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织梦》明日降雪

7、校园玛丽苏世界 1

　　白色轿车沿山道缓缓上行，车轮碾过碎金般的银杏叶，发出细碎的“嚓嚓”声。

　　山道不宽，左侧是石砌护栏，再往下便是枫林，红得层层叠叠；

　　右侧是陡峭岩壁，爬满青藤，偶有几枝野柿探出，果子橙亮，像谁随手挂的小灯。

　　九月的风带着清冽的桂花香，从车窗缝隙钻进来，掠过少年指尖，又悄悄散在车厢里。

　　司机把车窗摇下半寸，风便卷着落叶的碎屑一起扑进来，落在苏星澜的鞋面

　　她低头，用指腹轻轻拂去，指尖比叶子还凉。

　　圣辉私立高中依山而建，哥特式主楼在秋阳下泛着暖金光，尖顶塔楼刺破湛蓝天空，像一幅被精心装帧的油画。

　　塔楼上的铜钟正敲第三下，回声在峡谷里滚了几滚，惊起一群灰鸽。

　　广场两侧，银杏大道笔直延伸，落叶被风卷起，又打着旋儿落在蓝灰制服的学生肩头。

　　高年级学生会戴着红袖章，拿长柄夹，把落叶拢成金黄的小山，可风一吹，叶子又四散，他们也不恼，笑着再拢。

　　新生们三三两两聚在广场，笑声、谈话声、脚步声交织，像一首轻快的交响曲。

　　有人拖着箱子，轮子咔哒咔哒；有人抱着书，书脊反光；还有人踮脚张望，像在找人。

　　轿车停稳，车门弹开，热气混着银杏味涌进来。

　　林笙先下车，回身时手已经伸出，掌心向上，指节分明

　　——十年如一日的高度。

　　苏星澜握住那只手，借他的力下车，指尖冰凉，像把一小块雪按在他腕上。

　　阳光落在她肩头，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像一朵晨光下洁白耀眼的小花。

　　她没穿外套，林笙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臂弯，低声道：“山上风大，别逞强。”

　　苏星澜“嗯”了一声，却悄悄把外套披回他肩上。

　　她身高只到他锁骨，动作时额头几乎抵在他胸口，能闻到淡淡的清白茶味

　　——那是林家洗衣房常用的留香珠，她挑的。

　　“哥，人好多。”

　　声音被风吹散，只剩口型。

　　林笙侧半步，把她整个人罩进影子里，像把书页合拢。

　　苏星澜微微仰头，仔细端详着他。

　　他身形高挑，肩背挺拔，圣辉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利落；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线条，温润又不失少年气。

　　她视线上移，又被对方的眼睛吸引过去。

　　他有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阳光落进去，像一汪被晨光照暖的湖水，温和却藏着清冽的锋芒。

　　他一直是这样的，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这么温柔而强大。

　　他是她的保护者，也是她的"哥哥"。

　　十年前，苏家破产，父母双亡，她被林家收养；林笙牵着她的手走进新家那天，她第一次觉得阳光是有温度的。

　　他教她弹钢琴，教她防身术，教她"不想做的事可以拒绝"；

　　他像一棵挺拔的树，为她挡去所有风雨。

　　今天，他依旧站在她身前，背脊挺拔得像一堵墙，把嘈杂与危险一并隔开。

　　苏星澜悄悄握紧林笙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画下一个细小的圈，像盖下一个只有他们懂的印章：

　　「哥哥，今天也会保护我吗？」

　　林笙没低头，只是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那只冰凉的手塞进自己口袋，一并藏进制服下摆。

　　钟声的尾音散尽，灰鸽落回塔楼。

　　人群涌动的广场忽然变得很窄，窄得只剩他们并肩的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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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笙牵着苏星澜拐进银杏道内侧的碎石小径，刻意避开了主干道。

　　可惊呼声还是追上来，像谁不小心踩了交响乐的强音——

　　“林笙？他牵的是谁？”

　　“钢琴比赛拿奖的那个林笙？高二B班？”

　　声音碎成玻璃碴，落在脚边。

　　苏星澜垂着头，耳尖却红得透明。

　　风把侧脸吹得发白，像雪里透出一点粉，睫毛浓得几乎要坠下来，在眼睑扫出两弯阴影。

　　她今天没化妆，唇色却自带一点樱粉，被咬得微肿，像刚被雨水泡过的花瓣，软得轻轻一碰就会破。

　　额前几缕碎发被风拨乱，贴在鼻梁中央，衬得那点鼻尖更翘，线条干净得像有人拿刀尖削过。

　　脖颈细得能看见淡青色血管，一路滑进衬衫领口，锁骨窝盛了一小片银杏光，晃得人心口发紧。

　　最惹眼的是那双眼睛——瞳仁黑得过分，眼白却冷冽，像雪夜里的湖面，忽然被投进一粒炭火。

　　她抬眼的一瞬，湖水就起了涟漪，怯生生的，却把人往里拽。

　　有高一的男生抱着书，不知不觉走到逆行道；

　　女生们压低声音：“新生？以前没见过……”

　　话没说完，视线已经被吸走，像铁屑遇到磁石。

　　她整个人白得近乎透明，站在满地碎金里，像一朵被风吹歪的小白花，

　　茎杆细弱，花瓣却固执地张着，

　　让人想伸手去挡雨，又忍不住想折下来，带回去插进自己桌上的墨水瓶。

　　苏星澜颈侧渗出一点粉，很快又褪成白。

　　她垂眼，睫毛在风里合拢，再睁开时，瞳孔里晃动的全是陌生人的衣角。

　　林笙感受到身后脚步一滞，几乎同步回头，眉心蹙出一道浅褶，没有说话，只把手臂往后一收。

　　苏星澜整个人被带到他背脊后面，肩膀撞在他肩胛，像撞上一堵温热的墙。

　　“跟着我呼吸。”

　　他声音低得只能她一个人听见，掌心贴着她的腕骨，指腹压到脉门，把那阵细碎的颤关进自己脉搏里。

　　人潮被劈成两半。

　　林笙步子迈得不大，却带着加速度，每一步都踩在银杏叶最脆的叶脉上，嚓嚓声连成一条笔直的线，像给身后的人开一道隐形走廊。

　　阳光从树冠漏下来，落在他肩头，再滑到她脚尖，一步不落地被带走。

　　登记处的白色帐篷近在眼前。

　　他掀帘进去，把苏星澜顺势塞进背光的那一格柜台，自己侧身挡在开口，制服肩线被拉得锋利。

　　工作人员抬头，只看见少年微微起伏的胸口，以及他背后探出半张苍白的小脸，黑发被风吹得凌乱，却衬得那双眼更黑，像墨水瓶里突然晃出的一枚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