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发条鸦

2、过去

　　“怎么断了？”hyde伏在tetsu的肩头，看着他写下这些文字，他说话的时候脸贴着tetsu的脖子，气息吹得tetsu的脖子痒痒的。
　　“你趴着我怎么写？”tetsu宠溺地看着他。
　　“我推了你没有？”hyde问。
　　“没有。那是故事。主角怎么会这么早死？”tetsu看到离他只有0。01米的柔软的双唇，有点想吻上去。
　　“且！没意思。要是我，我一定推！”hyde避开了tetsu的进攻，不满地嘟囔着。
　　++++++++++++++++++++++++++++++++++++++++++++++++++++++++++

　　“干什么！”我神经质地大喊，怀疑的小鬼从我脑中跑过，嘲笑我的轻信。
　　“你要找的钥匙，是这把吗？”他手里握着一片我极其熟悉的金属。“我刚才听见金属落地的声音，所以找了一下……”一丝微笑，淡淡的，很好看，像一根针刺破了我编织的谎言。我的脸火辣辣的。
　　“恩——好像——有点像——”我费力地抓着栏杆，半个身子悬在外面，瑟瑟发抖，还好他看不见，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蠢透了。
　　“进来吧，不用爬了。”
　　于是我狼狈不堪地回到了那间屋子。

　　“随便坐吧，抱歉我这里没有椅子。”他先坐了下来，然后很小心地把旁边的画挪开。我也只好照办了。
　　坐在地上的感觉很奇怪。硬质的地板咯得屁股生疼，到处摆着的画让腿难以舒展，很别扭的姿势。我想他每天在这样的屋子里走动能不被绊倒真是奇迹。
　　“奇怪么？”他突然开口。
　　“恩？”
　　“我是说我一个瞎子房间里居然有这么多的画。”
　　“恩——还好。我只是奇怪你居然能不被他们绊倒。”我很勉强地和他说笑。
　　他又笑了。我想我真的很喜欢他的笑容。
　　“这里是我的家呀！它们都是我的孩子呢，每一副都是，所以他们有什么坏脾气，喜欢呆在哪里我都知道。”
　　我想他用的是拟人的手法，很有趣。“都是你画的吗？”我问，出口的时候有点后悔，毕竟现在——
　　他倒并不介意，反而很骄傲地扬起脸。“恩，都是。在我失明以前。”提到画，他的话开始多起来。“你看那幅！”他指着远远的角落里。“那是68年的春天，那年布兰登堡周围的花开得特别美，花瓣飘落到清澈的溪水中，像明亮欢快的小精灵。靠着他的那幅是同一个地方的秋天，金黄色的落叶洒满大地的样子，那是洋溢着欢乐的画，总是笑着，好像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愁苦似的，他们总是靠在一起，亲密无间，他们都喜欢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
　　“你再看你左手的。那是我在慕尼黑的街头看到的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大冬天地光着脚丫子，小脸冻得发白，我就请她做我的模特，还给了她几个金币。她接过去的时候眼睛特别亮，那是我见过的最动人的眼睛……”
　　他的脸色渐渐黯淡下来。
　　“怎么了？后来呢？”我追问。
　　“她死了，是冻死的，手里握着没烧完的火柴，像是要取暖。她没用我的金币，真傻，她为什么不用呢？”
　　“是舍不得吧。”
　　“嗯？”
　　“这是你给她的东西，不是吗？这对她比什么都重要吧。”
　　他沉默了。“你说的对，我怎么这么傻，为什么没想到……”
　　不想看他沉浸在自责里，我把话叉了开去。“艾，这个男人好帅呢，是谁啊？”随手拿起手边的一副画像。
　　“别动它！”他尖叫了一声，忽然冲上来把画抢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急促地喘着气，好像受惊的小兽。许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恋恋不舍地把画放下，有点狼狈地向我道歉。“嗯，还有这副……”他继续说着，我没有追问。我知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我，只是一个偶然的访客而已。

　　在他房间呆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边，金色的晚霞染红了天际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我对画缺乏鉴赏力，无法形容他们是好是坏，而且他总喜欢用过于浓重的色彩，这和我在那些贵族那里熏陶来的品味很不一样，但它们总给我很鲜活的感觉，一如在讲述它们的故事时的他。我更喜欢听他讲述的音调，时而欢快，时而沉重，好像天然的乐音，可以一直渗透到人的灵魂深处。可能是职业的敏感，我想他如果唱歌一定会很好听。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唱唱我写的歌，也许这只是我的奢侈的梦想。

　　＋＋＋＋＋＋＋＋＋＋＋＋＋＋＋＋＋＋＋＋＋＋＋＋＋＋＋＋＋＋

　　“也许这只是我奢侈的梦想。”
　　写完这一句的时候，tetsu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写的曲子。Hyde出去了。没有他打扰的时候思路却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泉涌。Tetsu写故事里hyde的讲话的时候总是时不时想起身边的hyde抽烟时冷漠的表情，不仅冷漠，而且空虚。这让Tetsu觉得自己在撒谎。写到画像的时候tetsu的心脏小小地抽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把它写完了，然后却婆婆妈妈地犹豫着要不要改，因为他知道如果hyde看到这一段会不高兴。
　　拿着笔在纸的上方晃了半天，终究没有下手，tetsu实在不知道拿什么情节来代替它：也许应该说tetsu随便找了一个什么话题然后hyde继续讲他的过去？或者让房东老太太及时出场救救火？或者自己继续安慰他而让故事里的hyde深受感动？tetsu苦笑了一下，自己终究还是业余的三流小说家，想来想去只有这些老套的情节。生活，可远比这精彩呢！
　　外面下起了大雨。Tetsu忽然想起hyde出门时没有带雨伞，急忙换了鞋拿上伞追了出去。他可不想让那家伙淋着大雨冲回来，会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