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是万人迷怎么啦》南乐水

14、第 14 章

　　大概是心怀芥蒂，你在夜里惊醒。

　　左尧还在睡，你僵硬地调整了手的位置，把他往怀里带，指腹按在他手腕上的时候，脉博跳动。

　　没有增生的疤痕。

　　你认识左尧最晚，但他最特殊，也最敏感。

　　你搬过来的时候，家里只有你一个主人。

　　曲夫人在忙新项目，给你安排了很多人，保姆、保镖，连带着管家、助理也发配给你。
　　但还是不放心，所以左尧的母亲，乔姨也兼任一下你的看护。

　　你没遇见过左尧本人，他当时正是跟着老师四处跑，画写生的时候。
　　只是从天南海北的快递里看见他。

　　快递是物业送进来的，箱子堆在院子里。

　　装着画作的箱子，外包装拆开，里头还有箱子，上头贴着便签纸，标明了画作存放方式，指定了存放的房间。

　　特殊款是装着当地特产的快递，拆开外包装，上头写着特产的纸条，还有店家的联系方式，便签背面是他的个人点评。
　　通常是【好吃，甜口】【好吃，很辣】，一些一般的，也一并寄回来尝鲜。

　　毕竟每个人口味不一样，万一有人喜欢呢？

　　【神奇的口味】算特殊里的特殊，像是发酵过的糕点，还带着酒味，很腻，乔姨和你各自尝了一个，脸皱起来，搁置在冰箱某个角落。

　　吸引你踩点去陪着乔姨开箱的，是快递中的隐藏款。
　　干花标本、摄影照片、当地平安符、特色饰品等。

　　照片里没有他的人影，镜头对着视野里的景色，飞鸟、花草、山树、城和人。
　　有时背面会刷新一些赠品，左尧的落款、日期、简笔画、或者空白。
　　总之，很有意思。

　　乔姨一边拆，一边和你聊天，你接到手里，一张一张收进相册。
　　相册是你自费购买的，分了好几本。
　　左尧拍摄的机器不同，照片冲洗有时也要看当地店铺提供什么，你了解的不多，按着大小归类。

　　有张照片，拍的是雪山的小旅馆，你从前滑雪的时候去过，不过当时眼里都是漫天的雪，透过摄像机，人影萧条，注意力才集中在这栋小房子上，关注起上头零零碎碎的装饰物。

　　照片一角是个三角形书签，你拆开看了眼，上头草草写着坐地起价四个字。

　　你默了默，按着折痕重新折回去，把它并排塞在这张照片旁，以示警醒。

　　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随信附赠的毛线帽子和围巾，有两套，一套彩虹色、花里胡哨但很青春，一套纯白的，只是右下角勾了红色的金鱼。
　　很照顾小孩了。

　　乔姨往你头上戴，替你折了折帽檐，“很合适啊，来，我拍张照给他看看。”

　　你抬起眼睛，注视摄像头。

　　她夸赞道：“真帅，再比个耶。”

　　熟悉的噩梦，‘大大方方地展示，来，比个心。’

　　“......”你很配合，举起的剪刀手在侧脸，是很可爱的姿势。
　　闪光灯结束，你局促地移开视线，转移话题，“乔姨，都收拾完了？”

　　“嗯嗯，”她说：“小尧问我我叫啥，嘿，我偏不说，等他回来让他自己问。”
　　乔姨又转过头来，挠挠你的脸，哄着你：“你也摆摆架子，当哥哥的，不给弟弟点好处怎么行？”

　　你忍着痒痒，乖乖地说：“好的。”
　　你对这个哥哥相当好奇。

　　过了半个月，在很平常的一天，你见到了左尧。

　　玄关传来声响，乔姨在厨房榨果汁，于是你下了餐桌，跑过去看。
　　左尧背上是比他半个人还高的画板，手里提着个箱子，上头染着不少颜料。

　　阴影垂落，他以为是乔姨，很平常地打招呼：“妈，我回来了。”

　　“小尧回来了？东西放下，准备吃饭吧。”
　　乔姨的声音远远传来。

　　左尧抬起头，和你对上视线。

　　他的眼睛是很浅的棕色，你盯着看了会，才想起来打招呼，“你好。”

　　“我是曲池。”
　　你补充道。

　　左尧笑了下，“还没有给你见面礼呢，告诉我名字没关系吗？”
　　他把画板搁置在一旁，手搭在你肩上，拢着你往餐厅走，“在吃饭？”

　　你注意到他的头发有些长，扎了个小尾巴。

　　你觉得没关系，因为是你自己的名字。
　　你回答他：“嗯。准备了海鲜，乔姨在给我弄果汁。”

　　他点点头，看了眼厨房，“那你继续坐会儿，我去洗手。”

　　你问：“你喝吗？我可以分一半给你。”

　　“好啊，”他点头，“善良......”
　　你这个年纪，好像叫宝宝也不太合适，他沉吟着离开了。

　　你托着脸，小心翼翼地去瞄画板。

　　橙汁摆在你的碗旁边，你条件反射地夹住嗓音，甜甜地说：“谢谢乔姨。”

　　乔姨把手里新拿的碗筷搁在你身侧的位置，含笑揉揉你的头。

　　佣人先端了一只摆盘精美的大龙虾上来，回厨房取工具的时候，左尧回来了。

　　你收回视线，集中精神在桌面。
　　在旁人眼里，就是眼巴巴盯着大龙虾了。

　　于是替你提供食物的职责被左尧接手了。

　　他拆解的手法很娴熟，你咬着餐叉尖端的肉说谢谢。

　　乔姨上桌也没说什么，乐得清闲。

　　你捧着饮料，往客厅走的时候，视线落在画板上，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头发记得去剪，这像什么样子。”

　　你愣了下，但没有回头。

　　“嗯。”

　　左尧把你怀里抱枕抽出来，揉揉你的脑袋，“和我出门吗？”

　　你跟着走了。

　　他计划着顺路把你送到家，然后自己去画室。
　　走到半路，停下来，和紧跟着的你面面相觑。
　　“这是你家吧？”

　　你点点头，给他解释：“但我今晚不回家，助理请假了，家里的人我不熟，乔姨让我睡你们家。”

　　左尧只好带着你回家，在回程的路上把礼物递给了你。
　　是雪花形状的胸针。

　　乔姨看你跟个小尾巴一样，索性安排你和左尧一起睡。

　　左尧没意见，带着你上楼认房间，顺便把画板带上了。
　　于是你发现其实只是个画架，并没有画，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你的睡相不是很好，你头一次知道。

　　以前和曲夫人一起睡，你会被曲夫人锁在怀里，半夜被热醒，往外爬，又被曲夫人抱回去，盖上被子。

　　和左尧一起睡，两个十来岁的小孩，谁也锁不住谁，你的坏习惯就暴露出来了。

　　左尧大半夜被压住，喘不过气，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上压着个头，腿也被压住。
　　他挣扎着看了眼现状，你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

　　睡得很熟，身体软弱无力，左尧躺了回去，酝酿着。
　　过了会，他坐起身，很努力地把你推到床上，重新给你盖上被子，再躺下。

　　你翻身去抱他的手，他躺着，快睡着，脑子里有根弦绷紧。
　　左尧支起身子，看你背后的被子，果然被带起来了，于是把被子往你那边推了很多，好把你裹住。

　　半夜你睡得闷闷的，发出难受的声音，左尧迷糊地睁开眼。
　　你蜷缩在被子里，头被蒙住，换不上气，他把你的头抬出来，被子用下巴压住，拍拍你的背。
　　你安静下来，两个人又睡着了。

　　你倒是睡得很舒服，一整晚没醒。
　　结果你高高兴兴睁开眼睛，伸懒腰的时候，左尧睁开眼，你以为他睡醒了，正要打招呼，却反被握着手塞进被子，又被拍了拍。

　　这孩子，怎么还会半夜坐起来做操。
　　左尧重新躺下。

　　你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去推左尧，“哥哥？起床了。”

　　“嗯？”左尧愣了下。

　　窗帘遮光性很好，一时分不清，左尧瞅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床去拉窗帘。

　　左尧：“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找洗漱的东西。”
　　他打着哈欠离开。

　　你坐在床上打量房间，拐角型书桌，打了几个柜子，摆着的书目大多是艺术类的，绝大多数的空间被画画工具，还有几幅装裱好的画占据。

　　窗帘外是一个阳台，桌椅被收在一旁，主人似乎并不常用。

　　你在卫生间刷牙，左尧把桌面上散落的杂志和图书收起来，堆进书立里。
　　“你家保姆把作业本拿过来了，还有，她说要提醒你练小提琴。”

　　啊——

　　作业写了很久，量倒不多，也很简单，主要是你喜欢写到一半就聊天，左尧虽然会制止，但是他每一句都回应，助长了你的聊天欲望。

　　小提琴你还在练习揉弦、换把，按着练习计划拉了半小时。

　　左尧在小阳台画素描作业，你坐在地上看了会，他把参照物之一的苹果递到你嘴边，你下意识就着他的手吃，吃了小半个，打算接到手里，左尧往自己的方向收手。
　　“别弄脏手，就这样吃吧。”

　　“你画画好厉害啊。”
　　形态、光影、明暗，你倒是在探索阶段听过不少这种词汇，放弃绘画后就没接触了。

　　左尧撕掉贴在四边的胶带，“还好，学的时间比较长。”

　　你说的是真相，毕竟他确实很有天赋。
　　很多人都说他很像父亲，宴会上赞美的词汇如铺头盖脸的鲜花，左尧为此骄傲过一段时间。
　　后来意识到大人们只是出于礼貌，就有些不高兴了。

　　“嘭！”
　　彩带扑了一脸，看清屋内的情况，你把因为惊吓而往后缩的脚重新踏进门内。

　　书包被接过去，地上已经铺了一堆彩带，看起来在你之前，还用过一次。

　　你猛地扑进他怀里，抓着他的小马尾在指尖绕了一圈。
　　“欢迎回家啊左左。”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我能给你喷彩带呢。”

　　左尧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拖着你到厨房看保姆准备的菜色，“我妈喷过了。提前回的，你看看有没有别的要吃，再加点。”

　　“几等奖啊？”你扫了圈菜色，常吃的都在，没有要加的。
　　海鲜对你来说比较有趣，你摸了摸螃蟹壳，左尧在旁边盯着，以防你遭受食物的攻击。

　　“一等奖，留在市里展览了，后续主办方负责寄回来。”

　　等你玩够了，他拎着你的手冲洗干净，带着你上楼。
　　弧形楼梯上，你握着把手往下探头，大厅里除了几个佣人，没看见熟悉的人影，问：“乔姨呢？”

　　左尧的手虚虚在你身侧扶着，“在打电话。曲姨下班过来。”

　　左尧推开房门，你越过他，轻车熟路地往阳台走，桌面上摆着提前准备的蜂蜜黄油饼干。
　　“你先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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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客的时候，你被曲夫人揽在身侧，弯着眼睛和他们招手告别。

　　“小鱼真是好孩子。”乔姨感叹一声，转头在左尧额头弹了下，“去给画室老师打电话报平安，记得感谢他的指导。”

　　左尧看着你蹦蹦跳跳的身影，随意地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