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二十四章 破阵之匙 ...
“为了你一条命,他连自己的一生都愿意押上。”
“——只可惜,押的不是和你。”
闻澜回忆着祁渊的话,喉间一紧。
有那么一瞬,他想起很多年前。
风宗山门下,雪夜里他冷得发抖,硬撑着不肯倒下。杜月捧着手炉跑过来,把一半的温度塞给他;霁无舟则站在不远处,背着剑,看着他们——不近,却也不远。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后来才发现,他有得太多。
多到如今,在云台这种地方,别人说一句“亲事”,就能把那一点仅有的温暖拆得七零八落。
—
云台偏殿。
霁无舟面对杜怀霜。
“霁宗主是聪明人。”杜怀霜端着茶,声音平静,“我也不绕弯子。”
“灵宗需要一个保证,天灵山需要一个平衡。”
“你要护闻澜,要押他回心宗、不让风宗当场问剑,便需要灵宗在云台上为你说话。”
“我开出的条件不算苛刻——以我侄女一人,换你心宗弟子、风宗发小两命。”
她抬眼:“你意下如何?”
霁无舟看着她。
他的眼神不冷不热,只是静静的。
良久,他忽然开口:“你可曾问过杜月的意思?”
杜怀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若真在意她的意思,你们早该在一起了。”
“可惜,你从来只算计人心。”
霁无舟沉默。
沉默到连茶水冷下去,都没人再伸手去碰。
他知道这是局。
知道一旦点头,便再难回头。
可他也知道——
云台之上,风宗的怒、灵宗的怒、三宗弟子的不安与剑锋,都压在闻澜和岑焚身上。
有人要替罪羊,有人要交代,有人要因果。
若没有灵宗这一票,风宗下一次提起云台审问时,他未必还能拦得住。
“霁宗主。”杜怀霜淡淡道,“你若不答应——”
“那我便当你与宗主与手足无情。”
她说“无情”二字时,眼里闪过一瞬极薄的恨意。
那是替她死去的哥哥、替被杀的宗主、替被撕裂的灵宗脉象出的狠。
霁无舟忽然笑了一下。
笑意极轻。
“我若答应,”他道,“你便当我与闻澜无义。”
杜怀霜一怔。
霁无舟放下茶杯,声音极轻,却一字一句:
“——好。”
“我答应。”
那一刻,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被自己亲手按了下去。
云台议事散得很快。
风宗的人先走,灵宗的人随后。??寂如松留下来收拾仪轨,亲眼看着霁无舟起身,向他微微一拱手:“宗主,今日多劳。”
那声音平平静静,听不出一点波澜。
可寂如松看见了——??青年握住茶盏的那只手,在放下时指节微微发白,仿佛连那一只薄瓷都沉得过分。
“无舟——”??他张了张口,还是只道了一句,“作为你以前的心法师傅,还是得提醒你,此后凡事多思,切不可一步错、步步错。”
霁无舟“嗯”了一声,行了一个弟子礼,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出偏殿。
灵宗云台石阶极高,夜风从山脊一层一层灌下来,将白日残留的血腥与烟尘吹散,只剩一片冷得发空的寂静。
心宗弟子早已经在半山腰候着。这些以前的同门已经成为自己门下的弟子。
见他出来,一片整齐行礼:“恭迎宗主。”
霁无舟脚步微顿。
“今日诸多变故,”他道,“各自回心宗顶峰,好生修行。”
众弟子齐声应是,却没有立刻散去。一个年纪略长的执事弟子犹豫了片刻,上前一步,举起手中托盘:
“宗主。”他低声道,“这是……几位长老合议,让弟子奉上的贺礼。”
托盘上,是一只素白的温酒壶,瓷上只勾了几笔云纹,并不华贵,却极眼熟——是心宗旧宗主在世时,最常用的一只。
“老宗主说过,”那弟子嗓音很轻,“他在的一天,新宗主就不必操心这壶酒。如今……”
他说到这里,后半句咽了回去。
霁无舟静静望着那只酒壶。
片刻,他伸手接过来,指腹在那一圈淡淡的云纹上滑过,像是隔着瓷釉,再摸一遍杜怀瑾留下的温度。
“多谢。”
他淡淡道了一句。
弟子们见他接了,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纷纷告退,顺着石阶往下散去。??云台上很快只剩他一人。
风声拂过石栏,将他衣摆吹得猎猎作响。??他拎着那只酒壶,站在云台边缘,看着天灵山万峰尽收眼底——风宗残破的主台、灵宗灯火微熄的行宫、心宗主峰如旧的轮廓。
每一座山上,都有人在等一句交代。??心宗长老在等他定下第一批亲传弟子,天灵山也在等——等看这位新宗主,会挑谁站在自己身侧。
霁无舟抬手,将壶口抵在唇边。
酒是极普通的清酿,按理说并不烈。??只是壶底压了几味安神的药,极少量的舒筋行血之物——药味被酒意压得极深,不细细去寻,难以察觉。
这是杜怀瑾生前的习惯。??修心宗之人,日常所饮,皆不离“定神”二字。
霁无舟闭了闭眼,一口一口饮下去。
他本就极少碰酒。??少年15岁还在练剑之时,有一回只喝了小半盏,就在风宗同门师兄弟眼前剑意失控,差点劈断了半面山壁——自那以后,宗门中人都知道,心宗这位弟子,最好以茶代酒。
可今天不同。
今日之后,这个27岁的青年就是心宗宗主了。??是那个位于云台之上的人,是可以为一票之差、为一门亲事、为一条命点头,也可以为同样的东西——闭口不言的人。
酒沿着喉咙一路烧下去。
胸腔里本就有命魂剥离留下的暗伤,心神又被云台一整日的剑阵与争执绞得发紧,这会儿再被酒意一冲,竟似突然松了一线。
那松弛并不舒服,像是一根拉得太久的弦,忽然被人从中间折了一下——不断,却再也绷不回原来的直线。
“不该答应的。”??不知道是酒在说话,还是他没来得及压下去的那点心声泄漏出来。
“可我若不答应,”他声音低低,“所有刀,都会架在他身上。”
风替他应了一声,吹得他发尾凌乱。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
霁无舟向来克制,他的心是一块无人可见的地方,有时候自己都看不见。??酒不会说话,却最会替人把不该说的话、不能想的念头,一口一口往外逼。
他感觉脚下的云台,在某个瞬间轻轻晃了一下。
不是山在动,是他自己的气息开始紊乱——??心脉在今日之前,就已经被一日三场阵斗与灵压耗得过重,此刻再被酒意一搅,整个人竟有了几分久违的眩晕。
视线在夜色里模糊了一瞬。
他低头,见壶中再无一滴,便随手将空壶放在云台石栏上。手指离开瓷壶时,指节还有一瞬微不可察的颤。
“宗主。”
不知何时,祁渊悄无声息地站在不远处,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霁无舟抬眼,视线有那么一瞬对不准对方的脸,才稳下来:“何事?”
“弟子奉命来请宗主回心宗修养。”祁渊垂着眼,语气恭敬,“今日云台耗神过甚,长老们……都有些担心宗主的身体。”
“无妨。”霁无舟淡淡道。
祁渊却像是无意多看了一眼那只酒壶:“老宗主的那一只啊。”
他笑了一下,笑意很淡:“杜宗主在时,最常对弟子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替你们挡着,你们只管往前走。’”
“如今,归霁宗主了。”
这一句,像是把什么东西,从他心底最后一点清醒处,轻轻往外拨了一下。
霁无舟微微垂眸。
酒意在他体内慢慢铺开,像是一层薄雾,从四肢百骸往心口聚。??他感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开始变重,耳边的风声却越来越轻,仿佛整座天灵山都被隔在一层水之后。
“回峰吧。”祁渊上前半步,像是要扶住他,又在触到他袖角之前,恰到好处地停住,“锁心台那边,长老们说阵法不稳,让宗主明日再去看看。”
“……锁心台。”
霁无舟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把他自从云台下来的那一路压抑,忽然全数转开。
??也是他亲手改过阵眼、以心血为引布下护持之阵的地方。
是他少时教闻澜心法的地方。
“明日?”他淡淡道,“来不及。”
祁渊一愣:“宗主?”
霁无舟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抬脚下台阶,步子看着仍旧稳妥,却比往常要重了半分。??路灯的火光在石道两侧一盏一盏拉开,照得他影子极长——长到在某一个拐角处,竟和另一道更纤瘦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那是记忆里的错觉。??是他酒意上涌时,一时分不清今昔的心魔。
“宗主——”祁渊在身后轻声唤了一句,却被他袖下一拂的风截断了余音。
“你先回宗。”霁无舟头也不回,“锁心台,我去去就回。”
祁渊躬身行礼:“是。”
待他背影消失在夜色与雾气深处,少年才缓缓直起身来,眼中那一瞬间闪过的光,冷得像一线针锋。
“……破阵之人。”他低声道,“你会怎么选择呢?”
风一吹,话音散在夜里。
山路另一头,霁无舟一步一步往主峰后侧走去。
每走几步,酒意就更浓一点,心里那一点一向被他压得极深的欲念与愤怒,就浮上来一点。
他想起杜怀霜那句“你从来只算计人心”,也想起闻澜在止雪轩里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怕累着你”。
——谁在算计谁???——谁又,真的问过他的心?
锁心台三个字,在夜色中渐渐浮现。
霁无舟停在那块石碑前,长久地看着那三个被风霜磨得圆润的字,忽然笑了一下。
“锁心?”
“……倒是好名字。”
他说完这句,抬步跨上最后一级石阶。
阵光在他脚下缓缓亮起,像是认出了什么,又像是被什么强行唤醒。
酒意与阵意在这一刻碰在一起,将他所有仍旧清醒着的分寸,烧得七零八落。
他终于,走进了自己布过阵的地方。??也走向那一场,迟得太久的、失去分寸的回应。
这一章是霁无舟的视角补完。
云台落子、灵宗开价、心宗递酒——所有人都在替他“算最稳的一步”,却没人问他愿不愿意。
他答应亲事,不是不知分量,只是很清楚:不答应,下一次云台上,刀就会直接架在闻澜和岑焚脖子上。
他一向是那个“最理智”的人,这一次,他把自己的那点情,全部丢进酒里,只留下一个能对得起天灵山的答案。
也正因为这一次的失衡,他才会在锁心台里,第一次,彻底失去分寸。
下一节就是——酒后踏阵,以及那一场来得太迟、也太不合时宜的回应。
你们准备好跟他一起窒息一会儿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破阵之匙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