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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执笔判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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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向晚靠在门上,悄悄听了听外面的声响,随后飘到寝卧,往玉符中注入一丝法力,心中默念诸玉的名字,随即那边连通了。
呼呼的风声涌出,听向晚慌忙捂住玉符用法力将声音调低,随后她将玉符放在耳边,轻声喊道:“山君?”
“嗯,怎么了阿晚?”那边的声音平稳。
听向晚攥紧玉符,从没人喊过她“阿晚”......好似比平日阿娘他们叫的还要亲密。
她还没说话,那边又传来声音:“你好些了吗?我不清楚你是怎么了,所以刻意控制了灵力。”
“我没事了,谢谢你,”她喉头滚动,有些扭捏的问,“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呀?”
那边好似犹豫了下,诸玉说:“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听向晚理智的想,上次是因为他们正在传音,让他察觉到不对,才会到地府跟纸人说。
但这次,没有任何缘故的,他竟还能及时察觉,确实是令人怀疑,而且他还擅闯十八层,种种行径都是踩在地府的戒律上......
但他救了她。
于是,听向晚不理智的说:“我不生气,你说吧。”
诸玉便小心翼翼地说:“那日,我跟纸人见面的时候,在它身上赋了一缕元神。”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放了一缕元神在我身上?”听向晚一字一句冷静说。
诸玉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不是,是在房间里。”
听向晚沉默的环视一周,一室一卧,只有小客堂正对着院子,能看到她煞气发作的样子。
客堂挂着那幅她小时候的画作,现在仔细看,才发现那中心多了一只白色小猫。
她缓缓飘过去,伸出另一只手放在画前,那画中小猫顿时甩了甩头,然后跳到她手中心,颇为有眼色的蹭她的手指。
“它没有灵识,你有危险的时候,它才会传达给我。”那边的诸玉像是知道她找到了,小声解释。
听向晚沉默得更深,真的是那天放在纸人身上的吗?
那为什么在回到地府后,每日她醒来,吃完饭没多久,他就能准时传音过来?
小白猫熟练的三两下跳到她肩上,亲昵的头蹭她的脸。
听向晚的脸颊传来柔软带着温度的触感,这种活物的气息,是地府绝不可能会出现的。
而且......
听向晚难言的想,如果她没有记错,苍狻的原身应该没有这么......可爱?
一时之间,她的脑袋一片浆糊,唯一的一个念头十分强烈——果然是个不怀好意、轻浮的老凶兽!
“阿晚?”玉符响起诸玉忐忑不安的声音。
听向晚将视线放到玉符上,心中百感交集,原先她像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一般,按着他的计划,一步一步,觉得他是个可靠的正人君子,认可他就是她前世的缘。
导致他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装作无辜般的撒谎,甚至打定了她不会生气的主意。
真当她是个小鬼,可以随意糊弄?
她可还记得初见时,他叫了一个亲昵的女子名字。她之前还天真地认为,也许她就是那个“黎儿”,他就是开启她前世记忆,帮她重获新生的人。
现在想想,怕是没有那么巧合。
“阿晚,它真的没有灵识,不会伤害你的,可不可以将它放在你身边,以防再有特殊情况,我可以及时赶到你身边。”诸玉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认可了,继续说着。
听向晚只觉得心口涌出陌生的痛意,她将小猫接过来,艰涩开口答应:“嗯。”
她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他救了她,是他先装的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接近她的。
“黎儿是谁?”她听到自己没有思考的,直接脱口而出的声音。话音刚落,她就后悔起来,但她的脑子,她的嘴巴像是不受控制般,“你告诉我,黎儿是谁。我就让它继续待在我身边,你若撒谎我就......亲自把它送回地上。”
说到最后,她竟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狠话,短短几天而已,甚至只跟他见过一面,真的这样难舍吗?
玉符中安静下来,她放在耳边,听到诸玉沉缓的呼吸声,一下一下,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还是坚定的要一个答案。
良久,诸玉轻叹了声:“是你。我本想——”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得到答案,听向晚连忙出声打断,她的脑子还是很乱,但她至少知道了黎儿是谁,也确定了她确实没有认错人。
她张张嘴,说:“我问,你答。”
“好。”诸玉应道。
“你与我前世认识?什么关系?”听向晚问。
诸玉组织了下措辞,谨慎答道:“认识,你向我求过亲。”
“什么?!”听向晚原本想好的几个问题,全都被打乱抛之脑后,她震惊到,像是不能理解这几个字的含义一般,说不出话。
诸玉却以为这也是个问题,便按照她的要求,回答:“你我初次见面,你便向我求亲,彼时我不懂人间成亲是何意,便没答应。”
听向晚再次被震惊——她不仅求亲,还被拒绝了。她慌乱的想要逃开这个话题,脱口而出的却是:“什么成亲?”
这次,诸玉知道了,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就是你我永远一起生活。”
听向晚沉默,这个答案好像确实有道理,但好像哪里出了大问题。
但是她都被拒绝了,还有什么可说呢?
前世都拒绝她了,现在还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一副用情至深、失而复得的模样,果真是个轻浮的老凶兽。
那头的诸玉没有遵守她的规矩,紧接着又说:“但我想与你共享双契果。”
“那是什么?”听向晚被转移了注意力,问。
诸玉却只笑了声,道:“等你愿意,便可知道。”
神神秘秘的,双契果,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才不稀罕呢!
她瘪瘪嘴,飘到椅子上,坐着,傲娇的继续说:“那你讲讲,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又经历了些什么?”
诸玉将过去的事,娓娓道来,只是避重就轻的忽略了关于大昭的事。
说到一名男子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不屑,听向晚好奇的问:“他是谁啊?你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
诸玉想含糊过去,却被听向晚察觉到,她说:“不许再说谎。”
诸玉怔了一瞬,才闷声回答:“好像是叫什么纪的。”
“哦,那你为什么讨厌他啊?”听向晚对这个男子的名字没什么兴趣。
那边声音静了很久,直到听向晚都想出声催促了,诸玉才缓缓开口,语气十分复杂:“你不想跟我成亲,想跟他永远在一起,他那么黑,有什么好的?”
竟有这样的事?难道她前世到处跟人求亲?
但那个男子难道比诸玉还好看?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想跟他在一起啊。
这句话她识趣地没问出口,要不然诸玉怕是又要被气跑了。她不动声色地让诸玉继续讲过去的事。
诸玉语气十分怀念,将后面的事都讲了一遍。
听向晚认真地听,想象着后面竹屋的画面,和他说的他们一起终老,直到她去世,他也永远留在了斜顶山,等待着与她的再次相遇。
他又说谎了,她知道。
师兄说她前世很小就死了,根本没有所谓的终老。
但是没关系,她喜欢这样的结局。
故事到了尾声,听向晚心底惆怅,她忽然提起了件在故事中,仿佛无关紧要的事:“成亲不全是永远在一起,更是男子与女子相亲相爱,能得家中长辈认同,亲朋好友祝福的一桩美事。”
她不知道诸玉能不能听懂,因为她自己也不是很懂,话本中的爱情总是要突破世俗,就算不被全世界人认可,也要在一起,直到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故事也落下帷幕。
但阿娘跟她说,不被家人认可,只凭感情是很难走长远的,多半要吃尽苦头,还要与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眼下,她希望诸玉能听懂。
那头的诸玉像是思索了番,他郑重道:“我明白了。”
听向晚心情雨过天晴,她逗了下小白猫,又看窗外的天有些暗,想着一会儿小芽又该来送饭了,便跟诸玉说:“今日多谢你相救,十八日下午,我定会去斜顶山与你相见。”
诸玉好似有些舍不得,道:“好,我等你。”
听向晚也有些恋恋不舍,断开传音后,整个魂都焕然一新,她将小白猫送入画中,然后推开门,喊道:“师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听善正在修复柱子上的漆,只瞟了她一眼,指着身后的柱子,道:“还有九根柱子没修复,就这边,去吧。”
听向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瞬时目瞪口呆,但想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她默默飘过去拿起漆碗,刷了起来。
禅院的一砖一瓦,都不能用法力来修复,只能亲自动手。
听向晚看看天色,深灰色的,再过不久应该就要黑灰色了,菩萨就该回来了,不知那时候能不能修完......
天边好像有一丝白,是小芽。
小芽拎着食盒,好奇的看着他们,听向晚和善的摸摸它的小白脸,问:“小芽,上面忙不忙呀?”
小芽天真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听向晚明白了,意思是上面不是很忙,于是她抓住小芽的手,变了个漆碗塞它手中。
天色又黑了一点,听善在第一根柱子前猛刷,听向晚其次,小芽眼泪汪汪的在第三根柱子后,小毛一脸愤怒的占据第四根柱子,它原本是来找小芽的,却被听向晚给扣下了。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在菩萨踏进禅院的前一刻,终于把柱子修复完了。
“这是怎么了?”菩萨笑眯眯的问。
瘫在院中的一神兽、一鬼和两纸人举起颤抖的手,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