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怜》白惊山

26、26挣脱

　　“……你们怎么在这儿？”她干涩的开口问到。

　　陈泛舟被绑着手脚，动弹不得，只能仰头靠在墙上，然而不等他先开口回答，一道青涩的女声突然响起：“茶茶，你认识他们？”

　　陈泛舟顺着声音看向水茶茶的身后，发现那里还坐着一个姑娘，看模样也就十几岁的年龄，脸上尽是不知从哪里蹭到的泥土，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的绝色，尤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人，像一头随时会扑过来的小狼崽。

　　水茶茶点点头：“他们是我…哥哥。”

　　陈泛舟乐了，没忍住挖苦道：“这个‘们’竟然包括我。”

　　坐在他身边的姚未眠调整好姿势，用肩膀撞了撞他。

　　“好吧好吧，所以你是怎么被抓到这来的？”

　　水茶茶讲起起白日里的情景，原来门外熟悉的声音就是招待过他们的小厮。

　　“他说，是你们让他来接我，我把门打开，他就会带我去找你们……”

　　理所当然的，那时的水茶茶把门打开了，而迎接她的不是姚未眠他们而是无尽的黑暗，还有越来越迷糊的意识。

　　等她再次清醒时，就发觉自己被绑住手脚，嘴里塞着布条，似乎被装在一个麻袋里，透过麻袋的缝隙，她看到四周走来走去的身影。

　　而小厮讨好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大人您看，这是今天刚抓来的货，长得也算清秀，您瞧瞧如何？”

　　话落麻袋就被打开了一条口子，一张陌生的男人脸朝麻袋里端详片刻，嘿嘿笑了几声：“真俏啊。”

　　事到如今，水茶茶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毕竟在临安港时，她跟着水起忠没少干过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如今却轮到自己了。

　　她害怕的咬伤了舌头，眼泪顺着小脸淌下来，麻袋再次被扎紧，唯一亮光消失了，下一瞬，她感觉自己被扛起来了。

　　不知过去多久，男人把她丢进一间屋子里，把嘴上的布条拿走后，扔给她一个白馒头，恶狠狠的威胁道：“老实点，不然割掉你的舌头。”

　　等男人走过，水茶茶才颤颤巍巍的低头费力的啃了一口馒头，然而因为被绑着手脚，这第二口却怎么也吃不到了。

　　绝望犹如潮水瞬间席卷了她。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往下落，打湿了怀里的白馒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水茶茶吓了一大跳。

　　连忙转头看过去，借着昏暗的烛火，看到一张极其漂亮的脸蛋。

　　两人默默无言对视良久，对方率先开口道：“你是被抓来的吗？”

　　水茶茶瑟缩的点点头。

　　“我也是，你叫什么名字？”

　　“……水、水茶茶。”

　　“闻叶。”

　　闻叶说完自己的名字后，看到水茶茶哭红的眼睛，声音轻柔下来，“别怕，我们会出去的。”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水茶茶心里的恐惧减退了些，她大着胆子往闻叶身边凑了凑，似乎觉得这样靠在一起就会安心很多。

　　闻叶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姑娘，示意自己的肩膀道：“你要是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吧。”

　　“……”看着那不比自己宽厚多少的肩膀，水茶茶犹豫了。

　　但闻叶的语气里丝毫不见恐惧，也许就是这样镇静的神色也给了她莫名的勇气，她心里那股恐惧渐渐被压下去，转而代替的是无尽的疲惫。

　　于是闻叶盯着这个刚才还在犹豫的小姑娘此时正靠在自己肩上睡得香甜时，忍不住溢出一声笑。

　　再然后等水茶茶从噩梦惊醒时，就看到陈泛舟二人也以同样的姿势躺在自己眼前，紧闭着眼睛陷入昏迷。

　　“原来是这样……”陈泛舟想起自己曾经怀疑过的那个大汉，向水茶茶问了一嘴。

　　水茶茶回忆片刻，才从今天惊心动魄的经历中回想起那一眼。

　　至于那个大汉到底是不是帮凶，现在确实无法得知，只能出去后再去求证了。

　　折腾了一天，陈泛舟早已经有些乏了，他侧头枕在姚未眠的肩上，打了一个哈欠，嘴里嘟囔道：“这回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姚未眠：“……”

　　不过他说得确实不错，虽然三个人都被抓到这个鬼地方，并且还不知道出去的办法，但是失踪的人就在眼前，心里倒是安心很多。

　　“你竟还睡得着？”

　　闻叶突然开口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紧紧蹙起眉头，似乎对陈泛舟这样的行为颇为不解。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干着急也没用，还不如老实的睡一觉，等醒了再想办法。”

　　闻叶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听说那些人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你和你身边那位长得这么惹眼，真的不担心吗？”

　　“哦？”陈泛舟来了一丝兴趣，“你说‘那里的人’指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哪个官员或者大人物，我们这些有点姿色的平民对他们来说不就是一个挥之来去的玩具吗？”

　　“所以照你这么说，近一年来那些失踪的少女们都是献给了那些人？”

　　闻叶点点头，她把头垂下去，声音不自觉的低下去：“这些人和衙门勾结，即使报官，也根本没有人管，也无人敢管，人就这么失踪了，比死了还可怕。”

　　陈泛舟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其他含义，再结合她现在的情绪，很容易就能猜出她的身边一定是有人失踪了。

　　“你别说，你是跑过来调查的？”

　　闻叶一愣，她抬头盯着陈泛舟的脸，略微惊讶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很难猜吗？你能说的这么有理有据，一看就是调查过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去费心费力查一件事的。”

　　“你说的对……”闻叶顿了一下，眼睛瞬间有些泛红，“…是我的妹妹。”

　　陈泛舟意有所指道：“那你想没想过，你长成这样，也在他们绑架的范围里。”

　　闻叶自嘲一笑：“自然是想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查出这么多。”

　　听到她这么说，陈泛舟有些意外，不免多看了几眼她，出声夸赞道：“倒是有些魄力。”

　　闻叶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将目光移开，似乎并不想开口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陈泛舟也识趣的闭上了嘴，把头抵在姚未眠的肩上，闻着他身上清苦的草药味。

　　“吱呀”一声，铁门被打开了，门外刺眼的亮光照进来，让陈泛舟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等看清来人后，不免有些意外。

　　进来的正是那名大汉。

　　就在不久前，几人还在纠结他是不是和这些人一伙的，现在好了，不用纠结了，人到眼前了。

　　大汉往地上扔了几块干巴巴的饼子，也不管他们绑着手脚能不能吃到，扔完转身就离开了，不停留一刻。

　　陈泛舟倒没觉得有多饿，再说那个破饼一看就很难吃，比起吃进嘴里他宁愿饿着。

　　不过他还是贴心的凑到姚未眠的耳侧，小声问道：“要填填肚子吗？”

　　姚未眠把目光落在对面两个人的身上。

　　水茶茶小声道：“有点饿了……”

　　但那个饼扔在地上，想要吃上除非趴在地上，撅个屁股才能行，水茶茶一想到自己要像小狗似的撅着，就觉得也不是非吃不可，她还能忍。

　　她能想到，陈泛舟自然也想到了，只是他想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

　　不对，他为什么想这个？！

　　“……”陈泛舟收起脸上的笑意，突然正色道：“姚大夫我有个挣脱束缚的法子，能让你体面的吃上饼，不过需要你帮忙。”

　　姚未眠狐疑的看向他。

　　陈泛舟侧身把绑在身后的手贴在姚未眠的手上，轻声笑道：“来，把我的手关节和腕关节掰错位，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此话一处，其余三人分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姚未眠更是沉默着一动不动：“……”

　　陈泛舟只好柔声催促道：“姚大夫，你再不动手，一会儿天亮了，我们其中一个可要随机被挑出去暖床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许是两个也说不准。

　　姚未眠垂下眼，似乎下定了决心，双手摸索着陈泛舟的手腕与手指，只听清脆的一声，难以言说的剧痛从手腕上传来，陈泛舟额间青筋凸起，待他闭眼缓了一瞬后，另一手试着扭动几下，绳子确实如他所料，开始变松。

　　几番暴力拉扯后，错位的那只手率先挣脱出来，把身上所有的绳子都扯掉后，陈泛舟倒没急着给其他人松绑，反而慢悠悠的捡起地上的饼子，在身上细心擦了擦，递到姚未眠的嘴边，低声地笑着。

　　“如何，体不体面？”

　　“……”

　　等所有人都松绑以后，姚未眠颤抖着指尖将骨头给他接回去，不知怎么，只是这一个动作，倒把他弄的满头细汗。

　　陈泛舟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确认不疼后，还不忘赞许道：“姚大夫妙手回春，立竿见影，立马不疼了。”

　　姚未眠现在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拍开他在自己眼前乱晃的手指，把目光看向紧闭的铁门。

　　人倒是从绳子里出来了，那么又该怎么从这扇铁门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