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献鱼》灵吉

7、顶着集团少爷的头衔内心似乎崇拜咸鱼生活态度

　　与此同时，集团总部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孙子焦正捻着指尖的钢笔，笔身冰凉的金属触感压下几分躁郁。他回集团不过三天，却早已让黑廿九暗中提取了集团后台所有数据，搭建起独立的监控系统，集团上下的往来运营、资金流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黑廿九刚发来档案借阅审批流程的实时动态——师千缕点了“同意”，他目光掠过仇雁提交的申请，眼底漫出一丝讥诮。他比谁都清楚，这女人连档案室的加密门禁都摸不到，派她去不过是丢出枚探路的棋子，目的本就是试探师千缕的反应。桌角那份泛黄的原始援助药品资质调查报告，被他随手翻了两页，上面“盛华药业未取得盐酸埃克替尼片全面销售授权，不符合援助药品发放资质，此次合作违反药品监管流程，五千万付款流程不合规”的批注刺眼却无用。想凭这点纰漏撬动集团眼下的烂摊子，无异于用一杯水去浇滚油。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黑卡，那是他在美国多年的底气。靠着精准到近乎本能的投资嗅觉，踩着美股连年疯涨的浪潮，他的个人账户早已突破九位数，足够他找个海岛买栋别墅，余生只与阳光海浪为伴。可偏偏，他顶着“庚润集团少爷”的头衔，这个身份像条无形的锁链，哪怕躲到地球另一端，也终究被家族的风波牵扯回来。

　　他靠在真皮椅背上，松开领带的动作带着几分不耐，却又在下一秒泄了气般瘫软下去。骨子里那股对“咸鱼生活”的渴望，像初秋疯长的藤蔓，缠绕着心脏——他想关掉手机睡个自然醒，想在超市里慢悠悠挑打折的牛奶，想不用对着满屏的商业报表皱眉头。可这份慵懒又透着诡异的违和，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秋日午后，有人曾摸着他的头说“不用那么拼，躺着什么也不用干”，那声音模糊得像隔了层雾，却在他潜意识里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让他在豪门的厮杀场里，始终提不起百分之百的狠劲。

　　但眼下，狠劲必须提起来。

　　孙子焦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耐心得像在等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戏。他太清楚师千缕的执念——这位在庚润熬了二十多年的老臣，当年跟着爷爷孙建业空手闯天下，换来的不过是每年0.1%、还绑着“不得随意辞职”条款的股权激励，二十年磨一剑，才攒下区区3%的股份。而他的母亲温欣怡，不过是当年无意中救了孙建业一命，这位国防大学教授的女儿，一进门就拿到了51%的绝对控股权。这份落差，师千缕憋了半辈子，如今爷爷骤逝，正是他夺权的最佳时机。

　　老狐狸打得好算盘，就算把原件交出来又如何？他笃定集团资金链撑不过数月，审计举证的时间足以拖垮庚润，到时候这座庞然大物只能破产清算，师千缕便可俯身抄底，一举夺权。

　　可师千缕忘了，他孙子焦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里翻盘。

　　他点开美国咨询公司发来的庚润药业价值评估报告，“60亿美元”的数字在满屏灰白数据中灼灼跳动，像一簇烧得正旺的火焰。庚润不是没有价值，只是被现金流这把钝刀一寸寸锁住了喉咙。明明坐拥金山，却要被当成垃圾贱卖？孙子焦猛地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眼底倏地掠过一道寒光。

　　——想让他眼睁睁看着爷爷和母亲留下的产业落入他人之手？师千缕，这次你恐怕打错了算盘。

　　债务危机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浇透了庚润的根基，却也冲开了积弊已久的淤塞。“这不是绝境，是契机。”孙子焦低声自语。爷爷的病情来得太突然，他现在必须先解决资金问题，再彻查爷爷去世的详细情况。“这烂摊子，还真是够沉的。”他自嘲地笑了笑，指尖在云档案的密密麻麻数字间游走，像是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寻找着破局的微光。

　　师千缕经营多年，管理层早已被他用钱买断，整个集团除了陪自己长大的黑廿九，再无亲信。而仇雁的身影，再次在他的规划中浮现——庚润药业的应付会计，每天与付款凭证、资金流向打交道，对公司的现金支出了如指掌，她是这场危局里，最关键的一步棋，也是唯一能打破师千缕信息壁垒的人。

　　不能再等了。

　　孙子焦猛地抓起内线电话，声音里不带一丝犹豫：“黑廿九，立刻带仇雁回集团总部顶楼会议室，五分钟内，我要见到人。”电话挂断的瞬间，他眼底的冷光更甚——师千缕绝不可能坐视不理，这场抢人的棋局，必须快人一步。

　　此刻的庚润药业财务部，仇雁正看着电脑屏幕上“审批通过”的提示，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几分。初秋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刚起身准备去档案室借阅原件，身后的黑廿九却突然站直了身体，接起了一个电话。

　　几乎是同时，桌上的座机也急促地响了起来。

　　“仇雁，马上到师总办公室一趟，他找你有急事！”财务总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催促。

　　仇雁刚应了一声“好”，身后的黑廿九已经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仇会计，董事长让你五分钟内到集团总部顶楼会议室见他。”

　　两道指令，同时砸来。

　　仇雁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顿，指尖瞬间冰凉。她抬头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初秋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拍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她此刻慌乱的心跳。一边是集团新任掌权人、与她梦境中身影一模一样的男人，一边是手握实权、根基深厚的顶头上司。对梦境真相的渴望像藤蔓般疯长，压过了对师千缕的畏惧——她必须去见孙子焦，哪怕只有一分钟，也要弄清为什么这个现实中的男人，会和梦里的身影重叠。

　　而孙子焦的眼底，此刻只映着“利用”二字。他不在乎仇雁的动机是什么，只要这枚棋子能帮他撕开师千缕的防线，就足够了。

　　财务部大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黑廿九的目光锐利如刀，催促着她做出选择。仇雁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终于下定决心，对着电话那头的财务总监匆匆道：“抱歉总监，董事长那边有紧急公务，我先过去一趟！”

　　不等对方回应，她便挂断电话，跟着黑廿九快步朝门口走去。身后同事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远处师千缕办公室的方向，仿佛传来无形的威压。

　　初秋的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凉意，仇雁却觉得浑身燥热。她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彻底卷入了这场权力的漩涡中心。而这场抢人大战，以孙子焦的预判精准，略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