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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登东皇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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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做什么?”快到京城城门,东方明撸起袖子询问道,“直接和雍王对峙?”
陈星河拉住他:“先不急。我们需要先弄清楚一点,皇帝偏爱,群臣拥簇,威风八面,如此多光环笼罩的王爷,会出于什么动机联合九重天谋害朝廷重臣。如此风险,又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回到水月小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陈星河屋外,李三陪在旁边。
东方明促狭道:“你的桃花来了。”
“别胡说。”
赵曦宁笑道:“回来了。”
“嗯。”
纤纤玉手,刚要触碰到陈星河脸颊,被他略微后仰躲过。赵曦宁道:“别再超负荷施展能力,不然你撑不了多久。”
陈星河发现美人眼角泛起湿润,郑重道:“我不想再失去一位亲人。”
美人轻叹,不再劝说,和其他人点头道别,留下纤薄孤单的素影。
东方明凭借敏锐的直觉意识到赵曦宁话中有话:“她什么意思?”
“说我的伤呢,干嘛大惊小怪。”
“超负荷……”东方明想到了,猛地盯着陈星河,问道,“你合道率多少?”
“放心,离化神远着呢。别忘了,将压缩灵力和使用神通所需合道率减半的法门,可是我师父独创,瞎想什么。”
“我不想……还未接过父亲担子,坐在那个位置的又换了一个人。”
“安心啦。”
“李叔,小虎回来没有?”书房内,陈星河锁着眉,落下白子,暗叹道:“局势不利啊。”
李三掐算日期,回道:“应该就在这几日。还有一事,钱家的最终判决下来了。”
陈星河好奇道:“如何?”
白字落入星位,李三忆起公告:“被捕人等全员释放,只是已被没收的资产被雍王悉数接管,仍由钱家人打理经营。”
“嗯?”陈星河仔细分析局势,黑龙盘踞,白子毫无生机。将棋子放回盒中,主动认输。
“文书传达各处,所有人无不吃惊。给出的理由是,钱家疏于管理,废除皇商资格。又因茶货优异,故收归朝廷,以杜绝此类事件。”
“……神鬼手段。”入了秋,风更加凉爽。陈星河趴在窗户前,吃着刚拆的点心,这是前些日子,官府发布公告后,钱益多亲自送来的。看得出钱益多颇费了一番心神,打听他的口味,准备的都是他喜欢吃的。
“李叔,休息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三驾着马车出了学宫。
陈星河所料不差,钱益多依然守在那个门店。和上次见面间隔不过月余,体型消瘦了一些,眼神多了几分不明的灰蒙。突遭劫难,全然脱身已属天眷。长发倒是打理得整齐,不用说,定是青荷的功劳。门店本就芝麻点地,小姑娘还特地把靠里的区域腾空放置梳洗台。她还有意盘下旁边的铺子,改成起居室,被钱益多拒绝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陈星河打算告辞,钱益多说道:“我和家父,以及商会会长商议过,打算请昆仑墟的阵法大家,为陈宅增设隐匿阵法。学宫并非久居之所,邀请私客还是自家宅子好些。”
陈星河倒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细想之下确有道理,同意下来。
沿途往回驶过几个街道,窗帘突然被掀开一角,陈星河道:“李叔,停下。”
李三停下,正准备询问,陈星河已经跳下马车,他走向街对面的茶楼,吩咐道:“你先回去。有个熟人要去会会。”
“结连密语。如此高级的传音神通,倘若只是简单打个招呼,岂不是用镇岳杀鸡,太过屈才。”陈星河来到顶楼,看到只在西角端坐着一人,外表英俊,气息沉稳。
“对吧,长生天主。”陈星河径直入座,原来这里是整个茶楼视野最好的位置。
万方看着街道,人群川流不息,充满生活气,感慨道:“想不起多少年,如这般好好观察繁华人世。”
陈星河道:“凭你的本事,想要瞒过关口盘查,轻而易举。”
“我很忙。”万方顿了一下,陈星河已经拿出了镇岳,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息。赤裸裸的威胁,他苦笑道:“无缘无故出现在天阙宫脚下,岂不是主动伸长脖子等着被砍?”
“所以到底何事?别忘了,天阙宫对你的追杀令可从未撤销。”
陈星河眼神犀利,随时准备拿下天阙宫唯一的污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他自信五十招内完败万方。
“杀神兵!”万方一字一顿,悠哉游哉吐出三个字。如他所料,少年天主果真撤去了威压。
陈星河没有说话,他在等待下文。杀神兵,专门针对天主的人造兵器。短暂的交锋,极少情报,诸多未知,迫使他不得不中止抓捕行动。
万方擦掉额头的汗水,缓了口气继续道:“当初和你交手的那个,突然出手打死看守护卫,逃出了蓬莱岛,直奔中州。”
“不可能。”陈星河直接否定,“天幕的每个通行关卡,都有昆仑墟设置的修为检测阵法,以及天阙宫高阶修士驻守。如此强敌,又无身份,我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万方语出惊人:“首先,谁告诉你蓬莱岛必须在太一界?”
陈星河同样不甘示弱:“大乾和四大上人福祉不是吃素的。”
万方含糊道:“天上地下也不一定。”
陈星河又动了直接拿下他的念头,万方感觉不对,立刻道:“怎么着我也是来送情报的,两军交战尚且不斩使者。一份人情,换来过客拆桥,可算不上君子作为。而且就算抓到我也无用,我什么也不会说。九重天虽然就那样,毕竟还是我的巢穴,怎么着也有几分情分。”
陈星河瞪了眼万方,将镇岳收回镯子:“接着说。”
“杀神兵根本就不需要经过天幕。至于州郡边界……”万方笑了笑,“一个凡人,自然畅通无阻。”
“他没了修为?”
“虽然原因未知,但确实如此。不然,我又怎会离开长生天,万里迢迢来到帝京。”
陈星河听出了含义:“他也到了京城?”
“应该在中州某处,山河茫茫,却是大海捞针。”
陈星河问道:“你对他感兴趣?”
万方道:“制作杀神兵的材料必需妖君遗体,毛发、骨殖皆可,是对上人遗体的另一种运用。触类旁通,或许我能找到更好运用太一之血的技巧。”
“我会通知东方朔,让他处理此事。此番多谢相告。”
万方试探道:“你不亲自出手?还是……在控制使用力量的次数?”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需要我亲自下场?”陈星河反驳道,想到此人执念,故岔开话题:“九境绝巅,增寿千年,再往上突破又不增加寿元。算下来你差不多三千岁了,是如何突破天寿限制?”
“怎么?感兴趣?”
陈星河知道他是个追求长生的偏执狂,也只有顺着这个话题才能从他口中套出更多信息,故假意道:“说来听听。”
万方回忆道:“一切要从那个偶然开始。”
东皇太一找寻长生仙药无果,以天地为炉,炼化万物。有两全身被黑袍笼罩的神秘人手持元君信物来到天阙宫,和万方商议后,由其中一人正面迎击妖君,万方则带领军队抵抗东皇太一点化的几只妖兽。
“第一次,我亲眼见到什么叫兵败如山倒。”万方脸上浮现出恐惧,“妖兽只有区区五境,放到现在顶多算是略有资质,随手捏死的蝼蚁,但那个时代可没有灵气!”
“它们利爪一挥,将士的盔甲如同蛋壳,触之即碎,毫无作用。几个来回冲撞,大军死伤无数。”
“天阙宫虽有秘法,但镇岳被神秘人拿去,我和妖兽力战数百回合,腹背受敌,败下阵来。你看……”
万方将衣襟扯开,露出胸膛。只见本该完好的肌肤,被道道裂痕分割,露出红白血肉,毫无愈合征兆,很是可怖。他苦笑道:“至强者的力量就是如此霸道,哪怕只是余威,凭我现在的修为,依然拿它毫无办法。”
“幸亏另一位神秘人及时赶到,将我救下。”
陈星河问道:“神秘人是谁?”
万方神秘一笑,提出条件:“与长生无关,我懒得说,除非你跟我离开。”
陈星河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执意要我加入长生天?”
“你有资格。只要入了我门,你想知道什么全都可以告诉你。作为现存世界上最古老之人,我掌握的秘密超乎想象。”万方指了指自己脑子。
“……当我没问,接着说。”
万方呵呵两声,倒也不恼,继续道:“我被抬回宫中修养,两个月之后,天地逐渐安静,不再响起兵戈之音。神秘人回归,弟子前来通报,东皇太一已被斩杀。”
“我欣喜若狂,挣扎起来前往拜见。在门外,我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妖君还会再度复活。我怕了,几只被他点化的妖兽就能要我性命,待我气血已衰,如何对敌?只怕会成为爪下亡魂,在那一刻我无比渴求力量。听他们提到,原来这几只妖兽是喝了妖君的血,才获得的境界。我铭记在心,悄然离开。”
“待第二日,我平复好心绪,再去见他们时,已经人去屋空。”
陈星河急忙追问道:“去哪儿了?”
万方抛了个你懂的眼神,微笑不语。
陈星河无奈,只能道:“算了,我不问了。”
“我派人四处探查,毫无踪迹,甚至没有人看见他们是如何离开的天阙宫,就仿佛两个大活人突然人间蒸发。心想到还有那些大妖,心中忧虑,又有弟子来报,大妖也消失了。”
“虽然不知原因,但所有人都知道,危机解除了。皇帝下旨,举国欢庆。我身受重伤,实力大跌,知道自己无法担任天主,主动退位。”
“也正是这时,我打听到东皇阁拾取了妖君遗体,又不知如何处置。我登门拜访,趁人不注意,取走了妖君半罐血液。本意是通过它获得与妖兽抗衡的力量,但其血蕴含磅礴的生命力,让我的皮肤恢复光滑,肌肉不再松软,骨骼再度硬朗。我的身体超越巅峰,修为不断提升!”
“就这样,误打误撞之下,我窥见长生!”
说到这里,万方感慨道:“随着岁月流逝,所有比我年长的逐渐凋零谢幕,特别是妖君点化过的那只狐狸死在兰州,我的思想彻底转变。比我强又如何,死后一捧灰罢了。我要活下去,为此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代价?”陈星河敏锐捕捉到关键词。
万方眼神怪异,整理好衣衫,说道:“天道威严,不容亵渎。死亡乃所有生灵最基础的公平,要打破常规,谈何容易。我的伤,早就被太一之血修复,现在已经重新变回当初模样。我不断加大用量,效果越发不明显,太一之血在逐渐失去作用!我开始将目光放在那些所谓增加寿命的天材地宝,希望能够替代神血。可惜都是名不副实,聊胜于无。”
这下陈星河倒是真好奇了,他问道:“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睡觉。”
“嗯?”陈星河侧身一口喷出刚喝的茶水,咳嗽两声,心想道:“这就是你说的很忙?既然神物无用,不应该将神通、秘法作为下一个主要的突破口,废寝忘食钻研?”
万方似知道陈星河所想,接着道:“神通、秘法固然是另一条途径,修练至尽头最终必将合道化神。虽然山河不改,与世长存,但被天道束缚,不成几身。我再非我,代价极大。”
“我也曾散布诸如‘神君子嗣,得化神馈赠,其血玄妙,饮之有益寿延年之类’的传言,几经验证,也只是白日幻想。”
“而睡觉则是我长期追踪调查那些长寿者,得出的最简单却最有效的方式。”
能够被万方称为长寿的人,可不简单就是活得长岁数大就行。修士每提高一境,增寿百年。这个世界,生灵无数,活到他所在境界天岁者总会有那么一小撮。万方追求延寿,自然是那些打破常规突破寿限者。哪怕只是多活一年一月,万方都会动身亲临,讨问延寿秘诀。他将这些人经历详细记录,发现只能得到一本小册,比最基础的入门修炼法还要薄。其中开篇首位,即为活了八百岁,震惊世人的彭祖。
“我发现那些人的共同点皆是精神饱满,心态纯净。站在你面前,除非直接问出年龄,怕不是要当成同龄人。成年人思虑复杂,不可能复归婴儿少年的至纯,只能通过睡眠,少思寡欲。”
万方言语逐渐激动,他热切地看着陈星河道:“天主,我在你身上看到另一个希望,我再次诚恳的邀请你加入,共探长生。”
陈星河起身,他不想再待了:“若非你良心未泯,没有滥杀无辜,同时带来重要情报。这次,再放你一马。再见时,希望你已将逍遥步修至大成,能和镇岳比比谁更快。”
万方不理解,自己已然初窥长生,为何他还会拒绝,恼羞成怒,吼道:“你不怕死吗?任你修为通天,千年寿寂,只剩枯骨。”
陈星河满是不屑的“切”了一声,飒然离去,只留下一个偏执的妄生者。
万方恼羞成怒,愤然将杯子扔在地上:“骗子!”
“兵不厌诈。”
死,生灵之大恐怖。
陈星河曾见过犯杀人罪者,贿赂官员,用钱买命。后事情败露,抓捕归案,连同官员,当堂斩首。
陈星河曾听闻,一人家境贫寒,为老母凑钱治病,典卖自身,永世为奴。母亲得药,再活一纪,此人成为当地有名的孝子,迎娶富豪独女。
陈星河曾读县志卷宗,某地山洪暴发,官兵和村里男丁手牵手,筑起人墙,让老幼妇孺踩着他们的肩膀去往高处。在一个叫长眠谷的地方,有块巨石,围绕着它的是一百七十六个坟墓。
陈星河曾见到雌羊跪地,浑身颤抖,只祈望猎人能放过它肚中尚未出生的孩子。在离他们师徒隐居不远的大山里,有片草地,生活着一个羊群。
死,他怕吗?曾经有过。
从茶楼出来,陈星河转道东皇阁,他想知道当初的小阁主叛逃,将多少妖君遗体带到蓬莱岛。
此时的东皇阁。
何云、赵曦宁两位阁主面对面而坐,皆是双手结印。不断有青色灵力从何云身上飘出,经过赵曦宁,带出一丝暗红,又消散在空中。
赵曦宁对何云说道:“锁已经被重新打开,我们要尽快完成应做之事。”
何云心疼道:“你呀,光想着他,也要考虑自己。”
赵曦宁撒娇道:“这不是有姐姐在吗?”
何云掐了掐赵曦宁脸蛋,无奈道:“你再多用几次太一之眼,我也无能为力了。”
有侍女进来道:“两位阁主,天主来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他至曦宁书房稍作等待,我们随后过去。”何云吩咐道,又对赵曦宁说道,“你们聊,我回避。”
“天主安好。”
“我与姑娘交往数次,叫我星河即可。”陈星河转过身笑道。
赵曦宁眨眨眼说道:“既如此,公子不妨叫我一句曦宁。”
“曦宁姑娘,不知这画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为何前景桃花争艳画的清楚,而主景中的两人却模糊不清?”刚才他正是被挂着的画像吸引,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还以为你开窍了。”赵曦宁小声嘀咕道。
“闲暇练手,倒是让公子见笑了。正因为看见桃花一时兴起,忘情作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缺少主体。但若再画人,总觉得有些画蛇添足,也就不了了之。”
陈星河仔细赏析后赞同道:“妙手偶得,暗合随意,浑然天成。确如姑娘所言,再添一分,反倒失了意境。”
“冒昧登门,叨扰姑娘,是有一事相问。”陈星河说明来意。随手敲了敲,忽然旁边柜子弹出一格,竟是一只茶壶两盏茶杯。他似乎毫无察觉一般,自来熟似的落座窗边的软榻。
赵曦宁见他做派,心有怀念。不经意间一笑,胜过百花。施展法术,从窗外古井引一支细流,又掐个诀生出明火,流水穿过火焰滑入壶中,顷刻间满屋布满茶香,原来里面本就有茶叶。
陈星河这时才回过神来,暗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闻着茶香,顿觉神清气爽,问道:“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忆人归,闲暇自制,公子喜欢不妨喝喝看。”
陈星河迫不及待饮下,茶汤温热顺口。
赵曦宁见他这囫囵样,双眸笑成弧线,再在杯中添满。
再一口,闭目细品。起初清香,紧跟着的是甜,越来越甜,待他觉得甜的腻人时,骤然没了味道,舌尖只留一丝苦涩。仿佛一女子风华正茂,和恋人恩爱无双,但不知为何,突发变故,余下她独自等待。他似感同身受,艰难开口道:“这茶……别具风味。”
“公子若是喜欢,下次我多制备一些,再邀公子品茗”
赵曦宁随即道:“莫要忘了正事,公子要问什么?”
陈星河这才道:“据记载,第二上人东皇太一身死,遗体被东皇阁收回安置。小阁主观澜携遗骸叛逃蓬莱岛。不知她带走多少份额,以及又是如何躲过朝廷封锁,成功逃脱。贵阁内部是否有相关记载?”
赵曦宁思考一会,回复道:“据我所知,除了一只眼睛尚且留在阁中,其他的皆被观澜盗取,至于谁在帮助她,那人你认识。”
“万方?”
“没错,正是他。两人达成约定,最终,万方得到所有的太一之血,观澜加入蓬莱岛。”
陈星河懊恼道:“真该把他抓了。”
赵曦宁问道:“你们又有接触?”
陈星河将来时之事告诉她,赵曦宁道:“万方执意长生,心无善恶,小心一些。”
“能抓万方……”赵曦宁美眸微转,问道:“你的伤快好了?”
陈星河道:“快了。”
赵曦宁道:“几时进宫面圣?”
陈星河道:“在做准备。”
“只怕进宫容易,出宫难。”
陈星河不明其意,问道:“我只是想知道师父突然离京的原因。他的死是九重天所为,与大乾无关,皇帝何故拦我?”
赵曦宁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天地烛的威力你比谁都清楚,但只是困而不杀。顶级流星客世间才几人,却突然出现,半路拦截。难道真只是为了杀一个侯爷?”
陈星河一直不愿多想,因为他始终觉得皇室和天阙宫虽有嫌隙,但总归一体,共同维护大乾和平稳定。现在赵曦宁点明关键,如同拨云见日。他攒紧拳头,隐有怒意,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皇帝野心,稍微留意不难察觉。图谋上人福祉,所施手段,我在京城,见识多了。其中最难的,就是拥有最强战力的天阙宫。”
“打不过你,阴谋诡计也无用。哪怕你身重剧毒,实力下跌,但作为天主,你身上的保命宝物必然不少,故而他们并不会使用常规手段对付你。相反,转而针对你的亲朋好友,你绝不可能不救。人非草木,这是死穴。”
“合道不可逆,一切都为了让你尽早化神。一旦成功,天阙宫也就成为皇帝的囊中之物。”
“万方引动三言剑,启动新宫主选拔。真是好计策,自己主动退位,潇洒离开,致使天阙宫实力锐减,后妖族入侵,徒增多少伤亡。”
赵曦宁语气颤抖,质问道:“星河,你还能动用几次神通!”
陈星河漠然不语,因为赵曦宁之言直击要害。
“九成合道,四阶精粹……”赵曦宁眼中苦楚,泄气般的吐出四字,“是为天人。”
陈星河辩驳道:“那种情况,别无他法。”
“没人怪你。”赵曦宁不经意间擦拭眼角泪水,又道,“故而,当你进宫,绝非一团和气。实力恢复,自当天下无敌。唯有……”
“阵法。”陈星河主动说出唯一能对付他的手段。
“没错,天地伟力,决非人力可挡。但公子请放心,我有一物,可破万法,能确保你全身而退。”
突然,赵曦宁莫名对着一旁道:“也好,机会难得。”
随后又对陈星河说道:“借此良机,我东皇阁欲与天阙宫达成联盟,共进退同生死。”
陈星河问道:“东皇阁会听你的?”
赵曦宁早有预料一般,挥手虚招,一口紫金大钟横在两人之间。
“这是……神器,东皇钟?”不知为什么,东皇钟在微微颤抖,陈星河莫名觉得它仿佛在恐惧些什么。
“正是妖君法器。自初代大阁主之后,我是唯一成功唤醒它威能的。依托它,赋予我在东皇阁至高的权力。”
“妖君复苏,灭世大劫。东皇阁已经不是当初的东皇阁了,必被妖君讨伐。和天阙宫合作,是我和大阁主商议多年的决定,无非缺少契机。”
“为何挑现在?”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作为盟友,自然要展现自身的价值。”赵曦宁将东皇钟缩小,拿在手中晃了晃,俏皮道,“凭借此宝,哪怕皇宫中设有绝世杀阵,也能护你周全。”
“我会让东方副宫主与你们接洽详谈。”两个上人福祉达成盟约,靠的可不仅仅是两人一问一答的口头之约。合作期限,划定范围,责任归属,人员调配等等细节都需反复商讨,仔细推敲。其中门道极其复杂繁琐,交给这位大管家最好不过。
赵曦宁嗔道:“你倒清闲。”
“这叫人尽其才。”
从书房出来,陈星河总觉得有些怪异,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挠挠头离开。
赵曦宁确认陈星河走后,站在画前,挥手一扫。只见主景中的两人逐渐清晰,却是一男子一女子。女子抚琴,男子倚在石凳上饮茶。
她伸出手,抚摸男子,似在缅怀:“天人境,以身承道,三世合一,斩来生断过往。无念无欲,无悲无喜。作为兵器,你很称职,但作为……”她没有说下去,从储物镯中拿出九韶,抚出一曲神伤。
另一边,陈星河刚要出门,何云拦住他:“普通人熬夜伤神,尚且会导致精神萎靡,记忆衰退。何况是动用秘法主动消耗神魂。”
“大阁主是说?”
“人格因记忆而存续,它是感情的基础,一切爱恨情仇,恩怨是非,全系于此。”
何云无奈道:“你们的事我不干预,不然那妮子准找我麻烦。但是,尽量别让她担心。太一之眼的副作用,绝非寻常人能承受。”
“我去找她。”说着,陈星河就往里走,被何云拉住。
陈星河明白她的意思,行了一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