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琴师，但梦想是成为甜品师[全息]》咸鱼闯祸

24、云中初至

　　舷窗外流动的光带终于恢复了常态——飞船脱离了最后一次跃迁。

　　“各位旅客，我们即将抵达天琴星系织女星，本次航行终点站‘云中京’空港将在三十分钟后到达。请您……”

　　广播音在舱室内响起，松风从浅眠中醒来。

　　他透过圆形舷窗向外望去，一颗蓝绿相间的美丽星球正缓缓旋转，白色云带如轻纱环绕。这就是织女星，与记忆中那颗传说中的星辰同名，却真实地悬浮于宇宙之中。

　　“远航者七号”开始减速，调整姿态，向着星球表面那片巨大的银色建筑群——云中京空港靠拢。

　　随着高度下降，松风能看清地面的细节：连绵的山脉覆盖着深绿植被，其间点缀着湖泊，反射着阳光；城市区域布局规整，建筑多呈流线型，屋顶多带有绿色植被或太阳能板。相较于K-73那种灰败的工业色调，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鲜活、有序，充满生机。

　　飞船平稳对接空港泊位，重力系统平稳切换。舱门开启的提示音响起。

　　松风提起行李箱，随其他旅客步入通道。

　　走出接驳廊桥的瞬间，一股清新、带着植物微香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是经过调节但保留了自然感的空港内部空气，与K-73那种永远带着金属与尘埃味道的环境截然不同。

　　云中京空港内部空间极为开阔，挑高数十米的穹顶覆盖着半透明的自适应采光材料，光线柔和明亮。指示标识清晰，悬浮引导光带在空中流动，指引不同方向的旅客。人流有序，却不显得拥挤压抑。

　　松风按照星际旅行惯例，先通过身份验证与入境检查。织女星的移民官员效率很高，扫描他的电子签证后便微笑放行：“欢迎来到织女星，松风先生。探索性居留签证已激活，有效期六个月，期间可申请转长期。祝您在此生活愉快。”

　　“谢谢。”

　　取了行李，松风站在抵达大厅中央，略作停顿。

　　他打开个人终端，调出谢听澜发来的信息：

　　「秘书：林倩。联系方式：[加密通讯码]。接机车：银灰色“流风”七型悬浮车，车牌织A·7X32B。她会举牌。公寓地址：第七区晨曦路17号‘晨曦公寓’307室。电子钥匙已发送至你的终端，抵达后可自行开启。若有问题，联系我或林倩。——谢听澜」

　　信息简洁，一如本人风格。

　　松风环视大厅，很快在3号出口附近看到了目标——一位身着浅灰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手持一块轻质显示板，上面清晰地滚动着“接松风先生”的字样。她站姿端正，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出来的旅客。

　　松风走过去：“你好，我是松风。”

　　林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确认后微微颔首：“松风先生，您好。我是谢总的秘书林倩。旅途辛苦了，请随我来。”

　　她的声音温和专业，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冷淡，动作利落地示意松风跟随。

　　两人穿过大厅，走向空港的车辆接驳区。林倩边走边简要说明：“谢总原计划亲自来接，但因今天上午开始的集团季度战略会议无法离场。他特意交代，一定要妥善安排您的住处。”

　　“太麻烦你们了。”松风说。

　　“这是谢总的安排，也是我的工作职责。”林倩微笑，“车辆就在前面。”

　　那辆银灰色的流线型悬浮车安静地停靠在指定位置。林倩为松风打开后座车门，自己则坐进驾驶位。

　　车辆平稳升空，汇入空港外围的空中交通流。

　　松风透过车窗俯瞰这座城市。

　　从空中看去，云中京的规划呈现出清晰的环形结构：最中心是行政与商业核心区，建筑高耸，空中廊道交织；向外辐射出七个扇形区域，以数字编号，每个区都有明确的功能侧重——科研、教育、居住、轻工业等。绿化带如同绿色的脉络，贯穿整个城市，甚至能看到一些区域保留了小片原生林地。

　　“我们现在前往第七区，是主要的居住区之一，配套设施完善，生活气息浓厚。”林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晨曦公寓是谢总为您筛选的几处选项中，综合评估后最合适的一处。虽然不位于核心商圈，但胜在环境清静，周边市场、公共交通都很便利，适合您初步熟悉织女星的生活。”

　　“谢总费心了。”松风真诚地说。他能想象谢听澜是如何用他那套“效率最优解”的思维模式，从一堆数据中筛选出这个地址的。

　　“谢总做事向来周到。”林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他特别提到，您可能会需要一些特别的设施。所以选择的公寓虽然不大，但配备了标准厨房操作台——这在织女星的出租公寓中不算标配。”

　　松风心头一动。

　　谢听澜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悬浮车降低高度，驶入第七区上空。这里的建筑密度适中，多为五到十层的公寓楼，楼间距开阔，随处可见小花园、社区活动场地。街道整洁，行人步态悠闲，与K-73那种匆忙压抑的氛围完全不同。

　　车辆在一栋米白色外墙、设计简洁的七层建筑前缓缓降落。

　　“晨曦公寓到了。”林倩停稳车，“我陪您上去。”

　　公寓大堂明亮整洁，有自助服务终端和一位坐在咨询台后的管理员。林倩显然已经提前办好了所有手续，只是向管理员点头示意，便带着松风走向电梯。

　　307室在走廊尽头。

　　松风用终端扫描门锁，“嘀”的一声轻响，门向侧方滑开。

　　房间不大，约四十平米，但布局合理：入门是小玄关，左手边是独立的卫生洗漱间；向前是开放式的生活区，靠窗位置是休息区，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另一侧是小小的厨房操作台，确实如林倩所说，配备了基础的加热板、冷藏箱、水槽和储物柜；墙角还有一个折叠式餐桌。

　　房间整体是米白与浅木色调，干净明亮。窗户朝南，此刻正值午后，阳光洒进来，暖洋洋的。

　　最让松风注意的是，书桌上已经放着一个纸质文件夹和一个手掌大小的金属盒。

　　“这是谢总让我转交给您的。”林倩走到书桌前，“文件夹里是织女星及云中京的基本生活指南、公共交通图、第七区详细地图，以及一些他标注过的、您可能感兴趣的地点——比如本地的天然食材市场、厨具店、古文化爱好者活动点等。”

　　她打开金属盒，里面是几支包装精致的营养剂，但与K-73那种廉价货色明显不同，标签上写着“天然果蔬萃取·综合口味”。

　　“谢总说，如果您暂时不习惯外出用餐，这些可以作为过渡。另外，”她又从厨房区的柜子里里取出一个箱子，“这是一套基础厨具套装——刀、砧板、碗筷、一口小锅。谢总说，不知道您是否需要，但备着无妨。”

　　松风看着这些东西，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太细致了。细致到几乎不像那个在游戏里冷静分析数据、言语直接的谢听澜会做的事。

　　但这又确实是他会做的事——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覆盖所有可能的需求点，确保目标对象能够快速适应新环境，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这份“效率”里，似乎掺杂了一些超出纯粹理性计算的东西。

　　“谢谢。”松风最终只能再次道谢，这次是对林倩，更是对那个此刻可能在会议中的人，“也请替我向谢总转达谢意。”

　　“我会的。”林倩微笑，“我的联系方式您已经有了，接下来在织女星如有任何生活上的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谢总会议结束后应该会联系您。”

　　她又交代了几句公寓设施的使用方式，便告辞离开。

　　门关上，房间里安静下来。

　　松风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

　　这是他在织女星的第一处落脚点，窗外传来隐约的鸟鸣——是真的鸟鸣，不是录音。远处有孩童玩耍的笑声。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夏末的风吹进来，带着植物和阳光的味道。

　　真的不一样了。

　　从K-73那个灰暗的小房间，到这个明亮、干净、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虽然只是暂时的住所，却像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松风将行李箱放到角落，没有急着整理，而是先拿起书桌上的文件夹。

　　翻开，里面是打印整齐的资料。地图上有手写的标记——是谢听澜的字迹，锋利而工整，一如他在游戏里发来的那些分析报告。

　　「第七区三号市集：每周一、四、六上午开放，有少量本地农场直供天然蔬菜水果，价格较高但品质相对稳定。」
　　「‘百工坊’杂货店：出售基础厨具及部分调味料，店主是古蓝星文化爱好者，可交流但勿抱过高期待。」
　　「织女星公共图书馆第七区分馆：三层有古文化资料专区，需申请阅览权限，但您的研究会身份应可直接通行。」

　　每一条备注都简洁实用。

　　松风的目光落在“天然食材市场”那条上，心中微动。

　　他走到厨房操作台前，打开冷藏箱——里面空无一物，但清洁得闪闪发亮。他又看了看那套基础厨具，刀锋雪亮，锅具是耐热合成材料，轻便实用。

　　一个念头萌生出来。

　　既然有厨房，既然这里有天然食材市场……也许他可以尝试一下，在现实中复现一点点游戏里的东西？

　　不是大规模制作，只是为自己做一点简单的、真正的食物。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微微加快。

　　在星际时代，天然食材是奢侈的。但在织女星，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多。今天不是市集开放日，但那个“百工坊”应该营业。

　　松风决定出去走走，熟悉环境，顺便看看能否买点最基础的东西。

　　他带上终端和一小袋星币，锁好门，下了楼。

　　晨曦公寓所在的街区确实清静，但走出几十米，就是一条热闹的小商业街：便利店、小吃店、洗衣房、维修铺……应有尽有。行人往来，神态放松。

　　松风按照地图指引，走了大约十分钟，找到了“百工坊”。

　　那是一家不大的店面，橱窗里陈列着各种厨具、餐具，甚至还有一些仿古的装饰品。推门进去，门铃叮当作响。

　　店主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在柜台后擦拭一把陶瓷刀，见松风进来，抬头笑了笑：“欢迎光临，需要什么？”

　　“我想看看厨具……和调味料。”松风说。

　　“这边请。”店主引他走到店内一侧的货架前，“基础厨具都有。调味料不多，主要是盐、糖、几种干制香草、植物油和基础的酱料。都是从农业星进口的，价格不便宜。”

　　松风浏览着货架，东西确实比游戏里扬州城的市集少得多，但比他预想的要好——至少，这里有真正的盐和糖，不是合成调味块。

　　他挑选了一小罐盐、一小罐糖、一小瓶植物油、一包干茉莉花——标签上写着“织女星本地种植，食用级”，还有一小袋面粉。面粉价格让他咋舌，但还是在承受范围内。

　　“年轻人对古蓝星饮食感兴趣？”店主一边结账一边问，眼神里带着好奇。

　　“嗯，有点兴趣。”松风含糊地回答。

　　“难得啊。现在年轻人要么吃营养剂，要么去餐厅。自己下厨的少了。”店主将东西装进环保袋，“不过我们织女星还算好的，靠近几个农业星，这些东西还能买到。你要是去更远的工业星，那可真是……”

　　松风付了款，道谢离开。

　　回到公寓，他将买来的东西在厨房操作台上摆开。

　　看着这些简单的食材和厨具，一种奇特的兴奋感涌上来。

　　在游戏里，他制作过无数精致的点心。但在现实中，这是第一次。

　　他决定从最简单的开始——茉莉花糖水。

　　清洗小锅，接水，加热。水开后，放入一小撮干茉莉花，看着淡黄的花朵在水中舒展，释放出清雅的香气。然后加入一点点糖——真的只是一点点，星际时代的天然糖太珍贵了。

　　小火慢煮几分钟，关火，盖上盖子焖一会儿。

　　等待的时间里，松风清洗了买来的那只碗。

　　时间到，他小心地将浅金色的糖水倒入碗中，几朵茉莉花漂浮其上。

　　香气弥漫开来，不是游戏中那种通过嗅觉模拟系统呈现的完美花香，而是更真实、更细微的，带着一点植物本真的气息。

　　松风端起碗，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温热的、清甜的液体滑过喉咙，茉莉的香气在口腔中萦绕。

　　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但这是他来到织女星后，第一口自己制作的、真正的、有味道的食物。

　　不是营养剂那种工业化的糊状物，不是合成食物那种虚假的口感。

　　是真实的、有温度的、带着植物香气的甜。

　　松风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慢慢喝着这碗简单的糖水，看着窗外织女星的天空。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个人终端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松风放下碗，点开。

　　是谢听澜发来的文字信息：

　　「会议刚结束。林倩反馈你已安顿好。公寓如何？还缺什么？」

　　简短，直接。

　　松风看着这条信息，又看了看手边那碗茉莉花糖水。

　　他想了想，回复：

　　「公寓很好，什么都不缺。谢谢你的安排，太周到了。我刚试着用买的茉莉花煮了点糖水，居然成功了。虽然很简单，但比营养剂好喝太多。」

　　片刻后，回复来了：

　　「茉莉花糖水。古蓝星传统夏日饮品之一，有清热安神之效。你适应得比预期快。」

　　依旧是那种平静的、陈述事实的语气。

　　但松风仿佛能透过文字，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他笑了笑，继续打字：

　　「多亏你的地图指引。明天想去市集看看。你会议还顺利吗？」

　　这次回复稍慢了一些：

　　「顺利。明天下午有空，可上线游戏，店铺运营数据需要同步。回归新品有头绪吗？」

　　话题自然地转回了游戏，转回了他们熟悉的合作模式。

　　松风靠回椅背，手指在终端上敲击：

　　「有一点想法，明天游戏里详谈。你先休息吧，开一天会应该累了。」

　　最后一条回复很快：

　　「好。早些休息。晚安。」

　　松风放下终端，将最后一点糖水喝完。

　　碗底，茉莉花静静地躺着。

　　窗外，织女星的夜幕正在缓缓降临，天空从湛蓝渐变成深紫，几颗早亮的星星开始闪烁。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在这个陌生的星球，在这个暂时的住所，带着简单的厨具，和一碗自己煮的糖水。

　　还有……那个在远方，用他理性而细致的方式，为他铺好了第一步路的人。

　　松风清洗了碗和锅，将它们放好。

　　他走到窗边，望着这座逐渐亮起灯光的城市。

　　明天，他要去市集，要去图书馆，要登录游戏和谢听澜讨论回归新品。

　　有很多事要做。

　　但此刻，他只想享受这份久违的、安宁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