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拿你没办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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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夏星站在录音棚露台的边缘，看着天际线被夕阳染成一片壮烈的金红，手里握着刚刚发出那段旋律的手机。
屏幕暗下去，像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可见的波动。
她转身回到录音棚，继续与 Lucas 打磨《Horizon》的细节。将那段旋律发出去的动作，像按下了某个内心的开关，她感觉自己更加专注歌曲。属于首尔的纠缠被暂时封存在了太平洋的另一端。
然而，四十八小时后，当她和 Lucas 团队结束又一天漫长的工作，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录音大楼时，那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
他倚在一辆颜色低调的黑色越野车旁，穿着一身与洛杉矶休闲风格格格不入的黑色大衣，领口立着，遮住了小半张脸。头上扣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唇和线条紧绷的下颌。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猩红的光点在渐浓的暮色里明明灭灭。
韩夏星的脚步顿在原地，血液似乎有瞬间的凝固。Lucas 和他的团队成员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气场强大、明显在等人的亚洲男人，又看看骤然停下、面色平静无波但指节悄然收紧的韩夏星，了然地交换了个眼神，识趣地打着招呼先离开了。
空气里只剩下不远处街道的车流声。
权至龙抬眸，帽檐下的目光精准地锁住她。没有了上次在地下室时的暴戾与失控，而是一种……糅合了疲惫执拗。
他用鞋尖碾灭了烟蒂，然后朝她走来。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两人之间那根看不见的、绷紧的弦上。
最终，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愕然，和她因为长时间工作而略显苍白的脸上。
“听到你的新歌了。”他开口，声音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沙哑，和浓重到无法掩饰的倦意，却异常平静。
韩夏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她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看着他比记忆中更清瘦了些的脸颊。
“所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心中带着些紧张。
他像是没听到她语气里的冰冷，目光在她脸上细细巡梭，像是在确认什么。“所以，”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了下去，“我来看看，能写出那种旋律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抬起手，这一次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克制。
他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凉意，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仿佛刻入骨血般的冷冽香气。韩夏星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满腔的怒气突然泄了气。
他极轻地拂过她耳侧被晚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将那缕头发别到她耳后。
动作，与慈善夜那次如出一辙。但感觉，却天差地别。那时是不顾及所有的戏弄。此刻，却像是一种需求安抚的渴望。
韩夏星没有动，也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掩藏在帽檐阴影下、却亮得惊人的眼睛。
“看完了？”她问，语气带着点无奈。
权至龙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甚至是……一丝纵容？
“没有。”他收回手，插回大衣口袋，目光却依旧牢牢锁着她，“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是询问，是陈述。带着他固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
韩夏星想拒绝的，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转身离开。但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他拉开车门，动作自然。她沉默地坐进副驾驶。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皮革味和他身上那缕冷香，没有烟味，看来他刚才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
车子平稳地汇入洛杉矶夜晚的车流。他没有开往那些知名的餐厅或繁华的市中心，而是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一个可以俯瞰几乎整个洛杉矶璀璨夜景的观景台。
夜深人静，这里只有他们一辆车。他没有下车，只是熄了火，降下车窗，让微凉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夜风灌进来。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沉默在车厢内弥漫，却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
“《Horizon》，”他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比《余烬》好。”
韩夏星微微一怔，侧头看他。他靠在驾驶座上，目光望着远处的灯火，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不是技巧，不是爆发力。”他继续说着，语气是纯粹的、属于音乐人的客观，“是格局。《余烬》是在一个房间里燃烧，烧得再旺，也只是困兽之斗。《Horizon》……”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是走出了那个房间，看到了天空。哪怕天空下是荒漠，但……天很高。”
他的评价一针见血。没有带着私人感情，只有对音乐本身最直接的感知。这比他任何一句情话，或是任何一次充满占有欲的举动，都更能穿透韩夏星的心防。
她一直紧绷的、用以抵御他的那根弦，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谢谢。”她低声说。
权至龙转过头，看向她。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我讨厌等待。”他忽然说，话题跳转得毫无征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的、真实的烦躁，“也讨厌失控。”
韩夏星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你……”他看着她，目光像是带着温度，一寸寸抚过她的眉眼，“你总是能让我同时体会到这两种感觉。”
他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无奈的陈述。
“那条短信，”他指的是她发来的旋律片段，“我听了整整一个晚上。”
韩夏星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
“然后我就订了机票。”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我不知道来这里要干什么。告诉你我认输了？还是把你绑回去？”他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片无垠的灯火，“好像都不是。”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韩夏星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声音轻得像夜风里的叹息，几乎要被远处的市声淹没，“能写出那样旋律的你……是不是，真的不需要我了。”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不确定的试探，与他平日里那副狂妄不羁、掌控一切的模样截然不同。
韩夏星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看着他被夜色和远处灯火勾勒出的、显得有些孤独的侧影，看着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真实的软肋。
她依旧没有回答。
但沉默，在此刻，已经是一种回答。
权至龙缓缓转过头，看向她。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带有任何攻击性或审视，而是变得深沉，专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他倾身过来，动作很慢，给她足够的时间躲开。
但韩夏星没有动。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那熟悉的冷冽香气将她完全包裹。他的唇，没有落在她的唇上，而是如同羽毛般，轻轻印在了她的额头。
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珍重而温暖的吻。也如同……一个新的开始。
“韩夏星，”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灼热，“我好像……真的拿你没办法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拿你没办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