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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我就尝一颗 ...

  •   漠北的风总带着股冲劲儿,卷着沙砾掠过鬼山城的青石板路,打在巷边斑驳的土墙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叶秀秀捏着口袋里那张泛着微光的隐身符,小小的身子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往前挪。她记得池哥哥反复叮嘱的话,没敢把步子迈得太大,粉色布裙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沾了点细碎的尘土,却半点没影响她认真的模样。

      路过拐角时,一阵 “哐当” 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传来 —— 是巡逻的守卫!叶秀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她赶紧缩到墙角那棵老槐树后面,树干粗糙的纹路蹭着她的脸颊,带着点树皮特有的涩意。她偷偷从树干后探出半颗小脑袋,看着两名身着玄色劲装的守卫走过,甲片碰撞的声音、整齐的脚步声,随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叶秀秀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又踮着脚尖,朝着巷子尽头那扇熟悉的木门跑去。

      静室的木门就在眼前,漆皮有些剥落,却透着股安稳的气息。门前空荡荡的,许是换岗的间隙,连个守卫的影子都没有。叶秀秀躲到不远处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后面,这棵树的枝干虬结得厉害,正好能把她小小的身子完全遮住。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隐身符,那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用指尖摸一摸,还能感觉到一丝暖暖的温度,像揣了片小太阳。她把符纸紧紧捏在手心,又把小嘴巴凑到符纸旁边,生怕声音太大被人听见,用气声轻轻念道:“隐 ——!”

      话音刚落,一种奇妙的感觉瞬间裹住了叶秀秀。原本踩着青砖的脚,好像突然没了重量,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被春日里最软的风托着,连脚下青砖的冰凉触感都变得模糊起来。她好奇地低下头,想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可眼前空荡荡的,别说布裙的衣角,连一根小手指头都看不见!“哇!” 叶秀秀忍不住在心里惊呼,眼睛瞪得溜圆,满满的都是惊喜,又赶紧用另一只空着的小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被藏在暗处的人发现。

      一阵风从巷口吹过来,拂过叶秀秀的脸颊,带着漠北特有的干燥凉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风掠过头发的触感,却看不到自己的发丝有丝毫飘动。

      叶秀秀捏着隐身符的小手,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符纸边缘那淡淡的、温暖的金光流转。

      这种 “透明” 的感觉太新奇了,像裹在一层看不见的软棉花里,既好玩又有点紧张。叶秀秀学着小猫的样子,踮着脚尖,一步一步朝着静室挪去,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脚下发出半点声响。

      走到静室门口,她轻轻推了推木门,门轴 “呀” 地发出一声轻响,叶秀秀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屋里有任何动静,才敢慢慢迈进去。

      静室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些,窗棂半掩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糊着的窗纸洒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亮晶晶的碎金子。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梨花木案,案几上放着一个没盖盖子的白瓷碗,碗里还剩点褐色的药渣,凑近闻一闻,能闻到淡淡的药苦味,显然是刚熬过药没多久。

      “谢叔叔?” 叶秀秀小声喊了一句,声音轻得像羽毛,风一吹就差点散了。她往屋里走了走,眼睛扫过每一个角落,却没看到谢采的身影。她又推开内室的门,里面更安静了,只有窗棂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的声音,依旧空无一人。

      “谢叔叔不在呀,姬叔叔也不在呀……” 叶秀秀皱着小眉头,小声嘀咕着,胖乎乎的小手把怀里的瓷瓶拢得更紧了。瓷瓶贴着她的小肚子,冰凉的触感透过布裙传过来,让她忍不住低头摸了摸瓶身。指腹蹭过瓶身上 “蚀骨解毒” 的朱砂标签,标签被她手心的汗浸得有点软,红色晕开了一小片,像一朵不小心落在上面的小红花,格外可爱。

      叶秀秀绕着梨花木案转了半圈,目光落在窗边的软榻上。软榻上铺着蜀锦软垫,青绿色的莲叶绕着粉色的莲花,针脚绣得细密极了,每一片花瓣、每一根叶脉都清清楚楚。她伸出小手摸了摸,软垫软乎乎的,像裹了一团晒过太阳的棉花,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多碰了两下。软垫边角还搭着一条浅青色的小毯子,毛茸茸的,摸上去暖融融的。

      “也许谢叔叔和姬叔叔很快就回来了呢?” 叶秀秀心里想着,池哥哥说这药是救命的,可不能随便放在别的地方,万一被人拿走了可怎么办。她手脚并用地爬上软榻,动作轻得像只小猫咪,生怕把软垫上好看的缠枝莲绣纹弄皱了。爬上软榻后,她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努力挺直小腰板,靠在厚厚的软垫上,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可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又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软垫上的莲花绣纹,指尖划过细腻的丝线,心里偷偷觉得,这绣活儿比她自己编的彩绳蚂蚱好看多了。

      等待的时间好像变得特别长。

      静室里只有她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风刮过窗棂,发出 “呜呜” 的轻响,像谁在小声唱歌。叶秀秀开始无聊地数窗棂上的木格子,一根,两根,三根…… 数到第十五根时,夕阳的光从窗棂缝里照进来,落在她的膝盖上,暖乎乎的,像晒过太阳的棉花糖贴在了腿上,舒服得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空气中的药香也变得浓了些,不是外室药渣的苦味,而是一种混合着当归的甘醇、乳香的清冽,还有点说不清的甜香,闻着让人心里暖暖的,也让人眼皮开始打架。叶秀秀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枝头挂着的小果子,随时要掉下来似的。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怀里的瓷瓶突然飘出一丝极淡的香气。那香气凉丝丝的,还带着点甜意,一下子就把她的困意驱散了不少。叶秀秀的小鼻子忍不住轻轻抽动了两下,眼睛也一下子睁开了,好奇地低头看着怀里的瓷瓶。

      池哥哥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秀秀,这是救命的药,不能随便碰哦。” 可那香气实在太诱人了,她心里又冒出个小念头:“万一药坏了怎么办?姬叔叔吃了会不舒服的,我就尝一颗,帮姬叔叔试试苦不苦,这样应该不算随便碰吧?”

      这个 “伟大” 的理由一下子就说服了她。叶秀秀小心翼翼地把瓷瓶从怀里拿出来,用小手慢慢拔开瓶塞 ——“啵” 的一声轻响,瓶塞被拔开的瞬间,更清晰的香气飘了出来,草木的清香里裹着蜜糖般的甜润,闻着就让人想流口水。她借着光往瓶里看,几颗浅金色的药丸躺在瓶底,圆圆的,像小颗的金豆子,还泛着淡淡的光泽,好看极了。

      “就尝一颗。” 叶秀秀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斜了斜瓶身轻轻倒出一粒药丸。药丸落在手心里,温温的,还带着点瓷瓶的凉意。她把药丸放进嘴里,刚一碰到舌尖,就尝到了一股清甜 —— 不是糖那种浓烈的甜,而是淡淡的、舒服的甜,像把蜂蜜化在温水里,咽下去后,喉咙里还留着点清凉的回甘,连刚才没散干净的困意都跑没了。

      “原来药也可以是甜的呀!” 叶秀秀惊喜地睁大眼睛,负罪感一下子就被冲淡了。她放心地把整颗药丸含在嘴里,清甜凉爽的感觉在嘴里散开,从舌尖到喉咙,浑身都觉得舒坦。然后她赶紧把瓶塞塞好,重新抱在怀里,小手还轻轻拍了拍瓷瓶 —— 嗯,药是好的,甜甜的,姬叔叔肯定会喜欢,再也不用像喝苦药那样皱着眉头啦。

      可是过了一会儿,困意却又涌了上来,这次还带着满满的满足感。

      捏着隐身符的手没敢松开,只是指尖渐渐没了力气,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符纸被牢牢裹在掌心,边缘的金光也跟着变得柔和,像撒在掌心的碎星子,没再闪得那么亮。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像枝头挂着的小果子,每晃一下,手都会下意识地紧一紧,生怕把符纸弄丢 —— 她还记着池哥哥说的 “捏着才能变透明”,哪怕困得眼睛快闭上了,也没敢松开。

      最后,她的小脑袋轻轻靠在枕头上,脸颊蹭到软垫上的缠枝莲纹路,呼吸慢慢变得浅匀。捏着隐身符的手还保持着半蜷的姿势,符纸贴在掌心,连指缝里都漏出一点微弱的金光,证明 “透明” 的魔法还没消失。

      怀里的瓷瓶被她无意识地拢到胸口,用小胳膊紧紧抱着,被体温焐得暖暖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把她的鬓发染成了温柔的金棕色,虽然没人看得见她的身影,可软榻上那一点点小小的凹陷,还有她偶尔发出的、含混不清的梦呓 ——“池哥哥…… 麦芽糖…… 传送符……”,都在安安静静地诉说着这个小身影的存在。

      静室里的药香、夕阳的暖光、软榻的软乎,还有怀里瓷瓶的清甜,像一张温柔的网,裹着叶秀秀小小的身子。在这兵荒马乱的漠北,在这满是阴谋与厮杀的暗局里,这一小片时光,成了最柔软、最温暖的存在。而那瓶藏着希望的解药,就在她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被送到需要它的人手中,也等待着驱散漠北的阴霾,带来一丝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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