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就不要be了》也择

14、掉马没掉全

　　还想梅开二度？这一次夏星眠说什么也不会再冒险了，于是她干脆避开老奶奶殷切的眼神：“奶奶，您别为难我了。”

　　老人家也是真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憋着口气。

　　受不了沉默牢笼的夏星眠终于拿出手机，准备今日份挂贴时却发现账号被人举报封禁了。几乎同时，一条点赞量破十万的视频推送进来，封面正是他们的店。

　　这个角度简直一览无余，而呈现的画风不知道被谁恶意调成了黑心实验室般的色调，阴冷灰暗扭曲，底下的评论铺天盖地，字里行间都是抨击和谩骂。

　　看着那些吃人的语句，夏星眠的心脏仿佛被电了一下。

　　那条被置顶的评论竟正是此次意外，什么老人体验后心脏病发，跟风的人很快就解读成惨绝人寰的人体实验......

　　这个消息除了当事人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本来还庆幸这次的家属还算明事理，没想到竟然在背后曲解造谣！

　　可视频是从哪里来的？是某个来体验的顾客反咬一口吗？不应该啊。

　　夏星眠努力回忆了此前接触的四十九个人，分明每一个都得偿所愿，分明每一个都感激涕零，分明......

　　有一个人，姓王。

　　一闪而过的念头推着夏星眠从椅子上跃起，和老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冲出医院，偏偏此时顾森不接电话，她只好先回家，辗转一圈没发现人影后又奔寻梦。

　　顾森平日不怎么上网，这个账号他也不关注，所以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不清楚他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心态再稳的人知道自己苦心钻研的成果被人糟践，知道自己一心追寻的梦想被人误解，恐怕也会受不了吧。

　　店门半开着，夏星眠调整了一下才走进去，里面的门虚掩着，传出来的对话绊住了她的脚步。

　　“我上次就给过你忠告，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你看看，不好收场了吧？”

　　这个冷嘲热讽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我记得我已经说清楚了，你的东西我不会碰，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连我这块毫无价值的浮木都容不下。”

　　那人大笑了几声：“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不过我胆子再小也比不过你。要是我现在把你带回去关起来，关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再扔几只猫进去，你会不会吓得向我跪地求饶？”

　　“嘭——”，夏星眠推开虚掩的门，那人循声望来，她认出他正是那天慈善会上遇见的小陆总。

　　顾森也一时愣住，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陆闻时饶有兴致地看着夏星眠：“你不上网吗？还敢来这里？”

　　“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夏星眠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倒是这位先生，不想消费的话请出去，我们这里又不是博物馆，不能免费参观。”

　　陆闻时盯了她两秒，眼角勾出一抹不可思议，又扭头看着顾森：“可以啊，这么快就把你的初恋情人给扔了？哥还是有本事，下次教教我呗！”

　　本来板着脸冲进来已经是夏星眠做足心理准备的结果了，这句话又给她扔了个重磅炸弹。

　　不管怎么样气场不能输！

　　“你......”夏星眠刚挤出一个字就被顾森一把拉到身后。

　　“你还是先学学怎么完善你那拙劣的手段。”顾森说。

　　夏星眠的手臂被他抓着，挣扎了一下竟没有挣脱开。

　　“你又误会了。”陆闻时叹了口气，目光略过两人迅速环视了一圈，“要是我动手，只会让这个地方无声无息地消失。哥，有些梦可以做，但不要在这里做，差不多了就回去吧。”

　　他说完摆摆手往门口走去，跨出门的一刹又收了回来，转身扫一眼夏星眠：“你完全可以把这个女人也带走嘛。”

　　那人给夏星眠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样，听了他刚刚说的话更是糟透了，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需要解释的人总不会再回避了吧？

　　顾森缓缓松开她的手臂，却仍旧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夏星眠心头一紧，完全把正事抛在脑后，没由来地戏谑了一句：“还想逃避吗？小陆总的哥。”

　　说话的人自觉很爽，听的人却心如刀割，夏星眠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办法，嘴比脑子快的毛病她不刻意去压就会犯。

　　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先为自己的嘴笨道个歉，顾森却轻笑道：“不逃了，逃了那么多年，累了。”

　　夏星眠意识到不对劲后脊背发凉，这俩是......正常的兄弟关系吗？

　　他知道他怕猫，怕黑，还扬言要把他关起来。

　　“我们不是亲兄弟，我是被陆家收养的。”

　　好熟悉的开头，一般故事的结尾都是......

　　夏星眠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寒颤。

　　“培钰集团，家大业大，两位高材生却莫名信奉养子积福一说，我曾经是被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继承人。后来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真正的骨肉，我就成了陆闻时的玩物，成了那个家庭里可有可无的一块瓷砖。不过明面上弃养的事他们做不出来。陆闻时去寄宿制学校的那一年，我就被送出国了。”

　　原来那天晚上他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吐了出来。

　　成为玩物的那些年，他是怎么逗陆闻时开心的呢？

　　“瓷砖怎么可能可有可无？”就像夏星眠永远看不透顾森的心思，他也永远想不到她在意的地方，“你家哪里没了块瓷砖难道就让它空着吗？多难看啊！”

　　顾森一时搭不上话，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

　　其实夏星眠还有很多小问题，比如陆闻时的目的，他们暗潮汹涌的原因，他要回哪里去，他有什么梦，他的......初恋情人是怎么回事。

　　但根据经验来看，除非顾森自己想说，她问什么都会得到模棱两可亦真亦假的答案，而且这个时候再追问下去也不太好，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网络喷子。

　　“不是他干的。”顾森忽然开口，“他的作风确实不会这么拖沓。”

　　夏星眠顿了一下：“我想到一个人，那个花千娱乐公司的王先生。”

　　来的路上她迅速搜刮了一些资料，花千娱乐公司并非籍籍无名，曾几何时也是市里排得上号的星工场，只是后来架不住接连几位明星塌房，曾经的辉煌也渐渐湮没在人们的唾弃中。如今似乎想要东山再起，旗下开创了网红孵化IP，据说还和多家直播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

　　可是夏星眠自知和花千以及姓王的男人毫无交集，难不成他是单纯因为顾森的拒绝而心生怨恨？那肚量未免也太小了。

　　“那天他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注意，现在想想......”顾森说着打开手机摄像头走向门口，循着记忆中王先生的动线走了一圈，然后将手机递给夏星眠。

　　视频调度几乎和原帖一致。

　　“他......”夏星眠有点语无伦次，“你......你就这样让他举着手机拍？”

　　“怎么可能？”顾森比划了一下高度，“他那天穿的是西装吧？或许哪个地方藏着摄像头。”

　　这种手段夏星眠倒是知道。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人不就单纯是来找事的？

　　“顾森，你认识他吗？或者你......你得罪过别人吗？”直到现在夏星眠还是有点恍惚。

　　“除了陆闻时......”顾森抽走夏星眠手里的手机，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你还是我回国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拐弯抹角地说是她害的？

　　“我经手的操作都是免费的，而且这个行业应该还没有对家，至少国内是这样，所以我并不觉得我动了谁的蛋糕。”顾森说着漫不经心地走到两人直播的地方。

　　直播！

　　对于一个几天就爆红的账号来说，稍不留神就会成为群殴的对象，这次老人家的意外成了天衣无缝的导火索，至于不明缘由前来的王先生，恐怕只是埋线的人。

　　有人在做局整她！不是整顾森，而是整她夏星眠！

　　那就更蹊跷了，她那处处小心的拧巴性子会得罪谁啊？

　　“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夏星眠忽地想到了什么，虽然可能性不大，她也希望这是个荒唐的推测，在通讯录里扒拉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拨出前公司同事的电话。

　　这已经是她为数不多曾经能搭得上话关系接近朋友的同事了，但愿对方也还记得她。等了将近一分钟，电话终于接通了，幸运的是对方的热情没散，不幸的是夏星眠的猜测成真了。

　　她的前司已经被花千娱乐公司并购，而曾以一己之力将她开除的那个红色莫西干组长已经坐上了副总的位置。看来她并没有一语成谶的本事。

　　“星眠，你的直播我们都看了，我还想着什么时候也去体验一下呢！不过......”同事似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压低声音说，“刘副总好像找人扒过你的账号，我不知道今天的那条视频是不是......”

　　同事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招呼打断，只好匆匆挂了电话。夏星眠还在梳理信息时，她收到了她的微信：

　　【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有人说刘副总是花千的股东，本来我们公司就要倒闭了，他好像是作为助资人来考察的，反正现在公司里都是他说了算】

　　夏星眠瞬间头疼不已，盯着空白的聊天框愣了几秒，对面又发来几个安慰的表情，她这才回了一句谢谢。

　　天杀的！怎么会有人这么记仇？

　　一个小时的工夫，视频被疯狂转载，几个ID异常活跃，带节奏的事懂的都懂，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这么干过。如今磨破嘴皮子干架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得把导火索的问题解决好，要是老人家的家人能改口......

　　一目十行的浏览中，她抓到了一条被微不足道的力量顶着的评论：

　　【不跟风不造谣，我去体验过，里面根本不是这样，别拿p的图唬人了！楼上说把人吓进医院的拿出证据来！】

　　来自“又来摸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