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男团同人文》彦野a

63、63

　　……

　　时间如同加州海岸线永不停歇的潮水，冲刷掉一些痕迹，又留下新的印记。

　　那个冬季橄榄球大赛最终在一片喧嚣与热血中落幕，宋居寒所在的球队毫无悬念地卫冕成功，他个人更是凭借几次精彩的达阵，成为当之无愧的MVP，收割了全场最热烈的欢呼与无数倾慕的目光。

　　比赛结束后的人潮欢呼中，宋居寒被队友高高抛起，彩带飘落，镜头闪烁。

　　他在一片沸腾的中心，却莫名感到一种空洞的胜利感。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搜寻，只看到何故正在和赛事组织者交接文件，庄捷予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两人低声说着什么，随后何故拍了拍庄捷予的背，便拿着自己的东西，逆着欢庆的人流，独自安静地离开了赛场。

　　那背影，依旧挺直，却决绝地融入背景，不曾回头。

　　那之后，两人如同两条短暂相交后又无限远离的线，在偌大的金斯利学院里，几乎再无实质性的交集。

　　宋居寒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音乐中，与乐队签约了第一家正经的唱片公司，开始录制单曲，频繁往返于洛杉矶的录音棚和各种小型演出场合。

　　他的名声随着几首风格鲜明、在独立音乐圈小范围流传的作品而渐起，身边依然不乏男男女女的环绕，加州阳光似乎依旧偏爱他，照耀着他看似越发璀璨恣意的生活。

　　而何故，则彻底沉寂了下去，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只在学术的领域激荡起旁人难以窥见的波澜。那个他全力以赴的国际生物工程竞赛，最终传来捷报——他和他的团队斩获了最高奖项。
　　这消息在金斯利学院的内部通报和理科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在更广的学生论坛中，却并未激起太大水花，很快被各种派对、明星访校、体育赛事和宋居寒乐队新歌发布之类的帖子淹没。

　　偶尔，宋居寒在深夜写歌瓶颈时，或者结束一场热闹却空洞的派对后，会下意识地划过手机，那个被他置顶后又取消、最终删除的聊天窗口早已不在。

　　他会点开几乎从不浏览的校园学术新闻板块，看到简讯里“何故”的名字和“金奖”、“杰出研究成果”等字眼一同出现时，指尖会停顿片刻，心里涌起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绪，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烟火，知道那光芒很亮，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他有时会近乎自虐地猜想，何故会不会在某刻，比如看到他的新歌宣传，或者听到旁人议论他又和哪个模特出入对时，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在意或波动？

　　……

　　春去秋来，当金斯利学院爬满常春藤的墙壁再次被浓绿覆盖时，毕业季的喧嚣如期而至。

　　对于宋居寒来说，这只是又一个可以放纵狂欢、同时为他带来更多关注和机会的季节。
　　他的乐队被邀请在多家毕业派对上演出，他甚至接到了两个小众音乐节的邀请函。

　　然而，一则悄然在校园论坛匿名区流传开、随后又迅速被搬运到各小团体聊天群的消息，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惊！据悉生工学院那位低调大神何故，手握数篇顶刊一作，已收到麻省理工学院（MIT）、斯坦福、加州理工学院（Caltech）等多所顶尖牛校PhD全奖offer！目前大概率选择MIT！膜拜！这才是真·大佬的毕业季！】

　　帖子下面跟了几百层回复：
　　“卧槽，MIT全奖？！这是什么神仙？”
　　“何故？是那个长得挺清秀，总是独来独往的学长吗？我记得他好像和宋居寒……”
　　“楼上别提那个名字，不是一个层次的了好吗？学术大神的世界我等凡人不懂。”
　　“MIT啊……感觉何故学长一下子离我们好远，去了另一个世界。”
　　“其实也不意外吧，他导师Aller教授是领域内大牛，他本人又强得离谱，听说本科期间的研究成果就已经很惊人了。”
　　“只有我好奇，宋大明星知道这个消息吗？他俩当年……”
　　“散了散了，陈年旧事提什么提。祝福何故学长前程似锦！”

　　这些议论，宋居寒并非直接看到。他早已不屑于整日泡在校园论坛。

　　消息是乐队里那个同样来自中国的学弟，某次排练休息时，刷着手机随口当八卦说出来的：“寒哥，你还记得以前那个何故学长吗？论坛里说他牛炸了，MIT全奖，估计要去波士顿了。啧啧，真厉害啊。”

　　宋居寒当时正调试着吉他效果器，闻言手指猛地一滑。

　　杂音响完，排练室瞬间安静了一瞬。

　　“哦？是吗。”宋居寒垂下眼，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剧烈震荡，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甚至带着点漠不关心，“挺好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脏，在听到“MIT”、“波士顿”这几个词的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闷闷地疼。
　　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混杂着震惊、某种难以言喻的失落，以及一丝被远远抛下的惶然。

　　麻省理工……那个远在东北部，以严寒和高强度学术著称的地方。那个何故，竟然不声不响地，就要去到那么远、那么高的地方了？

　　他一直知道何故优秀，但“优秀”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直到此刻，当“MIT全奖”这样的具体符号如同勋章般贴在何故的名字上时，他才骤然清晰地意识到，这半年来，何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以一种他难以企及的速度和高度，飞驰向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轨道。
　　那个轨道光芒耀眼，坚实而冰冷，与他所处的、充斥着音符、灯光、酒精与浮名喧嚣的世界，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何故甚至没有留在加州。

　　斯坦福和Caltech也在加州，他却选择了更远的MIT。

　　乐队学弟还在啧啧感叹着学术大神的遥不可及，其他成员也附和着讨论起东西海岸的差异。

　　宋居寒却再也听不进去，他放下吉他，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窗外是洛杉矶永远明媚到有些虚幻的蓝天。

　　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又看到了何故那双平静如太浩湖深秋湖水的眼睛，听到了那句冰冷决绝的“与你无关”。

　　原来，真的无关了。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他宋居寒还在加州享受着阳光与渐起的声名，而何故，已经轻描淡写地拿到了通往这个国家学术金字塔尖的门票，即将远赴千里之外。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认知，伴随着烟雾，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好像……真的彻底失去何故了。不是以前那种赌气般的“分手”，而是某种本质上的、阶层般的拉开距离。
　　何故用他的方式，沉默而有力地向全世界，也向他宋居寒证明——离开他，何故的人生不仅没有黯淡，反而走向了更为广阔和耀眼的舞台。

　　而他，除了在这里抽一支烟，竟然连一句像样的、可以发送出去的“恭喜”都找不到立场和渠道。

　　加州阳光依旧热烈，却第一次让宋居寒感到了些许刺目的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