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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校园玛丽苏世界 6 ...


  •   林笙的演奏卡在上午尾铃,阳光像被调过色温,不高也不低,琴键最后一响,大家正好能赶着去食堂占第一批热菜。

      可那队人马一到,直接把时间轴掰弯——

      重型卡车开道,货箱印着某娱乐公司logo,伸缩舞台钢架“咔咔”落地,自带发电机的轰鸣盖过午休铃。

      食堂门口原本排队的长龙被工作人员礼貌“请”到西侧广场,手里塞上免费午餐券:

      精品便当+冰镇饮料,扫码即领。

      饥饿值瞬间被“钞能力”拉满,学生们端着便当盒原地掉头,涌向新舞台。

      阳光正午,刺得地面发白,灯架却提前亮起冷蓝光,像把月亮提前拖到头顶。

      林笙抱着外套站在阴影里,看着原本该散场吃饭的人潮被券和冷焰火双向拦截,眉峰微挑——

      倒不是嫉妒,只是对“不按谱来”的轻微失语。

      苏星澜踮脚张望,手里还攥半张没用完的午餐券,小声嘀咕:

      “原来饥饿也能被预算解决啊……”

      江弛低头看她,闷声补刀:

      “还顺带把观众都打包带走。”

      阳光越盛,舞台越亮,空气里飘着便当的照烧味和冷焰火预热的金属味

      ——两种本不该同框的气息,此刻却一起宣布:

      下半场,换对手,换规则。

      -----

      照烧汁刚浇到第三口,江弛的肩膀就被学生会同事一把扣住。

      “江大个,江湖救急!外圈人流要炸了,缺个一米九的路障!”

      他嘴里还塞着鸡块,腮帮鼓成仓鼠,只能含混“唔”了一声,把第二盒盒饭匆匆往苏星澜手里一塞,像递出重要档案:

      “帮我存个档,回来继续吃。”

      苏星澜抱着尚带余温的便当盒,眨眼:“去吧,大仓sh……呃,大英雄!”

      江弛被她口误噎得耳根一红,又舍不得真生气,只抬手在头顶胡乱比了个“OK”,便被同事拖进人潮。

      红色袖章瞬间淹没在穿梭的蓝灰制服里,背影还高出一截,像被拔走的旗杆。

      林笙单手插兜,目送他远去,顺手把被挤歪的软垫摆正,示意苏星澜坐下:“给他也留个位置,等人回来。”

      舞台方向,冷焰火完成最后预热,蓝光扫过整齐排列的软垫座椅——每个座位靠背插着矿泉水、小软包、甚至一袋去皮葡萄,像贵宾舱搬到校园草坪。

      观众基本就座,空出中间最佳一排给“工作人员预留”。

      江弛的盒饭香味还飘在空气里,人却已站在外圈隔离柱旁,苦逼地张开双臂当人形栏杆,嘴里低声数人头:

      “一个、两个……第一百三十六……”

      他远远朝苏星澜抬了抬下巴,示意“别乱动”,又苦兮兮地耷下眉——

      照烧鸡还在半空向他招手,他却只能先当“一米九路障”,把饥饿和秩序一起扛在肩上。

      表演即将开始,冷焰火已预热完毕,观众席像被潮水一次性推满。

      苏星澜把软垫叠成方块,踮着坐上去,脖子伸得老长,视线仍被前面一排排脑袋切成碎片。

      她左右晃,只抢到舞台顶灯的一小片反光,鼓声再响也看不见鼓手,急得小声嘟囔:“连根头发都看不到……”

      林笙侧头,把自己的垫子递过去:“再垫高些?”

      “再垫高就站起来了。”

      她瘪嘴,像被抢了玩具的猫。

      话音刚落,一个穿灰西装、戴耳麦的青年忽然从过道侧身挤来,双手递上一张烫金卡片

      ——卡片没有字,只有一朵浮雕红玫瑰,花瓣边缘锋利得像徽章。

      青年欠身,声音压得很低:

      “小姐,前排贵宾席还为您留着。”

      苏星澜攥着那张无名玫瑰名片,指腹被烫金玫瑰烙得微微发暖。

      “最前排……”

      她踮脚望了一眼——

      那里果然还空着一整排软座,靠背插着深红丝带,像被单独圈出的玫瑰园。

      开心只冒了个泡,又被失落压回去:
      “那我哥哥呢?”

      她侧身,马尾轻扫林笙袖口,动作自然得像把伞柄往他那边倾。

      “我们少爷说了,”灰西装青年闻言微笑,声音压得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美丽的女孩理应得到特殊优待。”

      他抬手,示意红毯通道已清,“二位请。”

      苏星澜一愣,耳尖先红了

      ——被陌生人这样夸赞还是头一回。

      她下意识把脸往林笙肩后藏了半寸,手却攥紧了那张玫瑰名片,像是抓住一张突然掉下来的通行证。

      林笙神色未变,只侧过半步,替她挡住投过来的好奇视线,淡声回:“那就多谢贵少爷的美意了。”

      说罢,他回头看了苏星澜一眼,眉梢微挑,像给她一个“去吧”的拍号。

      苏星澜的眸子重新亮起,她把名片塞进口袋,踮脚跨过折叠椅,马尾在背后一晃一晃,像只被放出笼的小雀。

      青年礼貌引路,林笙随行其后,目光掠过前排椅背上统一的深红丝带,眼底平静无波,却将那一朵带刺玫瑰记在了心里。

      二人落座贵宾席。

      苏星澜眼睛忙不过来,掰着手指数:

      垫子软得像云,扶手边弹出的小桌摆满去皮葡萄与浸冰的荔枝,连插瓶玫瑰都挑了含苞欲放的红。

      她叽叽喳喳,一会捏捏坐垫,一会嗅嗅花,像只第一次进糖果店的小麻雀。

      林笙半陷在深色软椅里,手肘随意搭着扶手,指尖轻点那颗冰镇荔枝,却没去剥。

      玫瑰香混着冷焰火的金属味钻进鼻腔,他皱了皱鼻子,把目光投向舞台,却并未聚焦。

      “哥,这垫子是不是比咱家沙发还软?”苏星澜晃了晃他手臂。

      “嗯,软。”他应得散漫,声音低而空,像从很远的地方折回。

      ——事情从去年开始。

      也是九月末,社团招新刚落幕年开始,晚秋的风把整座校园吹得像一架刚调过律的钢琴,连落叶踩上去都带着清亮的共鸣。

      林笙就是在这样的午后,被部长带着走进钢琴社的。

      少年黑短发,额前的碎发被光切成柔软的弧线,浅琥珀色的瞳仁里沉着两点金色的反光。

      他朝大家点头致意,自我介绍时声音不高,却自带混响,仿佛每个字都经过和弦。

      部长拍着他的肩,喜滋滋地说:“今年捡着宝了!两个——

      一个是你,另一个你可得认识认识。”

      那人名字部长没立刻说,只给关键词:音乐世家、奖项贴满墙、知名度“出圈”。

      林笙被说得一挑眉——

      自己练琴多年,国内青少年赛事金牌拿遍,忽然冒出个同龄“对手”,且被夸得天花乱坠。

      他难得生出胜负心,更生出“或许终于有人能跟我对弹”的期待。

      他还想象过对方应该也有一双弹琴的手,寡言,干净,笑起来像雪后初霁。

      至于“娱乐圈”这个前缀,被他自动屏蔽——在他窄窄的古典宇宙里,明星约等于噪音。

      部长原想立刻牵桥,可对方行程密,见面约了又改。

      先是社团活动室,后来单方面挪到玫瑰礼堂——那栋建筑本就是他家族捐建,改名“玫瑰”才一年。

      林笙没恼,反觉得这人傲得有趣:第一次见面就敢在礼堂独奏,想必对艺术也挑剔到近乎苛刻。

      如今回想,他自觉当时的期待实在天真。

      那天傍晚,玫瑰礼堂的鎏金门被林笙推开一条缝。

      里面黑得只剩舞台一道追光,像故意留给他独自闯入的暗场。

      下一秒——

      轰!

      不是钢琴,不是小提琴,甚至连古典吉他的影子都没有——迎面炸响的是电吉他,失真效果开得十足,低音炮震得他胸腔发麻,心脏像被人在肋骨里拨了一下,节拍瞬间乱套。

      他抬眼——

      舞台中央,一个金色长发的少年正把吉他当驯兽,指尖勾的是电火,腰胯晃的是潮汐。

      蓝灰校服外套被脱得只剩半边,衬衫下摆随鼓点甩成一面白旗,却更像宣战。

      旁边围着钢琴社的几个女生,尖叫声几乎要把穹顶玫瑰玻璃震落。

      林笙愣在原地,瞳孔里倒映着那团金色烈焰,满脑子只剩一句话:

      「部长,你管这叫……钢琴社的‘苗子’?」

      他的手掌意识按住胸口——倒不是生理上的剧痛,而是幻想被击碎后的闷响。

      演奏很快结束,他却不知道自己都听了什么,只记得那声音在礼堂里来回撞击,像一把钝刀,连他脑海里预存的和弦进行也被砍得七零八落。

      金发少年(后来他知道叫晏辰)把吉他往肩后一甩,变魔术似的从指缝抽出一朵沾着露水的红玫瑰,踱到人群最中央那个穿百褶裙的钢琴社女孩面前。

      “能给我最漂亮的高音部留一个 solo 吗?”

      他声音低而滑,像把蜜涂在刀锋。

      女孩被起哄的浪潮推得步步后退,羞得抬不起头。

      晏辰向前半步,距离暧昧。

      女生却慌张地抬眼,目光穿过人海,与远处的林笙撞个正着——

      那一瞬,林笙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升号”,把几乎滑向降调的心跳重新拉回主音。

      女孩猛地推开晏辰,玫瑰顺势落进她怀里。

      她提着裙角跑到林笙面前,把花转手递出,磕磕巴巴留下一句“我、我更喜欢……钢琴”,然后便捂着脸跑开。

      礼堂陷入诡异的安静。

      ——抱着玫瑰的林笙,

      ——握着空气的晏辰,

      ——面面相觑的观众,

      ——以及随后赶到的、左右为难的部长。

      尴尬像巨大的休止符,把所有人钉在原地。

      林笙只把花转手塞给部长,淡声解释:“帮我转交,就说好意心领了。”

      随后转身离开,背脊挺直,像把无端的闹剧关在身后。

      不过在身影彻底消失前,他总感觉有一道灼灼目光穿过黑暗,烙在后颈——滚烫,带刺,像要把他钉进下一个乐句。

      那是林笙与晏辰的第一次对位。

      两条旋律线,在玫瑰礼堂的穹顶下,第一次交错,就走调了。

      后来,他们常被并排提起——

      “钢琴社的林笙,吉他社的晏辰,音乐部双璧。”

      “一个像月光,一个像聚光灯。“

      “一个把肖邦弹成雪,一个把电音搅成火。”

      “温柔钢琴王子 vs 玫瑰吉他皇太子”

      ——帖子飘红,评论过万。

      “温润如玉贵公子与玩世不恭大明星,谁才是音乐部顶流?”

      ——投票链接挂满论坛。

      晏辰行程密,常跑通告,校内出现的时间被切割成碎片。

      可每次返校,他的团队必铺排阵仗:玫瑰、闪光灯、应援幅一应俱全;校电台循环放他的新单曲,食堂大屏滚动他的代言海报。

      而林笙的“回应”只是一段即兴钢琴,录成音频,被校方官号置顶——数据毫不逊色。

      假想敌的箭头,一次次从玫瑰礼堂射向琴房。

      林笙疲于应对,也懒得解释:

      “我跟他不熟,”他低声自语,“可没人信。”

      偶尔在琴房后端,林笙能听见吉他社练习室里传出电吉他失真音,低音炮震得玻璃微颤,像远程宣战。

      林笙垂眸,合上琴盖,指尖在落锁处轻轻一按——咔哒,声音干脆,算是对那阵噪音的回应。

      他转身,背脊挺直,脚步不疾不徐,把练习室的门扉和里面的失真一起关在身后。

      刻意回避,成了他的常态。

      琴房与吉他社隔着一条长廊,他总挑最远的那条路线;

      偶尔在公告栏看见玫瑰色的演出预告,也只是淡淡掠过,不做停留。

      温柔与包容是他的外壳,也是最好的护盾——衬托得晏辰的张扬愈发像无理取闹的小孩。

      晏辰愈挫愈勇:校园电台点播榜,他的单曲循环;论坛投票,他的粉丝刷屏;甚至琴房外的走廊,也偶尔出现无名的玫瑰贴纸,带着刺眼的家族徽章。

      可林笙始终不接招,像面对一场不合拍的即兴——只等对方把和弦走偏,自己乱掉节奏。

      今年不同。

      晏辰的巡回演唱会收官,热搜挂了一周,地位稳了,行程反而松了。

      于是,玫瑰礼堂的聚光灯再次亮起,玫瑰软座被搬到社团招新的空地,连午饭时间都被“钞能力”买断——

      一切排场,只为把林笙的钢琴独奏变成开场白。

      更过分的是,那朵带刺的徽章竟递到苏星澜面前,把无辜的妹妹也拉进这场无声较量。

      林笙靠在贵宾软椅里,指尖摩挲着椅侧那截红丝带,眸色沉静。

      他本不想回应这种幼稚宣战,可对方挑在妹妹眼前、挑在他最在意的家人面前,把玫瑰当诱饵,把观众当背景——

      再温柔的性子,也要被撩起一丝暗火。

      “既然要玩舞台,”他垂眸,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那就得按谱来。”

      他抬眼,目光穿过前排尚未亮起的灯阵,落在对面后台那道半掩的侧门——

      那里,金色发梢一闪而逝,像对手提前露出的牌面。

      林笙轻轻呼出一口气,掌心收拢,玫瑰丝带被折成整齐的一折,塞进制服内袋。

      接下来,他不会再转身离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校园玛丽苏世界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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