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前来拜见秦玥的管事尚不足半数，剩下的九家要么拖拖拉拉，避而不见，要么干脆以“只听主母刘氏”的理由拒绝。
而秦玥心中明镜似的，这些人之所以如此，无非是两点：一是怕。
老霍国公死后，刘氏的软弱无能让他们看清了“主家靠不住”，转而想依附势大的秦仁良，自然不愿得罪这位新任国公。
二是贪。
近些年，帝国北境连年遭灾，收成锐减，佃农们日子艰难，这些管事更是趁机欺上瞒下，克扣租粮、私吞田产，早已把刘氏的嫁妆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们怕秦玥清查账册，怕她断了财路，便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刘氏出嫁十二载，十二年间，这些管事对内压榨佃农，对外勾结地方乡绅，早已成了盘踞在农庄里的“坐地虎”，根基颇深。
这些陈年旧账，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客户的记忆里。
秦玥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转身对着台下朗声道：“赵岩！”
“属下在！”一道洪亮的声音应声响起，身材高壮的护卫赵岩快步走上观景台，单膝跪地行礼。
“你拿着这份名册，”秦玥递过一本泛黄的册子，“从大刘庄，以及已经前来拜见过我的农庄中，挑选五百名青壮。”
“我给你五天时间，以你麾下的两队护卫为核心，对他们进行集训，弓马拳脚不必强求，但队列、纪律必须练出模样，起码能够唬人。”
赵岩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高声应道：“属下遵命！”
“只有五天时间。”秦玥的声音陡然转沉，“五天后，你拿着我的信物，亲自带队前往未前来拜见的农庄，接管账目，抄家拿人。”
“抄家？”赵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狂热。
“不错。”秦玥点头，语气不容置疑，“这些管事贪墨主家财产，鱼肉佃农，本就该有此下场。”
“再有我做主，你抄家所得财产，粮食、药材尽数上缴，其余金银，你与手下人分了吧，你可拿七成。”
这话一出，赵岩的另一条膝盖也重重砸在地上，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凉的石板，神情狂热得近乎嘶吼：“赴汤蹈火啊少君！”
“去去去，你可别害我啊。”秦玥嘴角抽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连忙挥手赶人。
十几年前，也就是前朝末年时，天下大乱，割据政权林立，遍地都是草头王。
而少君便是对这群王爵子嗣的尊称，开国后已被严令禁止。
赵岩嘿嘿一笑，也不辩解，呲着大牙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去，脚步轻快得仿佛踩在云端。
他本是刘氏陪嫁护卫中的佼佼者，一身武力自是过人，不然也不能掌控两支共一百人的护卫队，留在主家大院保护女郎安全。
如今得了秦玥的信任，又有如此丰厚的奖赏，内心已是干劲十足。
秦玥看着赵岩离去的高壮背影，心中安定不少，她知道，清理这些蛀虫只是第一步，只有将名下农庄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为后续的灾荒应对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这第一步却是最难迈出的，好在秦玥手底下有人，而且是极为能打的护卫。
所以要趁着秦仁良那边在为那些谣言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这边的空窗期，用雷霆手段，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第一步。
“女郎。”知星忍不住小声劝道，“一次性处理九名农庄管事，会不会太激进了点，婢子觉得逐个击破更好一些。”
“这个道理我懂。”秦玥轻叹一口气，随即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沉声道，“你就没有发现，到今日春耕都快要结束了，老天爷连一场雨都没下吗？”
“嗯？”知星眨了眨眼，面露困惑之情，也是，民生之事对她这个国公府侍女来说，的确有些超纲了。
秦玥也没有要和她解释的意思，迈步走下来观星台，贴身侍女没一个顶用的，她现下手中的事很多，比如最重要的一个就是要厘清各个农庄的名册。
秦玥确实很忙，前来拜见的管事们，虽表面忠诚恭敬，可也难保他们没有欺她年幼的心思，交上来的佃户名册、田产账目会不会掺假？
她必须逐字逐句核对，对照客户记忆中的信息，找出其中的猫腻，这事不难，但量大。
临近午时，主家大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不多时，一名浑身是尘的护卫快步走进正厅，对着正伏案核对名册的秦玥叉手行礼，高声禀报道：
“女郎！陈江队长在采购途中遭遇一伙流民，他已挑选出合适的人手，命属下先行带回！”
“有多少人？”秦玥头也不抬地问道。
“禀告女郎。”护卫回答道，“陈队长选的都是些拖家带口的流民，共43户243人，其中算得上劳力的男丁有62人。”
“很好！”秦玥抬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陈江果然不负所托，你去找朱管事，我已经让他早早安排好对于流民的安置。”
“对了，待这伙流民安顿下之后，第一时间登记造册，你要带人严加看管尤其是男丁，绝不能让他们闲得无事可做。”
“养上两天，就将他们哒散分开，强壮有力的分配给赵岩，让他带着训练，剩下的分配去协助农庄清理田地、挖井筑坝。”
“是，女郎！”护卫应声退下。
这三天，朱管事按秦玥的吩咐，带领庄中工匠和劳力，在庄外围的一处空地加急建了棚屋，还请了位赤脚医生，专门用来安置流民。
“知星。”秦玥又开口道，“你去盯着点，带回来的流民，再喂过一顿饭后，一定要男女分开，泡热水搓洗，再换上新衣服。”
“有病的及时让去治，若是严重就连家带口单独隔离，棚屋很多，而且还在建，不用怕浪费。”
“旧衣服用流民的洗澡水浸泡，过于污秽的便直接堆起来烧了。”
“若是期间有人敢偷懒耍滑，或是寻衅滋事，佃农打断腿，流民打断腿交代亲属一齐赶出去。”
“……是。”知星欲言又止，但还是屈膝行礼，应声道，“女郎放心，婢子这就去。”
知星转身离去，秦玥继续伏案处理各农庄的名册。
她知道知星方才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无非是这么做花销过多。
但不这么做隐患更大，这群流浪在外的流民，生活上不可能讲究，身上难免带着病，若是传染给佃农，那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秦玥收留流民又不是纯粹的好心，而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乱局，她要的是能做事的人，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她曾化身“金手指”服务过那么多气运之人的客户，那怕没吃过猪肉，也是见惯了猪跑，上手并不算困难。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为了女帝客户的气运，些许人间俗财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稳稳妥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