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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是纪然的累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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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仔细检查了周让脸上的伤口,用棉签轻轻擦拭着边缘的血迹,语气轻松了些,“还好伤得不深,只是表皮划伤,不然这么小的孩子,留了疤就不好了。我开些消炎和去疤的药膏,带回去按时涂上,问题不大。”
纪然微微颔首,接过药方,表情是一贯的清淡。
周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小手悄悄攥着纪然的衣角。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自我检讨酝酿了一路,终于开口,“我是不是耽误你上课了?对不起,我以后在学校再也不和别人打架了。”
纪然停下脚步,垂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安慰的意思,“我没有说不准你和别人打架。”他顿了顿,补充道,话语直白得近乎冷酷,“我只是嫌麻烦。”
他向来讨厌一切需要额外耗费精力处理的琐事,今天的闹剧无疑浪费了他一下午的时间。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冰刺,锋利地扎进了周让的心口。
周让失落地低下头,他意识到自己对纪然而言,或许就是一个累赘般的麻烦。
“不过,”纪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种理性的告诫,“别人欺负你了,也不用傻站着受委屈。现在你还小,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家长或者学校老师,不用自己硬扛。”
周让猛地抬起头,“嗯!”
纪然没把学校发生的这件事告诉周旭,他觉得没必要,事情已经解决,再提及不过是徒增不必要的牵扯。
可他没想到,周旭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消息,当天晚上便敲响了他的房门。
“然然,”周旭走进房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听说今天在学校,有人找麻烦?没事吧?”他关切地上下打量着纪然,仿佛纪然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已经解决了。”纪然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的论文上,语气疏离。即便知道了周让是他和周旭两个人的孩子,他对周旭也始终生不出半分伴侣该有的亲昵感感。
“那就好。”周旭松了口气,随即眼神沉了沉,“不过,敢动我周旭的人,总要付出点代价,那家人我已经让助理去处理了。”他上前一步,目光深情,“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你记忆还没恢复,我总怕你吃亏,怕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纪然淡淡应了一声,“嗯。”算是回应。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周旭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缓缓走上前,从身后轻轻将纪然揽入怀中,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然然。”
他的意图显而易见。
纪然的身体瞬间僵硬,和之前每一次一样,下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怀抱,动作干脆,没有丝毫犹豫。“抱歉。”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半分歉意,只有毫不掩饰的疏离,“我还不太习惯。”
周旭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愣了几秒,才缓缓收回手,勉强扯出一个理解的笑容,语气带着刻意的包容和失落,“没、没事……我理解。你可能还没恢复记忆,对我感到陌生,不适应是正常的。”
他顿了顿,声音染上几分恰到好处的痛苦和深情,眼神也变得黯淡,“但是,然然,我希望你能试着相信我,依赖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珍视的人。看到你这样抗拒,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说完,周旭颓废地低下了头,肩膀微微垮着,像是无法接受纪然忘记自己的事实,模样格外落寞。
纪然沉默地看着他。周旭的话语、表情、动作,都无可挑剔,充满了真挚的情感。可不知为何,纪然心底那片空白的区域,却无法产生任何共鸣。
然而,基于目前“既定”的关系和对方一直以来的照顾,他无法再给出更直白的拒绝。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妥协的语气,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承诺,“再给我一点时间。”
周旭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重新燃起光亮,连忙点头,“好!我等你,多久都等。”
“我有的是时间。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他深深地看了纪然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纪然脸上的犹豫便消失了,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他看向桌角那瓶周旭带来的香水,眉头微蹙,随手将它推到了抽屉深处。
而门外,周旭脸上的落寞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隐秘的得意。他知道只要纪然一直吃着那瓶药,总有一天,纪然会彻底接受他。
与此同时,儿童房里,周让正趴在床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脸上的伤口。一想到纪然今天为他说话,还带他去医院处理伤口,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拿起枕边纪然白天挂在客厅的围巾,轻轻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留在纪然身边,哪怕只是被当成“麻烦”,他也心甘情愿。
第二天,周让照常去学校上课,而昨天和他打架的那个小胖子一天都没有来学校。
王慕杰幸灾乐祸,“哼,肯定是老师不让他来学校了。他不来更好,反正大家现在都不喜欢他了。”
太出名有时也并非好事。纪然已婚生子的消息在校园里传开后,起初大家只是单纯地吃吃瓜,可随着更多细节被扒出,舆论渐渐变了味。
有人翻出纪然的公开资料,发现他今年才26岁,而周让看起来不算太小,这意味着纪然极有可能未婚先孕。对高校老师而言,这无疑是影响声誉的“作风问题”。
校园论坛上很快出现了相关帖子,有人暗戳戳指责纪然“为人师表却违背公序良俗”,甚至有人借此揣测他的私德,言论越传越离谱。
学院的老师自然也听说了这些风言风语,也有人借着办公的机会,旁敲侧击地向纪然打听。面对这些试探,纪然没有回避,只是平静地承认了周让是自己的孩子。
没过多久,院领导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领导坐在办公桌后,神色有些复杂,斟酌着开口,“纪老师,你真的有一个十岁的儿子?”
学院的老师自然也听说了,也有人暗搓搓的向纪然打听,没想到纪老师直接就承认了。
纪然点头,没有多余的解释。
领导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纪老师,这事儿影响确实不好。你也知道,为人师表,得给学生做个好表率。你的记忆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吗?这样,你先停课几周,等院里商量出具体方案,再通知你后续安排。”
纪然心里并不接受这样的处理方式,他并未做错什么,只是早婚生子,却要因此承担“作风有亏”的指责。但他深知高校环境的复杂,多说无益,只能压下心头的不适,平静应下,“好。”
领导想那不就意味着纪然16岁就生子了,院领导叹了一口气,“纪老师,这个影响不好啊,你也知道为人师表。作为大学老师,你还是要做到一个好的表率的嘛!你记忆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吗?这样,你先停课几周,等院里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
纪然心里不接受,但是他也知道高校的环境就是如此,他多说无益。
这天,周让放了学,依旧想和上次一样,先去纪然学校,却被告知纪然已经在家里了。
周让问司机,“他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回家了?”周让记得今天下午纪然是有课的。
司机摇摇头,他也不清楚。
周让回到家,纪然没在客厅。
周让又去敲纪然的门。
“咚咚咚——”
纪然打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让,脸色冷得像冰,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耐,“说,什么事?”
周让敏锐地察觉到纪然心情不好,到了嘴边的疑问硬生生咽了回去,硬着头皮低声说,“我的语文和英语作业有很多不会写……”
纪然这才想起,之前答应给周让找家教,今天竟忘了这件事。他看着门外手足无措周让,沉默片刻,侧身退开一步,“进来吧。”
周让眼睛瞬间亮了亮,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背着书包轻手轻脚地走进纪然的卧室。
他知道纪然嫌他麻烦,因此纪然讲解题目时,他比在学校上课还认真,拼命记住每个单词的读音和汉字的写法。好在纪然讲过一遍的内容,他都能快速掌握,没有再添麻烦,纪然脸上的冷意也渐渐淡了些。
周旭自然也很快得知了纪然被停课的消息。他稍加打听,就摸清了前因后果。说实话,他第一时间竟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推波助澜,让学校直接把纪然开除?这样纪然就只能在家待着,彻底被他掌控。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他太了解纪然的性子,就算被学校开除,也绝不会安心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一定会寻找其他的工作。即使学校不能上课了,他一会寻找其他的工作,那还不如让他待在相对单纯的学校。
周旭回到家,径直走到纪然面前,直接摊牌。他拉起纪然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愧疚,“然然,学校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件事都怪我,当初没考虑到影响,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解决,不会让你一直被这件事困扰。”
“谢谢。”纪然抽回手,语气平淡。他心里清楚,以周旭的人脉和实力,要摆平这件事确实不难。
纪然被停课的消息传开后,不接受的不止他自己,还有他的学生们。不少学生自发在校园论坛发声,反驳那些关于“作风问题”的指责。
“纪老师是和爱人合法生子,又没乱搞,凭什么剥夺他上课的权利?”
“纪老师的课干货满满,就因为早婚生子被停课,太不合理了!”
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进来,纷纷要求学校让纪然复课。
而周旭在背后也悄悄推了一把,动用自己的资源与学校沟通,澄清舆论误会。双重压力下,学校很快就重新评估了情况,没过多久,纪然就收到了复课通知,重新回到了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