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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海非深 ...

  •   陈律穿得很周正,像是从什么宴会上下来的一样,只不过面色很急,相识十几年的人,此刻心里都揣了几分无法言说的秘密。

      “天呐,怪味道……”陈律推窗透气,身子还没转过来,便被梨嵘月狠狠地肘擎在墙上。

      “呃啊——”陈律一时间疼得叫了两声。

      “钱。”梨嵘月问得干脆。

      陈律的脸贴在墙上,连带着唇形都扭曲了,讨好似地嘿嘿笑了两声。

      “我的好姐姐,就是拿钱也不带这么霍霍人的,我不是来救你了吗?”

      登时他的脖子被人扭着摩擦在墙上,脑袋被挤着没处放,连点新鲜空气都闻不到,在这被辖制逼仄的空间里,血色上涌,脸色逐渐五彩纷呈,愈发难看。

      “后面离婚协议寄过来当我是瞎的吗!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叫一个十八九的奶巴糨子拿捏了?说,你们两个背后什么勾当。其他人不好惹,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好惹呢?别的不说,就是叫你寸步难行,你觉得我梨嵘月做不到是吗。”

      “我不拿她怎么样,难道还不能拿你怎么样吗?”

      陈律胸前起伏得厉害,“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再信我一回成吗?”

      “你还有脸提她?拿死人起誓,也不怕遭阴司地狱报复。要起誓就拿你自个。”

      这一回陈律灰头土脸,再扬眉吐气不起来,梨嵘月这个女人蛮横霸道,叫她抓住一回,翻身可真就难了,这一笔简直接添在阎王薄上。

      “有、有一点还真说错了……小信,潮有信,她……”

      “吞吞吐吐地,说!”

      “臭婊子!”

      梨嵘月一下子把他的头拧了,他疼得吱哇乱叫,只顾着念,“不是说你!不是说你!”

      手上的力道没减,陈律疼得急忙解释道:“也、也不是说小信!”

      得了喘息的空挡,他说道:“弄错了全都弄错了!”

      光这一趟的旅程钱,都花了陈律好大的力气,但是到真真站到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他整个人都舒展了,再不管什么红浪,什么荷塘,心心念念的香港他回来了!

      虽然他的英语不再很好,但是他相信只要还在这个地界一天,就会越来越好的。

      他按照指使找到那家鉴定所,位于一处荒郊,诊所装潢富丽堂皇,半只脚还没进去,就被人捉拿了。

      “可叫人好找啊,陈律?你还是律师吗哈哈。办冤假错案的也当包青天了嘿嘿,兄弟们,就这小子,缩头乌龟一躲,我们好找十几年。”

      “老实点,动什么动!”

      陈律扫过眼前的人,这都是潮有信父亲的手信,当年他们就打了交道,十几年新景不换旧颜,旧人一见,尤其是为首的陆宏,抽着烟,现在换的人一代比一代不入流。

      陆和风,也就是潮有信的法律学上的父亲,那个男人当真是是待人有礼,接物斯文,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公子哥气派,就是这份恰到好处的涵养和温柔深深吸引了陈律。

      陈律瞧不上他手下这些旁门杂道的亲戚,哪怕在这时他还是挺直腰板,哙了一声,冷冷道:“怎么找的我?”

      陆宏嘿呦了一下,笑得嘎嘎直乐,“穿得多土呀你,这西服十几年了吧,”他一把拽住走线,用力扯了扯,“大律师,多潮流啊多。”

      陈律慢慢紫漒了面皮,“这次我带回来的东西,怕是你们看了求我都要来不及。”

      陆家的人常年盘踞在香港,至于内地鱼龙混杂,再加上陆和风人已死,潮家那个娘们又不肯放人,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也只有,现在待在潮献之身边的那个女孩是个假货,并不是他们要找的潮陆两家唯一的血脉子嗣。

      陆家到陆和风断了香火,一家子早年起家不光彩,和潮家潮献之结婚后,才抹干净一半,如进没了依靠,虽然混得风生水起,总之没根没底,他大哥当年走之前说了,谁来要求提取这个档案,申请血缘鉴定,务必拿下。

      而陈律……他们又是老熟人。

      陆宏掐着他的下巴,没章法地胡乱撇了撇,啐了一口更大的唾沫,“你说我哥当年怎么看上你这么个二椅子?”

      说完兀自嘿嘿流氓笑得更厉害了。

      “你闭嘴!”

      陆宏突然灵光乍现说了一个自己也很恶心的称呼,但是一想到能腌臜这个读书人,瞬间也没有很说不下去口,悠悠道:“好嫂子,我是不是该这样喊你?嘿嘿,人人都道我哥娶了个高堂明坐,漂亮有本事的潮家独女,要我说她不如你哈哈——不是你,当年那件事怎么就能抹这么干净呢,”他咧嘴一笑,朝向兄弟们说。

      “瞧瞧,这小娘们还有青筋呢,多稀罕!”

      “我哥说你会在潮家那样通天的本事,皇帝样的地界把孩子夺来,抚养长大,十八岁的时候返给我们陆家,没想到,你真这么厉害。我倒是小看你了。”

      说毕他稀罕似地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说什么?!”

      一定是这个陆宏不是核心人物,才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真面目!一定是……哪怕他和陆和风的事情被人曝光也说明不了什么。

      他不信这个粗俗人嘴里的一句话,一句都不信!陆和风明明说得恳切,说潮献之怎样怎样辜负,只求临了孩子绝不能在那样女人的手里,自己就这一个心愿!

      不然他怎么又苦苦隐姓埋名多年?

      后来生出来许多事端,他恨死陆和风了,到头来也不过恨他没有一个信……

      “我哥说为了那些钱,你也会来的。他真没看错你,当年你也是为钱帮我平了一件风波不是吗?说你追名逐利真一点错没有。”

      “你胡说!”

      “我胡说?当年那对姐妹花,叫什么来着……梨?”

      “住口!住口!!”

      “啧,你真是的,捂住他的嘴。”他吩咐着下人把一块白布堵住他,一面自己陷入回想,“漂亮漂亮,真是水一样的人物,名儿起的什么峥嵘岁月,谁是峥嵘,谁是岁月我记不得了,姐姐生的可真叫一个……”

      他突然猥琐地笑起来,他那时候还小,混在里面玩,第一次就玩这么大,在中间跟着一起装老手,后来闹出人命他一段时间都硬不起来。

      “算了算了。要不是你给摆布着,那趟的风波真就让潮家拿住了,嘿嘿可惜没有,我哥死的时候人家还哀伤着没怨恨我们一点。多少拉了一把。谢谢你呀,陈律!”

      陆和风的档案在这里存了十八年之久了,就为了今天,找到那个陆家血脉,陈律做事还真是周到,光用于采样的头发就有好多根。

      一面交予技术人员,一面等信儿。

      加急办得紧,所有相关人正襟危坐,陆宏一收嘻嘻笑笑,他光知道是个女孩,眼光里闪着相认小侄女的欢心。

      “放你娘的屁!你丫的意思他陈律蛰伏十八年来耍我?”

      技术人员都吃的陆家饭,可以说鉴定所开了这么多年专门为这一刻。

      结果却令所有人大失所望!

      “冷静。”家族里的长辈看出技术人员还有话讲,寒芒凌厉的眼神收了些许锋芒,示意他们把话说完。

      技术人员颤颤巍巍地拿出另一封报告,撇了在座的各位一眼,尤其中间那个现在陆家当权的掌门人,吞咽了下镇定开口:“这份样品测定和陆先生的同时,我们也按吩咐和潮献之女士匹配,两项测定同时进行。”

      “结果显示,样品血缘上虽然不认定为陆先生的孩子,但和潮女士在血缘关系上判定为亲子。”

      登时一伙人被这霹雳现实轰得惊天裂地!

      已经有些人开始喃喃骂道潮献之这个臭婊子。

      等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律已经跑了,负责监管的仓库了无踪迹!

      屋外的明月高悬,照得陈律的心一片寒凉。

      梨嵘月手里攥着手机,越来越冰冷。

      “她把我们都耍了,她根本不是她父亲的孩子。”陈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语气说这话的,当初陆和风坚定自己没有乱搞,和潮献之也不过逢场作戏,没想到此刻倒成真的了。

      年轻的时候他就要陆和风,他泡在醋缸里,最酸的就是潮献之,风华正当时的陆和风大陆内地两边忙,一往大陆去,就泥牛入海无消息。

      梨嵘月盯着视频中给潮有信颁奖,优雅从容的女人,身着鸽灰色礼服,赞赏地看着人高马大的潮有信,眼神中还有些隐隐赞赏。

      “没错,给她颁奖的正是潮献之。小信在你身边就不可能是傻白鸽,人家早自个联系亲妈,把你我不相干的撇了,真是耍得我们一通好。”

      梨嵘月盯着上方的logo眼神清明了一些,“这是……直播?”

      “这是一项全球著名的颁奖赛事,实时播放,里面群英荟萃豪杰辈出,小信真有本事就拿了这么个奖,”他看了一眼梨嵘月,接着说:“不过作为主办方的潮献之别说颁奖了,就是连面也没漏过。这会正是大庭广众认女呢。”

      梨嵘月猛地转头。

      “你不知道呀,这个奖的得奖者可以收到钱塘大厦的聘书,多少人挤破头削尖脑袋也想进,可巧今年多了这么个奖项,不知道的专门给小信设的呢。”

      梨嵘月被这铺天盖地的消息砸的来不及捋思绪,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越来越靠近,砸到她的心脏上,她哑声问:“地址……在哪?”

      “什么地址?”

      “公司地址,小信如果去的话在哪里入职。”

      陈律愣了下,说:“钱塘总部在北京,不过这两年往上海搬迁了,分布就多了到处都有,人家很多资产处置,全国各地,发家做的是传统企业,现在越来越靠近年轻行业,潮家分枝多,基因也好,旁支干点什么都能成。”

      “上海?”梨嵘月捕捉到这两个字。

      “现在很多工作室都在那里,没什么奇怪的。什么夏耕啊,极光啊,工作室都在那里。”

      “好话歹话也说完了,我带你走梨姐。”

      “……”

      “我给你看两样东西,还有件英子拿给我的,你看了再说。更何况,梨姐你现在有的选吗,只要按照我说的,小祁总答应放你走,钱的事情一笔勾销。”

      “你果然帮祁刑颁那个假把式做事!”

      “这可不是这样说,一件小事要帮找到我头上了,于我有好处没有推拒的理由。与你也是一样。”

      他掏出来的那两样东西梨嵘月再熟悉不过,不过听了陈律的话她心头大震,一味地只剩下想跑的念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海非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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