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沧海一粟蓬嵩人

2、第二章同桌的你

　　第二章 同桌的你

　　有人说冰美人是水仙花，孤芳自赏，顾影自怜，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也有人说她是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渎；夏恒宿舍里的人则认为冰美人根本不是花，而是月，她被男生捧上了天，于是她也如月亮一样用冷艳的柔光照着男生，让他们可望而不可及，也许她天生就该属于夏恒，不然怎刚进大学就被夏恒这个近水楼台先得了月？
　　夏恒宿舍里的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冰美人是夏恒的同桌。
　　夏恒每每回想这件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除了幸运之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和冰美人成为同桌，只因上课的第一天，他迟到了。对于大学生来说，迟到是家常便饭，每天都有；逃课是朋友聚餐，每周都有；全勤是豪门盛宴，只有那么几个人做得到。可是像夏恒这样上大学的第一天就迟到的，却为数不多。
　　其实迟到的人通常都会有很多理由，其中最无奈的理由是：我的几双袜子已经半个月没洗了，今天没的穿，只好在家呆着。最丢面子的理由是：走路看美女不小心摔坏了眼镜，不得不去修。受挫折的理由是：我失恋了，罢课一天。最童话的理由是：我请花木兰吃肯德基。（某网友如是说）
　　而夏恒的理由却属于最充分也是最诚实那类：第一天上课，找不到教室。
　　就在夏恒彷徨无助、举目无亲的时候，他发现了冰美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夏恒激动得双手合十，连连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要知道冰美人是军训时候全系男生众望所归的目标。若不是男生和女生分开训练，校方又管得特别严，那班男生定如豺狗一样蜂拥而上。
　　那天的巧合让夏恒觉得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可是什么是缘分呢？一见钟情？相知相爱？若以平常夏恒火一般的性格来讲，一定会如《卖拐》里面的范伟一样紧握着冰美人的手，激动万分地说：“缘分那，大哥，缘分！”
　　当然，冰美人是个女的。所以夏恒没有这样做。
　　实际情况是，夏恒在继承了东方君子作风的同时，又吸纳了西方绅士风度，并在短短的一瞬间融会贯通。一句话，发乎情而止乎礼仪——只是紧紧跟在冰美人后面找教室。
　　但是接下来的事，让夏恒不得不承认他和冰美人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当夏恒和冰美人走进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俩人身上的时候，夏恒发现了大学和高中的差别：高中生勇于争先，大学生却甘于落后。高中时每个人挤破了脑袋的往前排挤，而大学生却是挤破了脑袋的往后面钻。
　　所以班上只有正中的第一排有一个空位。
　　于是夏恒和冰美人就顺其自然地成了同桌。
　　接下来的日子，夏恒当然找各种理由和冰美人套近乎，可是冰美人却总是冷如冰霜，仿佛北极零下几十度的天气。所以夏恒在总结了n个失败者和自己n次失败的经验后，提炼出最能体现她个性的名字：“冰美人”。
　　于是夏恒开始明白到，冰美人不单是花，也是月。不过却是镜中花，水中月。当全班众多男生把他当成假想情敌的时候，夏恒心里却只有一肚子的苦水，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冰美人隔离于冷空气之外的人呢？
　　唉，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她，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这次难得冰美人能主动提出要让夏恒请，不管有心还是无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白痴和傻蛋才会错过。
　　夏恒当然不是白痴，样子看起来也不怎么傻。
　　所以他绝对不会错过。
　　所以夏恒翻尽古今中外辩论之典籍，充分利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拿出诸葛亮舌战群儒之豪气，使出刘备三顾茅庐之决心，终于请动了冰美人。
　　然后他别有心裁地请冰美人去了一间非常非常有名气而且非常非常有特色的店。
　　冰美人望着店里穿流的人群，幽幽地说：“我相信这间店里做出来的东西一定非常好吃。”
　　夏恒点头：“好品牌，自然信得过。”
　　冰美人把目光转向桌子，桌上放着两碗热腾腾的过桥米线：“五元一碗，刚好十元。”
　　夏恒笑笑：“只买对的，不买贵的。”
　　冰美人的目光终于回到夏恒身上：“所以我实在想不出不佩服你的理由。”
　　夏恒居然一点都没有谦虚：“作为中华民族的一员，其实我一向谨记孔老夫子的谆谆教诲，每日都三省自己，问问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正，但是我无论怎样苛求自己，都只能找出一个缺点，那就是我这个人根本没什么缺点。所以我自己也实在想不出不佩服自己的理由。”
　　冰美人轻声说：“自大狂。”
　　这一次夏恒只报以微笑，然后说：“过桥米线是我家乡的特产，你可别小看了这东西，吃起可是有讲究的……”夏恒说着，把薄薄的肉片放入汤里轻轻地搅动，然后把其它佐料依次放入汤里，最后是米线。夏恒每做一步，冰美人就小心翼翼地跟着做一步，夏恒看在眼里，乐了。“我不过是逗你玩玩，你也不必认真得像林黛玉进贾府般处处小心谨慎，放心，我不会耻笑于你的。”
　　话音刚落，冰美人的桌上的东西就全都朝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
　　夏恒头一偏，东西全往后面飞过去，只听见后面那桌上有一人大叫：“哎哟——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筷子到处乱扔。”
　　俩人连忙低着头，装着很认真吃东西的样子，冰美人没了筷子，只能装着喝汤。
　　那人没有找出凶手，只能自认倒霉。俩人做贼心虚，偷偷地溜了出来。出来后哈哈大笑，仿佛战争中逃过死亡的幸运儿一样。
　　冰美人笑起来的时候，如春暖花开，冰雪消融。
　　夏恒望着冰美人，有些痴了：“说真的，和你同桌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开心地笑。”
　　冰美人听见夏恒如此说，笑容突然凝结在空气中，恢复了平日的冷淡，淡淡地说：“那么，现在回学校吧。”
　　夏恒却又笑了：“今天星期六呢，多玩会儿。”
　　“我要去图书馆。”冰美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身向学校方向走了。
　　夏恒自讨个没趣，边跟上去边嘟哝着：“都大学了，有必要这么玩命读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