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幼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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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至龙离开后的洛杉矶，韩夏星身边总笼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
公寓里的每一样东西似乎都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冰箱里他没喝完的气泡水，浴室镜面上模糊的水渍，沙发上被他靠出一个轻微凹陷的角落，还有窗台上那盆在他的“监督”下终于焕发生机，甚至还冒出一个花苞的仙人掌。
韩夏星颈间那条项链的坠子，成了她下意识的慰藉。疲惫的时候，指尖总会无意识地摩挲那块冰凉而粗粝的矿石。
与 Lucas 的合作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工作量不减反增。但心境却截然不同了。以前是带着自证的孤独奋战。现在，工作的间隙，她会偶尔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
他们的联系并不频繁，时差和彼此密集的行程是天然屏障。但断断续续的信息，却将两个忙碌的世界悄然缝合。
他的信息通常出现在他的深夜，她的下午。
内容琐碎：
【排练刚结束，场馆空调冷得像冰库。】附一张模糊的，汗湿的侧脸）
【午饭吃了紫菜包饭，味道一般，想你做的泡菜锅了。】
【今天下雨了，首尔的雨比洛杉矶的黏糊。】（一张从车内拍向雨幕的窗景）
【新改了一段编曲，发你邮箱了，有空听听。】（附件：demo.mp3）
他不再用那种试探的语气，而是自然而然地分享着他的日常，他的疲惫和他的……想念。最后两个字从未直接出现在聊天记录里，却藏在每一句看似随意的抱怨和分享
。
韩夏星的回复往往简短，但她每条都会回。
【多穿点。】
【回去做。】
【嗯。】
【听了...和旋很好听。】
她的回复一贯平淡。
直到听到那首demo，指尖无意识顿住，她垂眸静听片刻，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不是热烈的赞叹，却藏着难掩的认可：他的音乐天赋，是连她都忍不住暗自艳羡的上天馈赠，纯粹得不带一丝匠气，浑然天成。
权至龙也总能从这些简洁的字句里，解读出不同的意味。
那句“回去做”，让他对着手机屏幕笑了很久，那条关于和弦的赞美，更是让他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指尖反复划过屏幕上的文字，他嘴角的弧度压不住地往上扬，连带着眼角的纹路都染上了几分雀跃的柔和，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带着被理解的愉悦和几分隐秘的得意。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简洁的赞美被他置顶在对话框，他瞥了一眼，就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们也会通电话，通常是在她这边深夜的碎片时间。通话内容同样没什么营养，无非是“吃了没”、“累不累”、“工作进行得怎么样”。
但仅仅是听着对方因为疲惫而略显沙哑的声音，感受着电话那头真实存在的呼吸，就能奇异地抚平独在异乡的孤寂和高压工作带来的焦虑。
有一次，电话接通后，两边都沉默了几秒，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然后，他先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浓浓的鼻音，似乎是不小心睡着了又被电话吵醒：“……喂？”
“吵醒你了？”韩夏星放轻了声音。她刚结束一个漫长的会议，站在公寓阳台，看着凌晨四点的天空。
“没……刚好梦到你。”他含糊地说，带着点不自知的亲昵，“梦到你在汉南洞，弹我那台老钢琴，弹错了音，还不承认……”
韩夏星听着他迷迷糊糊的嘟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没说话，只是听着他渐渐平缓的呼吸声，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他似乎又睡着了。
她没有挂断，就那样举着手机，听着大洋彼岸传来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直到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手机提示电量过低，她才轻轻地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晚安，权至龙。”
《Horizon》最终母带交付给 Lucas 的那天，韩夏星走出录音大楼，她竟有种轻微的不真实感。一项重要的工作，结束了。这也意味着，她可以返程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权至龙的对话框。上一条信息还是昨天他发的，一张彩排现场舞台灯光的照片，配文：【像不像我们上次看的晚霞？】
她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然后打字：
【工作结束了。】发送
几乎是立刻，手机震动起来，不是信息，是视频通话的请求。
韩夏星愣了一下，下意识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才按下接听。
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晃动的背景，似乎是在车内。
镜头晃动了一会儿，权至龙的脸才出现在画面里。他戴着黑色棒球帽，帽檐下的脸在昏暗光线下看不太真切，只有眼睛亮得惊人，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
“结束了？全部？”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有些微的电子失真，但语气里的期待清晰可辨。
“嗯。母带已经交了。后续还有一些拍摄，但主体工作已经完成了。”韩夏星看着屏幕里他模糊的轮廓，不自觉地放缓了语速。
“什么时候回来？”他问得直接，没有任何迂回。
韩夏星顿了顿，报出了一个日期，大约十天之后。
权至龙那边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隐约的车流声。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某种悬着的东西。“机票订了吗？”
“还没。”
“我来订。”他不由分说，“把护照信息发我。”
韩夏星想说什么，但看着他屏幕上那双异常坚持的眼睛，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
他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眉眼舒展开来，那抹惯有的，带着点慵懒的笑意重新回到嘴角。“等着，给你看个东西。”他说着，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
画面晃动，对准了车窗外。似乎是首尔某条繁华的街道，霓虹灯招牌闪烁。
画面掠过街道，定格在路边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
那是一个即将上映的好莱坞大片的宣传广告，没什么特别。但权至龙将镜头拉近，对准了广告牌下方，一个不太起眼的电子滚动屏，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一些本地广告和资讯。
韩夏星疑惑地看着。
几秒钟后，滚动屏上的内容刷新了。一行清晰的韩文和英文交替出现：
【祝贺韩夏星《Horizon》合作完成！Welcome back ！】
字体的颜色是她喜欢的冰蓝色，在夜晚的霓虹中并不算最显眼，但足够清晰。
韩夏星呼吸一滞，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
“你……”她张了张嘴，却一时失语。这种幼稚又高调，完全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屏幕晃了晃，重新对准了他的脸。他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和怔忡的表情，笑得有些得意，又带着点恶作剧成功后的狡黠。
“刚好认识那广告牌运营公司的人，随便打了个招呼。”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只是随手买了杯咖啡，“首尔……在等你回来。”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重重地砸在了韩夏星的心上。
眼眶毫无预兆地热了一下。她迅速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些许湿润的痕迹。
“……幼稚。”她低声说，语气却软得没有任何力度。
权至龙在屏幕那头笑出了声，眉眼弯弯，是那种真正开怀的笑。“嗯，是挺幼稚的。”他坦然承认，“所以，韩夏星，快点回来。不然，我可能还会做出更幼稚的事情。”
他的目光隔着屏幕，穿越上万公里的距离，紧紧地锁住她，里面是满满的思念和期待。
韩夏星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看着屏幕里那个在昏暗车厢中对她笑得肆意的男人，颈间的项链坠子贴着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
心底那片因为工作结束而短暂空茫的领域，被一种更为滚烫的期待所填满。
归期已定.......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