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吸血鬼文）》萧雁秋

7、vampire 07

　　爱德华后来耐心地讲了许多有关吸血鬼的常识给我听，比如：吸血鬼之所以害怕阳光，那是因为灼伤的是灵魂；吸血鬼如需要进入人类的家庭则需要得到允许，这个时候我就会反问：“那你是怎么进入到我家里去的？”他则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答道：“第一次你领我回家的时候，恰巧是你妈妈给开的门，是她自己说：‘快进来吧，孩子们。'”……

　　当爱德华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一般都会越听越烦躁，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没有发泄出去，往往爱德华讲到一半的时候我就会开始发脾气，毕竟，那些所谓的常识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我还未结痂的伤口温柔地让它撕裂开来，血就会淌一地。

　　再一次得到回家的机会，是在一个美丽的有雾的黄昏，也只能在黄昏或是黑夜。

　　害怕被阳光灼伤的感觉，于是我是等到了太阳完全落下去后才探头探脑地从丛林里逃出去的。我是牵起了裙子跑的，尽量地做到蹑手蹑脚，但仍是会时而听到鸟儿惊飞的声响或是树间的松鼠逃窜时触动树叶发出的声响，夏季林间的夜晚潮湿而闷热，但是跑起来树叶上沾着的水珠便会时而触碰到脸颊，凉凉的，正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此时的心情是惴惴不安的，因为即将要面对我的可能会是一个血淋淋的现实。没有我愿景的妈妈的怀抱，我的噩梦还在延续，妈妈看到了我丑陋的样子，她惊恐地看着我，说：“你这个怪物！我怎么会有你这个怪物的女儿！”我立即摇了摇头，想要将这种可怕的幻想甩出脑袋。

　　不！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我告诉自己。我发誓！我的右手慢慢地攥紧，我感受到了点金属的尖利，这让我更加坚定了决心。

　　到了小镇，站在自己的家门前，思忖半会，便坚决地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妈妈。

　　我仔细地观察着妈妈脸上的表情，怕错漏了一点。所以我想也许是我死死盯着她的模样太过可怕，妈妈一开门就被我吓到了，然后她便惊魂甫定地嗔怒地看着我，迟疑了片刻才叫我的名字。

　　我顿时便有些伤心，也不叫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她倒没有我想的那般害怕我，只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唤我进屋。得到允许后，我才放心地跟着她进了屋子。想来真是可笑，这是我的家，而我竟然还要得到允许才能进来。

　　“伊丝丽，你那天……”妈妈问道，指望我能够接着她的话头解释下去。

　　可我竟是盯着她的脸，迟迟说不出话来。

　　“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长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来吧，伊丝丽，给妈妈讲讲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要离开呢？”妈妈见我不说话，扶着我在沙发坐定，随手递给我一杯白开水。

　　我像是在此刻才知道了命运的不可违，因为尽管只有一个细微的表情，我也可以知道，妈妈在恐惧着我，她脑子里想着的是那晚我流血瞬间消失的样子，可置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不得而知，而且这时候我也没有过分追究。我感觉到累了。

　　我抿了口水，说道：“妈妈，这段故事很长，我很累了，想睡一会儿。”

　　“对不起，伊丝丽，是妈妈太过着急了。”妈妈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与难过，让我捕捉到，顿时有种想要哭泣的感觉。

　　我的卧室在二楼，上楼梯的过程漫长而让人难过，我上台阶的脚步声就像是死亡的鼓点，一声一声，敲击在我死亡的心灵上。

　　妈妈在楼下望着我，我硬是没有回头看一眼她，我多么害怕她眼中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她眼里的怜悯与不舍，我怕我会忍不住从楼上冲下去紧紧抱住她告诉她我都经历过些什么令她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卧室里的布置和我离开时的一样，桌面和梳妆台都是干干净净的。我站在窗前，窗子开着，风吹着紫色的窗帘迎风而动，月亮明亮而巨大，嵌在窗子里，像是一伸手就可以够得到。

　　我呆立了会儿，上床躺下，对着天花板发呆，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梦里，我梦到了梦寐以求的阳光，梦到了一家人不知道为什么闹着别扭在一起吃着饭，梦到了……火光。

　　一种烧焦了头发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想着睁开眼睛竟然死活睁不开，不知梦里梦外。

　　接着是一阵有一阵的浓烟，呛得我直咳嗽，折腾间，我稍微有些清醒了，但是眼睛还是无法睁开，我下意识地将一直攥紧的右手缓缓松开。

　　我知道，这一觉起来，世界就和往日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