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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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科学院的实验室里，星澜接到了那份标志着“烛龙”中继器已在四方战略重地全部点亮、正式投入运行的报告，但她只是从堆积如山的图纸和计算机屏幕前抬起头，轻轻点了点，便将报告搁置一旁，目光重新落回自己面前复杂的星图上。
对她而言，一个仅限于守望者们内部、在稳定区域使用的通讯网络，不过是维系旧日秩序的残影，根本算不上真正 “恢复通讯” ，在磁场依旧紊乱、全球被分割成无数信息孤岛的末世，她渴望找到一条能穿透所有壁垒的、真正属于新时代的通讯之路。
她的实验室里，失败的方案记录堆积如山。
【方法一：地脉谐振波】试图利用地球自身波动传递信息，信号衰减速率超出理论值三千倍，失败。
【方法二：生物信息素网络】培育的变异信鸽群被一只误入实验室的变异隼屠戮殆尽，失败。
【方法三：量子纠缠简易化应用】设备在启动瞬间过载烧毁，留下刺鼻的焦糊味，失败。
深夜，万籁俱寂，星澜凝视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关于全球磁场裂隙的混乱数据，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如果外部设备无法稳定捕捉和利用这些裂隙，那么，以她自身精神力作为活体天线和信号调制器呢？
想到就去做，于是她清空了所有助手，独自连接上实验室里最强大的信号放大器，闭上眼，将磅礴如海的精神力缓缓延伸出去，像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触碰、感知、并试图融入那片充斥着无序能量的磁场乱流。
第二天清晨，助手推开实验室的门，发现她倒在地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体烫得吓人。接下来她陷入了持续整整一周的凶险高烧，意识在破碎的幻象与剧烈的头痛中沉浮，生命体征多次告急。
一周后，高烧退去，星澜醒来，回到实验室，像往常一样开始检查数据记录，然后她愣住了：系统自动保存了一份编号异常、来源不明的全球扫描图，她试图回忆这份图的来源，脑海中却只有一阵尖锐的刺痛和空白，仿佛那段记忆被无形的手强行抹去。
她凝视着屏幕，看着上面的几片空白区域，困惑地蹙起眉头。
本能驱使她立刻行动，首先尝试用实验室现有的全球模型和所有残存的观测数据去复现这张图，失败。那空白区域在她的常规模型里，依然显示着混乱的能量信号或干脆是数据缺失。
她调动了总部尚能连接的所有探测节点，对准那些空白区域进行定向扫描，结果要么是收到乱码，要么是毫无意义的噪声。
“无法复现……无法探测……”她喃喃自语，眼神却越来越亮，这份图的“不可复现性”本身，就在诉说着它的异常。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数据库中新录入的一个标记上，那是两年前从废弃卫星站带回的、【地面监测网络】的原始数据流。
三个月后，总部，后勤部副部长办公室。
房间不算宽敞，但整洁得近乎苛刻，墙上巨大的物资调配图与基地分布图被不同颜色的标记精确覆盖，文件在桌上垒放得棱角分明，无一不昭示着主人极强的掌控力与效率。
李瑾，这位在短短四年内凭借惊人的管理效率与公正，从一名平民破格晋升至后勤部实权副部长的女性，从文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走进来的四人，最后落在陆止崭新的肩章上，嘴角牵起一个公务化的、却带着真诚赞许的弧度。
“陆少校，恭喜，这份晋升是你应得的。”她简洁地说道，随即目光转向所有人，“诸位此行功不可没。”
接着她直接从办公桌后拿出几个沉甸甸的袋子，动作干练利落：“这是你们此次任务的报酬，以及林越的物资报销。”她将那个分量最重的袋子推到林越面前，眼神锐利而冷静，“你的报销申请，按常规流程是走不通的。”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但守望者系统里有几位老同志，据理力争，坚持‘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原则，不能到了末世就自动作废。南陲、卑禾羌海、永霜隘三处的负责人，也以部队荣誉为你联名担保。”她看着林越，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那些遥远哨所里沉默而坚毅的面孔，“他们说，‘不能寒了真正做事的人的心’。”
林越微微一怔，接过那袋沉甸甸的晶核，指尖仿佛能触摸到那份跨越千山万水、在末世中依旧被牢牢守护的信义与承诺。她轻轻点了点头，将这份厚重的心意记下。
李瑾的声线随即压低了些，仅限桌前几人能听清：“总部的情况，比你们路上遇到的任何变异体都要……复杂。”她选择了一个比喻，“保守派势力根深蒂固，他们习惯于旧世界的思维模式，对任何可能动摇现有权力结构和资源分配方式的新理论，都抱有本能的警惕甚至敌意。”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林越和莫工，“你们的报告和研究成果，触及了一些根本性的东西，接下来，谨慎行事。”
林越对此了然地点点头：“这个结果，大概也猜到了。没关系，能拿到报酬和报销，这趟总部就没白来。接下来我要去看看阿妮塔她们，问问她们今后的打算，之后，就准备回稷谷了。”
这时，陆止带着些许无奈，补充了关于莫工的情况：“莫工，你提交给科学院的‘晶核-生物能’报告，还没有任何正式反馈。”他顿了顿，透露了更核心的困境，“我听到一些风声，现在科学院负责项目审核的主任，是一位……对普通人出身的科研者抱有偏见的异能者。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派系仍沉迷于旧世界高效、集中的工业科技模式，认为你的技术规模小、分布散，看上去吃力不讨好，无法快速形成他们想要的‘绝对力量’。”
莫工沉默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黯淡了一瞬，这结果在他预料之中，但亲耳证实，依旧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连日来的一线期盼，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李瑾将莫工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忽然插入一句：“常规的项目审核渠道有时确实效率低下，甚至充满非技术因素的干扰。不过……”她话锋微转，露出一个有些神秘的淡淡笑容，“科学院内部，也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总会遇到识货的人。”
林越立刻捕捉到了暗示，她眼睛微亮，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轻松与笃定：“莫工别灰心，再说大不了跟我回稷谷，那边百废待兴，正需要你这样的技术人才，苏方肯定举双手欢迎。而且稷谷还种着粮食，顿顿有大米，不用吃这玩意儿。”她嫌弃地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制式营养液。
一旁的沈青囊也忍不住轻声笑起来，附和道：“其实……我也很想去稷谷看看呢，顿顿吃大米，听起来确实很奢侈。”
陆止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哭笑不得地看向林越：“林越同志！李部长还在这儿呢，你这挖墙脚的行为，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而且一挖就是两个！”
李瑾好整以暇地看向林越，语气比方才柔和了些许：
“林越，你这挖角的手腕，倒是和当初在女校时一样果断。”然后不紧不慢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不过，现在我可不能眼看着你把总部的栋梁都往稷谷搬了。莫工和沈医生这样的人才，我们这里也一样紧缺。”
林越先是对沈医生眨了眨眼，然后才看向李瑾，语气坦诚：
“李部长，稷谷的模式，或许能为像莫工和沈医生这样的人提供另一种可能，我展示的，是总部之外确实存在这样一个选项。”她顿了顿，“毕竟，留住人才最好的方法，从来不是阻拦他们看到其他选择，而是让自己成为那个最优选，不是吗？”
李瑾听完，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一个更为真切、甚至带着些许赞赏的笑容。她身体微微后靠，展现出一种从容的姿态。
“很好的观点，林越，良性竞争确实能促进共同进步。”她轻巧地接下了这记软攻击，并顺势转为一种积极的态势，“总部会努力完善自身，也希望稷谷这样的选项能发展得更好，毕竟，人类的未来，本就不应只有一条路。”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莫工，巧妙地转移了焦点：“至于具体的科研路径，或许很快就会有新的转机，莫工，保持信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清晰的“报告！”。
一名通讯兵推门而入，立正敬礼，目光直接落在莫工身上：“报告李部长，陆队！总部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认知架构师’阁下，邀请莫工同志前往一会。”
通讯兵离开后，李瑾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无奈的弧度，轻声自语：“这么快？” 显然这邀请并非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这份微妙的态度立刻点燃了其他人的好奇。
“首席科学家？”沈青囊轻声重复了这个充满分量的头衔，“听起来……像是位德高望重、白发苍苍的老学者？”
陆止摸着下巴，从异能者的角度分析：“‘认知架构师’，这显然是顶级的精神系或脑域进化者的称谓。既然是高阶异能者，更可能是正值巅峰的壮年。”
“那就是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莫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下意识地代入了他所熟悉的、旧时代科研前辈的典型形象。
林越看着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忍不住轻笑一声，打趣道：“听这描述，那不就是你本人吗，莫工？”
这话引得陆止和沈青囊也笑了起来，莫工有些窘迫地扶了扶镜框。
李瑾带着微笑听他们七嘴八舌的猜测，直到讨论稍歇，她才看向莫工，用一种带着些许促狭的语气说道：
“别猜了，去了就知道。星澜首席的……风格，一向很独特。”
“星澜？”林越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嗯，”李瑾点头，催促道，“全华夏境内唯一的S级异能者，认知架构师，星澜。快去吧，别让阁下等急了，她最讨厌在等待上浪费时间。”
莫工怀着敬畏与好奇的心情，起身前往位于总部科学院核心区域的、传说中的实验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