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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玫瑰回响(14):故人 ...

  •   嬴祀被他拉扯的有些踉跄,一瞬,烟雾缭绕。
      烟散了,嬴祀和那个神秘人都消失了。
      “完了。大佬被妖精抓走了。”程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嘟囔道。
      沈雒打了个喷嚏,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元橙。三人都有些茫然。
      烟雾并非寻常的烟尘,而是某种带着清冽冷香、仿佛月光凝结而成的银色光雾。
      视线被遮蔽的瞬间,嬴祀只感到手腕一紧,一股无法抗拒却并不粗暴的力量传来,紧接着便是短暂的失重与空间置换的眩晕感。
      当视野重新清晰,烟雾散去,嬴祀发现自己站在一个……
      极其特别的地方。
      这里不再是破败的歌剧院,也不是任何已知的里世界场景。
      而是一个悬浮于无边无际、流淌着暗银色星河虚空中的平台。
      平台不大,呈圆形,地面是某种温润光滑、仿佛玉石却又带着金属冷感的银灰色材质,镌刻着复杂而优美的、类似星图与玫瑰藤蔓交织的纹路。
      边缘没有任何护栏,直接与下方缓缓旋转的星云相接,却奇异地让人感觉稳固安全。
      平台中央,有一张样式古老简洁的银白色圆桌和两把同色的高背椅。
      圆桌上摆放着一套晶莹剔透的茶具,壶口正袅袅升起带着奇异冷香的热气。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那个银发金瞳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圆桌旁,背对着嬴祀,望着下方流淌的星河。
      他高大的身影在星辉映照下,显得愈发孤寂而遥远。
      那身暗金色礼服不知何时换成了一身更为简洁、却同样质料非凡的银白色长袍,银发如瀑垂落,少了份之前的逼人威压,多了份沉淀的静谧。
      嬴祀低头,发现自己依旧握着那把“心钥”,颈间的钥匙也还在。
      周身的空间禁锢已经解除,但祂能感觉到,自己依旧在对方的绝对掌控之中。
      “坐。”男人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地传来,听不出情绪。
      嬴祀略一迟疑,还是走了过去,在离男人稍远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目光扫过茶具,里面是清澈如泉、却泛着点点星光的液体,香气清冽。
      应该……不会下毒吧……
      男人这才转过身,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他拿起茶壶,动作优雅地为嬴祀和自己各斟了一杯。暗金色的眼瞳抬起,看向嬴祀,那复杂的目光再次浮现,但比之前更加沉淀,多了一丝探究。
      “这里,”男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是‘观测之间’。独立于时间与大多数规则之外。可以安静地……好好谈一谈。”
      他的目光落在嬴祀颈间的钥匙上,又移到嬴祀手中的“心钥”。
      “两把钥匙都在你这里。”他陈述道,“一把是‘他’留给你的‘守护’,一把是……因缘际会落入你手的‘王钥’。很有趣的组合。”
      “‘他’是谁?”嬴祀直接问道,声音平静,“时慕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对这把钥匙……有反应?” 祂晃了晃手中的“王钥”。
      男人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动作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称‘他’为时慕年……那么,‘嬴祀’,是你的名字?还是……‘他’为你取的名字?”
      嬴祀眸光微凝。
      对方知道时慕年,甚至可能知道更多。
      “是我现在的名字。”嬴祀回答,没有透露更多。
      男人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时慕年……是个不错的名字。比‘他’以前用过的那些……更有人情味。”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感慨。
      “以前?”嬴祀抓住了关键词。
      男人放下茶杯,目光投向无尽的星河虚空,仿佛在眺望遥远的过去。“‘他’有过很多名字,很多身份,很多次的‘开始’与‘结束’。时慕年,只是其中最近的一个。”
      他的目光转回嬴祀脸上,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审视。“而你……很奇怪。你的‘存在’本身,就与‘他’紧密相连,却又独立。甚至……你可能承载着‘他’一部分未尽的因果或愿望。但你的‘本质’……却又并非‘他’的延续或转生。”
      他顿了顿,暗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更让我在意的是,这把‘王钥’……”他指向嬴祀手中的“心钥”,“它原本属于我。不过,一个叫亚伦的凡人偷走了它,居然仅仅是为了一段凡人的爱恋,真是可笑……”
      男人的话语揭示的信息量巨大,嬴祀快速消化着。时慕年并非普通人,有过漫长的过去?
      自己与他的联系比想象的更深?
      “王钥”的共鸣是因为时慕年留下的印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嬴祀保持冷静,“你和时慕年,是什么关系?”
      男人沉默了片刻。
      “关系……”他重复这个词,语气有些飘忽,“很久以前……在‘他’还不是时慕年,我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我们算是……完全体?”
      “完全体?”
      “为了某个目的,立下过不可违背的约定。”男人简单解释,显然不愿多谈细节,“后来,‘他’选择了轮回与等待,而我……选择了沉眠与守望。”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紧紧锁住嬴祀:“‘他’将最重要的‘信标’留给你,意味着‘他’将未完成的希望寄托于你,究竟为什么?”
      嬴祀能感觉到,男人的问题背后,藏着更深的试探与考量,祂攥紧了手。
      “我不知道时慕年有什么‘计划’。”嬴祀坦诚道,“这把钥匙,是他留给我的纪念和指引。至于这把‘王钥’……”祂看了一眼手中的钥匙,“我只是在副本里,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男人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暗金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更深的触动。“‘他’以前,也总是说类似的话。然后……就一头扎进那些看似‘该做’,实则麻烦透顶的事情里。”
      他的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人性化的无奈。
      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迫人的威压和冰冷的审视感,似乎因这段关于“他”的回忆而缓和了一丝。
      男人忽然站起身,走到平台边缘,俯瞰着下方流淌的星河。银白长袍的下摆在虚空中微微拂动。
      “你想知道‘他’的过去吗?”他背对着嬴祀,忽然问道,“想知道这把钥匙真正代表的含义吗?想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你吗?”
      嬴祀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些正是祂一直追寻的答案。
      “想。”祂回答得毫不犹豫。
      男人转过身,暗金色的眼瞳在星辉下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那么,”他缓缓道,“留下来。”
      “留在这个‘观测之间’。暂时脱离那无尽的副本和任务。我会告诉你一些……或许对你有用的‘往事’。作为交换……”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嬴祀的脸上。
      “来我的城堡……跟我跳一支舞。”
      这个提议出乎意料。
      留下来?
      跳一支舞?
      风险与机遇并存。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意图不明。
      但祂对时慕年过去的求知欲,以及对自身谜团的探寻,让这个提议充满了诱惑。
      “我如何相信你?”嬴祀冷静地问,“相信你不会趁机做些什么?或者,你说的‘往事’就是真相?”
      男人嘴角似乎又极轻微地勾了一下,这次带着点冰冷的自嘲:“信与不信,在于你。至于真相……我所知的,也只是一部分。但总比你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里世界乱撞要强。”
      他走近一步,那股无形的“场”微微波动,带来更直接的压迫感,却又奇异地没有攻击性。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会送你回去,回到你的队友身边,回到那个无聊的歌剧院废墟。但你会错过可能唯一一次,深入了解‘他’的机会。”
      选择权似乎交给了嬴祀。
      留下,面对未知与潜在的风险,但可能获得至关重要的信息。
      离开,回归相对“安全”的队友和已知的副本流程,但谜团依旧。
      嬴祀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王钥”温润的柄。
      星河流转,寂静无声。
      两人隔着圆桌,一站一坐,目光在清冷的星光与茶香中交汇、拉扯。
      一个代表着尘封的过去与莫测的力量,一个承载着未解的羁绊与追寻的现在。
      “完全体……意味着……你就是‘他’?”嬴祀品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笑了笑,“可以这么认为。”
      嬴祀露出久违的笑容:“那……你就不好奇我同他的关系吗?”
      嬴祀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钥匙,轻轻插入了男人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冰封外壳。
      祂甚至好整以暇地品了口茶,嘴角噙着那抹久违的、带着点狡黠与了然的笑意,像是……
      等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揭晓时刻。
      银发男人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脸上那带着冰冷自嘲的弧度,当在听到嬴祀那句“你就是‘他’”时,微妙地僵住了零点一秒。而当嬴祀紧接着反问出“你就不好奇我同他的关系吗”时,那双暗金色的、仿佛亘古不变的漠然眼瞳里,终于清晰地掀起了一丝波澜。
      不是之前的困惑、痛苦或怀念,而是一种……某种更深层悸动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银白桌面接触,发出极轻微的“叮”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观测之间里格外清晰。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坐回了高背椅中,身体微微前倾,暗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锁定了嬴祀。
      之前那种居高临下、如同审视造物般的姿态悄然退去。
      “……狡猾的小东西。”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那丝若有若无的无奈感更重了,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极淡的被看穿后的气恼。
      “你早就猜到了,却一直装作不知,等我主动透露?”
      嬴祀迎着他的目光,笑容不变,甚至带上了点无辜:“我只是合理推测。‘完全体’,‘道路不同’,‘他选择了轮回’,‘我选择了沉眠’……这些线索,指向的答案并不难猜。更何况……”
      祂也微微前倾,拉近了一点距离,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颈间的钥匙,又晃了晃手中的“王钥”。
      他愣愣的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双眸。
      “它们对你的反应,太‘特别’了。不仅仅是‘认识’或‘熟悉’,更像是……同源。再加上你对‘他’的语气……”
      嬴祀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抹促狭,“提到‘他’时,那种嫌弃里带着熟稔,冷漠下藏着在意的调调……”
      男人:“……”
      他沉默了几秒,暗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周身那股无形的“场”再次波动,但这次不再是压迫,更像是被戳破某种心事后的微妙僵硬。
      “‘同源’……”他重复这个词,语气古怪,“倒是……贴切得让人不悦。”
      他靠回椅背,银白色的长发有几缕滑落肩头,在星辉下泛着冷光。
      他抬手,有些烦躁似的将那几缕发丝拨到耳后,这个动作让他添了几分属于“人”的鲜活气。
      “所以,”他重新看向嬴祀,目光锐利如刀,“你和‘他’……或者说,你和‘我’的转世身,是什么关系?”
      这次轮到嬴祀不急着回答了。
      祂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又啜了一口那泛着星光的清冽液体,感受着那股奇异的冷香滑入喉咙,带来一种仿佛能涤荡神魂的清凉感。
      “关系啊……”嬴祀放下茶杯,指尖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划着圈,语气悠远,“他等了我九百九十九年。”
      “用尽一切办法,把我从‘种子’唤醒,养成‘花’,又护着我一路走到现在。”
      “他把他能找到的、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我……”
      祂抬眼,目光清亮地看向对面男人那双与自己爱人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暗金色眼眸。
      “还有他全部的爱与等待。”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观测之间内,星河无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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