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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带他走 ...
陈青宵这一病,便是大半个月。
靖王府闭门谢客,只偶尔有太医进出,药香终日弥漫,期间梁松清来看过他几次,看见陈青宵那副半死不活,无精打采地歪在榻上的模样,就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这日亦然。陈青宵只穿了件素白的中衣,领口松散,露出半截脖颈和锁骨,墨黑的长发未束,凌乱地铺在深色的锦枕上。
他闭着眼,眼下是浓重的,如同墨染的乌青,脸颊消瘦了些,唇色浅淡,乍一看,确实是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凄惨相。
可梁松清与他相识多年,仔细一瞧,便能看出,除了这明显的憔悴和那点挥之不去的阴郁,这人气息平稳,肌理线条在单薄中衣下依旧清晰流畅,分明底子好得很,绝不是什么药石罔效的重症。
梁松清站在榻前,看了他半晌,终于忍不住,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吐出三个字:“没出息。”
陈青宵却没睁开眼,只是依旧维持着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半晌,才慢悠悠地,气若游丝般的语调,开口道:“你说我要是真的快死了,这消息传出去能不能把人给钓出来?”
梁松清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只觉得陈青宵简直是病糊涂了,脑子也跟着坏了。他那宝贝男妾云岫,前阵子莫名其妙地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着,对外只说云公子突发急症,送至别院静养。
陈青宵倒好,人跑了,不去想方设法地寻,反倒整日在家装死。
“我看你是真有病!” 梁松清才不管面前是什么王爷,语气却越发不客气,“人走了,明摆着就是厌弃你了,不想跟你过了,你还在这儿自作多情,想把人引回来?我告诉你,你把靖王大丧的消息传出去,说不定人家知道了,非但不会回来,还会拍手称快,放两挂鞭炮庆祝终于摆脱了你这混世魔王!”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榻上的陈青宵周身气压骤然一低。
陈青宵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沉沉的,像是有片望不见底的墨色,直直地钉在梁松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警告和被戳到痛处的森寒。
梁松清性子耿直,觉得自己说的句句在理,即便陈青宵不高兴,这话他也得说透。
“你这就是恶霸行为。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人家既然想走,既然跑了,你就该放人家自由。你这般强留,有意思吗?除了让自己更难看,让彼此更痛苦,还有什么用?”
陈青宵听着他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冰寒,又厚重了一层,忽然动了动,侧过身,背对着梁松清,只留给他一个穿着单薄中衣,脊背线条却依旧挺拔僵硬的背影。
中衣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绷紧,依稀勾勒出底下精悍结实的肌肉轮廓,哪有什么病弱的模样。
他躺在那儿,半晌,才从喉咙里滚出一句低低的话:“你知道个屁。”
梁松清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够呛,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别,朋友之谊了。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你摸着良心问问,这天底下,有谁是心甘情愿被强迫,被禁锢的?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皇家亲王的身份,觉得可以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罢了!”
“陈青宵,我告诉你,你继续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来收拾你!到时候,你别后悔!”
那天,王府暖阁前的变故,把昏迷许久才悠悠醒转的老道,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王府,周围一片狼藉,残留的妖气与更恐怖的魔气如同跗骨之蛆,丝丝缕缕缠绕在空气里,刺激着他那点微末的道行。
回想起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景象,那骤然出现的,气息恐怖的黑袍男子,以及云岫化形时那骇人的巨蛇之躯,老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当陈青宵摒退左右,只留他一人,沉声问他“那是什么”时,老道腿一软,几乎又要跪下去。
他面色如土,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殿,殿下……那,那东西,贫道道行浅薄,不敢妄断,但看那妖气之精纯浓烈,化形之彻底自然,绝非寻常精怪可比,恐怕……恐怕是只活了上百年,甚至更久的大妖啊!”
“上百年?那那个黑衣男子呢?”
老道连连点头:“只多不少!殿下,这等大妖,早已通了灵智,法力高深,隐匿人间,必有所图!那黑衣男更是绝非善类啊!”
陈青宵的目光落在他惊恐万状的脸上,停了片刻,忽然问:“你打不过他们?”
老道闻言,几乎是哭丧着脸哀求:“殿下!您饶了贫道吧!贫道这点微末伎俩,对付些寻常小鬼小妖尚可,对上这等存在,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寻死路啊!今日侥幸捡回一条命,已是祖宗保佑,下次,下次若再撞见,贫道恐怕就真的活不了了!”
陈青宵沉默了很久。
“那你说,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老道被他这个问题问得一愣:“殿下明鉴,这等妖物,隐匿身份,潜入王府,接近天潢贵胄,其心必然叵测!古往今来,妖孽祸乱人间,多以美色,财富,权位为诱饵,迷惑人心,搅乱朝纲,最终目的,无非是引起天下大乱,祸及苍生,好从中渔利,或达成其不可告人之秘事!”
“不过殿下不必担心,我观皇城上方仙气缭绕,这是陈国龙脉之处,妖孽不敢再冒犯。”
天下大乱?
祸及苍生?
为了这个,所以才接近他?
这也让陈青宵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凡人的无力。
他可以调动千军万马,可以玩弄权术人心,可以在朝堂上翻云覆雨。
可在那条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力量的蛇妖面前,在那些挥手间便能带他遁走千里的黑衣男子面前,他陈青宵,这个靖王,这个凡人,渺小得……不值一提。
那之后,陈青宵病愈了。
他不再终日躺在暖阁里装死,开始如常地上朝,下朝,处理王府事务,甚至偶尔还会去兵部点个卯,恢复了以往那种散漫中藏着锐利的模样,只是那锐利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朝堂上下,所有人都当他这是大病一场后,终于改邪归正,收了心,总算知道点天家体统和正事了。
连陈国皇帝,在朝会上瞥见这个儿子规规矩矩站在队列里,虽然依旧没什么精神,但至少不再公然顶撞或缺席时,紧蹙了许久的眉头,也微微松开了些。
一日,陈国皇帝将陈青宵召至养心殿。
殿内龙涎香静静焚烧,气氛肃穆。皇帝坐在御案后,打量了几眼下方垂手站立的儿子,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年纪也不小了,府里没个正经女主人,终不成体统。那徐氏去得早,如今你也该再选一门婚事,安定下来,朕看……”
陈青宵垂着眼,听着皇帝的话。
“父皇看着办吧。”
陈国皇帝被他这副油盐不进,消极抵抗的态度激得眉头一皱,声音沉了下去:“陈青宵,你少给朕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这是替你选妃,不是替朕选!”
陈青宵只是微微颔首:“儿臣知道了,父皇满意谁,儿臣娶了就是,若无其他事,儿臣告退。”
陈国皇帝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将手中一份拟好的世家贵女名册,重重摔在了他面前,让他自己拿回去看。
陈青宵走出养心殿,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正要步下台阶,迎面却走来一人。
阿娜尔穿着陈国后宫妃嫔规制的宫装,样式繁复华丽,颜色却是草原上偏爱的,浓烈而耀眼的宝蓝色与金红色交织。她身姿高挑挺拔,行走间步履生风,浑身是一种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飒爽。
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深邃立体,尤其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眼窝深邃,睫毛浓密卷翘,顾盼间神采飞扬,像两颗落在人间的星星。
她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目的宫女,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显然是来给皇帝送羹汤的。
阿娜尔看见陈青宵,脚步微顿,随即落落大方地微微屈膝,行了个标准的宫礼,带着一点北漠口音,却不显生硬,反而别有一番韵味:“见过靖王殿下。”
陈青宵停下脚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阿娜尔确实美,是那种充满生命力的,如同草原上最娇艳花朵,最耀眼明珠般的美。即便如今换上了陈国宫廷的束缚,那份骨子里的明艳,依旧难以完全掩盖。
他略一颔首,算是回礼。
阿娜尔忽然开口:“听闻殿下大病初愈,此番想必损了元气。殿下平日里,还须多加保重身体才是。”
陈青宵敷衍客套:“劳美人记挂了。”
阿娜尔闻言,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往前又走了两步,那双如同草原夜空般深邃明亮的眼睛。宫装繁复的裙摆拂过光洁的地砖,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她微微仰起脸,看着这个即使在病后憔悴,依旧难掩其俊美与凌厉的男人,忽然问了一句。
“靖王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娶了我,如今会是怎么样的?”
她的话里,没有小女儿家的羞涩,反而透着一股不甘。没有人愿意用大好的青春,去伺候一个年岁足可做自己父亲,心思深沉难测的老头子,即便这个老头子是九五之尊。
陈青宵微微垂眸,俯视着阿娜尔。
他看着阿娜尔那张艳丽夺目,此刻却写满了隐秘野心的脸,倨傲道:“战败之国,献上的贡品而已,就算是再美的明珠,对本王而言,也不会多看一眼。”
说罢,他径直离去。玄色的亲王常服下摆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拂动,步伐稳健。
阿娜尔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方才的关切与试探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羞辱和蔑视后,翻涌而起的,毫不掩饰的阴毒与恨意。
时光流转,转眼到了中秋。
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弥漫着桂花的甜香和月饼的油润气息。往年这个时候,青谣长公主都会回宫,与帝后一同家宴赏月。
然而自猎场那场争执,以及她后来坚持下嫁梁松清后,父女之间便生了嫌隙,陈国皇帝心中始终梗着一根刺,觉得这个女儿让自己在朝臣面前失了颜面,下不来台。
这年中秋,青谣长公主都只是循例递牌子请安,并未进宫团聚。
却有了不同。
青谣长公主被诊出了喜脉。
消息传到宫中时,皇后后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立刻吩咐宫人,开私库,将许多珍稀的补品,流水般赐往公主府。
当晚,帝后二人难得地坐在一起用膳。皇后亲自为皇帝布菜,语气温柔:“陛下,青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还记得她刚出生的时候,咱们还在王府里,你抱着她,高兴得像个孩子,连觉都舍不得睡,就那么看着……”
陈国皇帝沉默地听着,长女出生时的喜悦,那些早已模糊在权力倾轧和岁月风霜里的,纯粹的父女之情,被皇后温柔的话语一点点勾勒出来。
良久,皇帝才放下筷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疲惫:“罢了,以后她自己要进宫,就随她吧。”
这算是松了口,给了台阶,皇后闻言,眼眶微微湿润,连忙低头应“是”。
仿佛是为了给这个中秋佳节再添一重喜气,就在青谣长公主有孕的消息传开不久,珍美人阿娜尔那边,也传来了喜讯。
阿娜尔怀孕了。
这对于已经年过四十,子嗣不算丰盈的陈国皇帝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和某种强心剂。一个不再年轻的帝王,在这个年纪还能令年轻妃嫔受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龙体康健,精力充沛,天命所归,依旧有能力掌控这个庞大的国家,甚至可能还会有更多子嗣,延续皇朝血脉。
陈国皇帝龙颜大悦,对阿娜尔的赏赐更是如同潮水般涌向她的宫室,珍宝古玩,绫罗绸缎,应有尽有,甚至隐隐有越过贵妃当年怀皇子时的势头,甚至封了妃位。
宫中上下都看得出来,这位来自北漠的珍妃,如今是圣眷正浓,风头无两。
一时间,中秋的宫廷里,表面上洋溢着双喜临门的欢庆气氛,可那喜庆的帷幕之下,却涌动着更加复杂微妙的暗流。
一个新生命的即将到来,对于不同的人而言,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和机遇。
皇后并非这么多年无子。
她也曾有过自己的亲生骨肉,皇帝还是亲王,未曾登上至尊之位的时候。她以正妃之尊,为丈夫诞下了嫡子,在青谣之后。孩子生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是夫妻俩的掌上明珠。
后来陛下登基,继承大统,大皇子便理所应当地被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名正言顺,万众瞩目。
那是皇后一生中最风光的岁月,夫荣妻贵,子凭母贵,她稳坐中宫,太子聪慧仁孝,前途无量。可天有不测风云,太子在少年时,突然生了一场来势汹汹的重病,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番诊治,用尽了珍稀药材,皇帝甚至下了罪己诏,祈求上天,最终却还是没能留住那样年轻的一条命命。
太子年纪轻轻便薨逝,留给帝后的,是无尽的悲痛和皇后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容颜。
皇后从此一病不起,身体如同被那场丧子之痛彻底掏空,击垮,再不复往日的康健与活力。
自那以后,无论宫中御医如何调理,民间偏方如何尝试,皇后的肚子便再也没有了动静。这么多年,中宫之位依旧稳固,却始终空虚,再未有新的嫡子诞生。
或许是出于对早夭太子的移情,又或许是看透了后宫争斗的残酷,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些年来,皇后对陈青宵这个生母早逝,性子桀骜却又不失聪慧的皇子,始终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关怀。
甚至在陈青宵幼年时,曾以养病为名,接到自己宫中,亲自抚养过几年。虽非亲生,却也有几分母子情分在。
也因此,皇帝这么多年,虽然皇子们渐渐长大,朝中也偶有立储的议论,但皇帝始终未曾明确再立储君。这其中,未必没有顾及皇后感受。
这日,皇后将陈青宵召至自己寝宫。
皇后穿着一身家常的绛紫色宫装,未戴繁重凤冠,只簪着几支素雅玉簪,端坐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圈椅里。她看着下方行礼后站定的陈青宵。
“本宫看着你这些日子胡闹。” 皇后开口,“跟你父皇说气话,说什么不争,青宵,你真以为不争,就能明哲保身,安安稳稳做你的富贵王爷吗?”
陈青宵垂着眼,没有接话。
皇后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带上了久远的的痛楚:“你可知道……我的大皇子,是怎么没的吗?”
“不是因为时疫,也不是因为急症,是因为手足相残。”
“他替他的父皇,挡了一灾。” 皇后摩挲着腕上一串光滑的佛珠,“所以,这么多年,无论后宫进了多少新人,无论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地盯着这个位子……我还能坐在这里,做这个皇后。”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陈青宵:“你以为你那些兄弟,都是好相与的吗?青宵,你太天真了。”
皇后这些年,虽然因丧子之痛和身体原因,看似深居简出,不理俗务,但能稳坐中宫这么多年,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身边一直不乏精明干练的内侍为她操持。
“你在我身边待过几年,我知道你的脾气。看似散漫不羁,实则心性坚韧,甚至有些偏执。” 皇后看着他,“如今那个漠北来的女子,怀了身孕。陛下不知道有多开心。我很多年,没看到他这么开心过了。”
皇后看着他:“你既打定了主意,不想搅和进这滩浑水里,那你告诉本宫,你打算做什么?”
陈青宵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皇后的视线,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仿佛早已深思熟虑:“儿臣想去平定西羯。”
西羯,是陈国西边边境一个剽悍好战,近年来屡有滋扰的部落联盟。其乱不过半月前才传入京城,算不上动摇国本的心腹大患,却也足够让人头疼,正需得力将领前往震慑征讨。
皇后闻言,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陈青宵选择离开京城,远赴边关,自我放逐,他想逃离这片让他窒息,也让他无力改变的旋涡。
最终,皇后叹了口气,放手任其翱翔。
“去吧。”
陈青宵领命,动作利落地筹备出征事宜。梁松清原本是最合适的副将人选,可如今他已是驸马,身份特殊,按例不能再轻易随军出征。
陈青宵在一个天色微明的清晨,踏上了西去的征途。
这一去,便是八个月。
上一次他离开时尚且有人送,如今就只有一人。
边关苦寒,战事胶着。陈青宵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战场上的杀伐决断,身先士卒,用兵奇诡,硬生生将西羯的气焰打了下去。
最后一役,他亲手砍下了西羯主将的头颅,悬于辕门,西羯余部望风而降,边境暂时恢复了平静。
消息传回京城,自然是捷报,是功勋。可陈青宵却并未立刻班师回朝。他仿佛爱上了这片远离京城是非之地的旷野,打完了西羯,又顺手将附近几个不安分的小部落扫荡了一番,摆明了就是不想回去。
捷报一封接一封,人却始终在边境徘徊,以肃清余孽,整顿边务为由,拖延着回京的日期。
远在魔境洞府中的云岫收到了雪雀的传信。
雪雀奉师命在边关附近已经蹲守了数月,日日监视着那位靖王殿下的动向。
云岫看着信,陈青宵大多时候在军营处理军务,巡视防务。无事时便常独自一人,去旷野跑马。
跑马。
云岫仿佛能看见那苍茫的边塞风光下,陈青宵一人一骑,迎着凛冽的风,在无垠的旷野上纵情奔驰,像一只离群的孤狼。
就在陈青宵于边关乐不思蜀之时。
珍妃阿娜尔临盆,遭遇难产。经过一天一夜的挣扎,胎儿最终还是死在了腹中,未能降生。
阿娜尔本人虽侥幸保住了性命,却元气大伤。
此事本就令人扼腕,北漠那边得知消息后,又开始在边境蠢蠢欲动,言辞间多有不满与挑衅。
梁将军临危受命前往北漠。
与此同时,另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爆发了。
一开始镇守北境,抵御北漠的梁家军,其主帅,也就是梁松清的父亲梁老将军,多次上奏朝廷,申诉拨给边军的粮饷,抚恤银两被层层克扣,拖延,导致军中怨气滋生,士气受损,他这个主帅焦头烂额,难以为继。
这些奏折传到京城,经过某些人的手,意思却完全变了味道。传到皇帝和部分朝臣耳中的,成了梁家军恃功而骄,索求无度,意图以军功要挟朝廷。
恰在此时,梁老将军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击退了北漠一次规模不小的进犯。本是该论功行赏,安抚军心之时,却突然有御史言官,隶属三皇子陈青云一派,率先发难,呈上了所谓截获的,梁家与北漠通敌的密信。
紧接着,三皇子一系的武将也纷纷出面,指证前线几次不合常理的失利,以及敌军似乎总能未卜先知,对我方部署了如指掌的种种疑点,矛头直指梁家通敌卖国。
证据确凿,群情激愤。
皇帝震怒。
梁老将军被紧急召回京城,尚未踏入家门,在城门口就被卸了甲,便直接被打入了天牢,严加审讯。
梁松清作为梁家嫡子,自然也未能幸免,被剥夺了所有职务,软禁府中,接受调查。
青谣长公主闻此噩耗,惊痛交加,不顾自己身怀六甲,跪在宫门外为夫家求情,哭诉喊冤,却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早产。
即便公主在生死线上挣扎,产下一名虚弱的男婴,皇帝那边,也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铁了心要严查到底。
一时间,京城风云突变,梁家这棵昔日枝繁叶茂的军中大树,骤然间风雨飘摇,面临着灭顶之灾。
云岫知道,京城如今对陈青宵而言,已是一盘死局。
梁家通敌案看似突然,实则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背后牵扯的皇子倾轧,朝堂党争,如同一张早已织就的巨网。
是二三皇子的手笔。
陈青宵此刻若回去,无论他争或不争,站哪一边,以他那刚直偏激的性格,等待他的,不是论功行赏,而是猜忌,构陷,甚至成为这场权力清洗的最终障碍。
更何况,天帝幼子梁松清在人间的劫数,历经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眼看着已近尾声,即将功德圆满,重归神位。
神祇归位,往往伴随着人间气运的巨大波动和清算,京城那潭水只会更浑,更危险。
而陈青宵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雪雀从边关传回的消息,除了陈青宵每日的动向,还有几次惊险的刺杀。那些刺杀并非来自凡人敌手,而是魔境的魔物。雪雀暗中出手,替陈青宵挡下了这几道致命的杀招。
云岫看到这些描述,几乎立刻就能断定是谁的手笔,除了赤霄,没有别人。
更让云岫心头微沉的是,雪雀在信中提及,陈青宵身边,除了那些不甚高明的魔物窥伺,还隐隐有清正的仙灵之气跟随,护持,虽不张扬,却如影随形,他甚至无法靠近。
当日从靖王府逃离,云岫看见仙气朝他们奔袭而来,便有疑惑。
这更加证实了云岫之前的猜想,陈青宵的身份,绝非凡俗亲王那么简单。
他极有可能,也是个神仙。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会有仙家暗中看顾。
现在还不是和赤霄彻底翻脸的时候。他的伤势未愈,实力未复,魔境根基也尚未稳固到可以公然违逆魔尊。赤霄对陈青宵的杀心已起。
但云岫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唤来专门用于传递紧急消息的传音符
——雪雀,听令,护他返回京城,京城不久后,必有大乱。届时,我会亲自过来……
——带他走。
陈青宵听说老婆来不了京城了,特意换了个地方呆,也没等来老婆,气死。
小蛇:神仙也要[狗头][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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