈告状！”

　　林溪本想拒绝，她对吵闹的篮球赛毫无兴趣，更害怕在那种场合遇到他。但看着周小雨担忧又坚决的眼神，她最终还是疲惫地点了点头。也许……混在喧闹的人群里，反而更安全？至少，他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第二天下午，篮球场边果然人山人海。决赛的气氛热烈异常，各班都在为自己的队伍呐喊助威。周小雨拉着林溪奋力挤到了一个相对靠前的位置，兴奋地挥舞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小彩旗。

　　林溪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目光盯着地面，对场上的激烈角逐充耳不闻。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比赛上，只盼着时间快点过去。

　　“哇！江辰！又是江辰！断球了！快攻！”周小雨突然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摇晃，“快看啊溪溪！太帅了！”

　　林溪被晃得不得不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球场。

　　只见江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猛地从对方球员手中断下球，身形矫健地绕过防守，速度快得惊人，直冲对方篮下。他的动作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带着一种近乎野性的力量和掌控感，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起跳，投篮，动作一气呵成。

　　“唰——”篮球空心入网。

　　“啊啊啊——！”场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和欢呼。

　　阳光落在他汗湿的头发和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凌厉帅气的线条。他微微喘着气，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又张扬的弧度，抬手和跑过来的队友击掌。那一刻，他确实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林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随即又被更深的苦涩淹没。

　　他就是这样，永远活在光芒万丈处，而她，只是角落里不起眼的尘埃。

　　比赛继续进行，越发激烈。一班整体实力强劲，但其他人也拼得很凶，比分咬得很紧。江辰无疑是场上的核心，进攻防守都极其出色，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扛着队伍前进。

　　然而，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他的防守越来越强硬，小动作不断。裁判几次吹罚，火药味渐渐浓了起来。

　　在一次激烈的篮下争抢中，对方一个身材高大的中锋在卡位时，有一个极其隐蔽却凶狠的抬肘动作，重重地撞在了江辰的肋骨上。

　　“唔！”江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眉头瞬间拧紧，脸色白了白，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犯规！裁判他犯规！”周小雨气得大叫。

　　裁判的视线被挡住，并没有吹罚。

　　江辰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被撞的地方，眼神骤然冷了下去，像结了一层冰。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他的进攻变得更加凶猛，几乎是带着一股狠戾的劲头，强行突破，得分，防守时也寸步不让，气场骇人。

　　对方那个中锋被他这种打法彻底激怒，动作越来越大。

　　林溪的心不知不觉揪紧了。她看着他每一次碰撞后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他越来越冷的眼神，一种不祥的预感像乌云一样笼罩下来。

　　终于，在一次快攻中，江辰再次甩开防守，直冲篮下。那个高大的中锋眼看追防不及，竟在身后恶意地伸脚一绊！

　　“小心！”场边有人惊呼。

　　但已经晚了。江辰的速度太快，根本收不住势头，脚下一绊，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摔去！

　　“嘭——！”一声沉闷的巨响，他狠狠地摔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甚至还因为惯性滑出去一小段距离。

　　全场瞬间寂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惊呼和怒骂声。

　　“操！故意的吧！”

　　“妈的！会不会打球！”

　　“江辰！”

　　林溪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她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倒在地上一时没有动弹的身影，呼吸都忘了。

　　周小雨也吓坏了，紧紧抓着她的手。

　　只见江辰蜷缩在地上，手捂着脚踝，额头抵着地面，背脊紧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痛苦。他的队友和裁判立刻围了上去。

　　那个犯规的中锋还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心虚却又强装硬气的表情。

　　混乱中，江辰猛地抬起头，额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凌乱地贴在额角。他的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黑得吓人，里面翻滚着骇人的怒火和戾气，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中锋，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队友和裁判拦着他，似乎在劝他冷静。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会以裁判吹罚犯规结束时，江辰却猛地挥开了搀扶他的手，咬着牙，竟单脚站了起来！他的脚踝显然伤得不轻，站立时身体微微摇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不管不顾，目光依旧死死锁着那个中锋，一步步，拖着伤腿，竟要朝对方走去！那股拼命的架势，吓得对方中锋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江辰！别冲动！”

　　“辰哥！脚！你的脚！”

　　场面一度失控。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纤细的身影却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推动着，猛地挤开了人群，冲进了场内！

　　是林溪。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冲出来的。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江辰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比他还白，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而尖细发颤，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别……别去！”

　　全场再次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地聚焦在这个突然闯入的、看起来怯生生却异常勇敢的女生身上。

　　江辰的脚步猛地顿住。他低下头，漆黑的眼睛里翻涌的骇人戾气在看到她的瞬间，似乎凝固了一下，掠过一丝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她竟然……冲出来了？为了拦住他？

　　林溪仰头看着他，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被吓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你的脚……流血了……别再动了……”

　　她看到他的右脚踝处，袜子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小片。

　　江辰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又抬头看向她泪眼朦胧、写满惊惧和担忧的脸，那滔天的怒火和戾气，竟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温柔春雨无声无息地浇熄了大半。他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了。

　　裁判和队友趁机立刻上前，隔开了他和对方球员，校医也提着药箱匆匆跑了过来。

　　混乱的场面终于得到控制。

　　林溪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周小雨赶紧冲过来扶住她。

　　校医蹲下身检查江辰的脚踝，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锁，却再也没有看那个中锋一眼，目光反而……若有若无地飘向被周小雨扶着的、惊魂未定的林溪。

　　比赛被迫中断。江辰最终在队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球场，去了医务室。

　　人群渐渐散去，议论的焦点从刚才的冲突转移到了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女生身上。

　　“刚才那女生谁啊？”

　　“好像是隔壁班的？”

　　“她居然敢冲上去拦江辰？不要命啦？”

　　“不过刚才江辰好像真的听她的了……”

　　林溪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她还在微微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小雨紧紧搂着她的肩膀，又是后怕又是激动：“我的天！溪溪！你吓死我了！你也太勇敢了吧！你刚才没看到江辰看你的眼神……”

　　林溪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只是茫然地看着地上那一小滩尚未干涸的、刺眼的血迹，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冲出去了。

　　她竟然真的冲出去了。

　　后果会是什么？

　　他会不会……更觉得她奇怪了？

　　放学后，林溪魂不守舍地收拾着书包。周小雨还在兴奋地复盘下午的“壮举”，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慢吞吞地最后一个走出教学楼，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走着。

　　刚走到校门口，旁边的小巷阴影里，忽然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喂。”

　　林溪全身一僵，猛地抬起头。

　　江辰靠墙站着，右脚踝缠着厚厚的绷带，旁边放着一副拐杖。他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