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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争取澜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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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御花园,不少宫人来往穿梭,正忙着布置晚宴的场地。
晏怀希所到之处,宫人纷纷跪下行礼,他则边走边随意得将袖子一挥,“不必顾虑本王,还像方才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便是!”
宫人连声谢恩,起身之后虽仍各自忙碌手头上的活,因王爷在场多少有些畏首畏尾。
晏怀希却混不在意,边走边看,终于看到一位相熟的身影,唤道,“端蕊姑娘!”
不远处,正俯身检查食器杯盘的女子闻声回头,看见晏怀希,忙笑着行礼,“六王爷吉祥!”
晏怀希已上前来将她虚虚扶起,“几日不见,端蕊姑娘越来越能干了!”
端蕊羞涩一笑,“六王爷过奖!只是离晚宴开始尚有些时辰,王爷何以来得如此之早?”
“自从上次尝过端蕊姑娘的清茶,一直念念不忘,不知今日可有口福?”
闻言,端蕊亮晶晶的眼睛眯成了月牙,“能服侍王爷,端蕊求之不得。”
眼前的端蕊姑娘不笑的时候虽也是位标志人儿,却少了些独特之处。一笑起来,竟格外好看,像是变了个人,顾盼生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彩。
赵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端蕊注意到赵琢的视线,却只是当她是六王爷的婢女,冲她含蓄一笑。
晏怀希此时像是刚想起来一样,指着赵琢,向端蕊道,“对了,上次皇兄托本王为澜妃娘娘寻些新鲜的香料,一直忘记呈上,今日刚好有空,有劳你带着琢儿去一趟澜妃娘娘那里,看娘娘是否满意。”
端蕊见六王爷的称呼亲昵,便知两人关系不一般,对赵琢的态度不由得恭敬了几分,向着赵琢也欠身行了一礼,“琢儿姑娘,请随我来!”
赵琢感激的回了一礼,跟着端蕊便要走。
晏怀希又追上几步,对端蕊道,“到了之后只需说是赵琢姑娘来了澜妃娘娘自知。”
说着,深深的看着端蕊,笑容撩人,“你早些回来也可早些带我去清净处品尝新茗!”
端蕊重重的点头,紧抿的唇角高高翘起,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
那神情分明是幸福到了心底。
赵琢不得不十分叹服,论调情六王爷实在是此中高手。
只是,他的这一别有用心之举对这位深宫寂寞的宫人不知是福是祸。
晏怀希立在原地,看着赵琢越走越远的身影,也轻轻叹了口气。
明知自己前路渺茫、生死未卜,还这么费尽心思帮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着实是一个痴人。
只是,对这样一个痴人,自己为何屡屡放心不下?甚至于明知道她对自己从不肯用丝毫真心,仍不惜陪她以身犯险?
秋风乍起,晏怀希白色的衣袍被吹起,凌乱如一朵盛开的海棠。
而这边在深宫中行走的赵琢和端蕊则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来到澜妃居处,端蕊上前对门前的小太监说了一句什么,小太监转身进入宫门,不一时,风风火火跑出来,对赵琢道,“这位就是赵琢姑娘吧,快随小的进来。”说着,笑向端蕊,“有劳姑姑了,娘娘特意挑了一匹好缎子,随后就送到姑姑的住处!”
端蕊欢喜谢过,起身离开自不在话下。
这边小太监领着赵琢急匆匆的来到屋内,澜妃娘娘正歪在暖塌上闭目养神,看见赵琢进来,忙起身,身边的侍女手脚伶俐,忙将一个软垫靠在澜妃背后。
“给澜妃娘娘请安。”
“罢了,起来吧,你怎么进来的?”澜妃娘娘刚坐定,便诧异的问道。
赵琢却不即回答,“容赵琢向先娘娘告个罪,眼下有性命攸关之事要与娘娘商谈。”
澜妃眉头微皱,一句“大胆”就在嘴边,又怕赵琢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只得暂时压下火气,对身边的宫女太监道,“你们先出去守着,本宫和这位姑娘有要事要谈。”
宫女太监闻言,立刻答应着退了出去,最后一个离开的宫女将门带上。
屋子里只剩下赵琢和澜妃两人。
“说吧,你要谈什么?”
赵琢这时才抬起头,只见靠窗而坐的澜妃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只语气听起来似颇不悦。
赵琢大着胆子道,“民女来此是帮娘娘排忧解难的。”
不待澜妃继续发问,赵琢便主动解释,“想来两月之期将到,香料即将失效,为免娘娘劳神,民女便斗胆带来了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黑一白两个玲珑玉瓶。
澜妃不动声色的接过,脸仍隐没在阴影中,看不出喜怒。
赵琢试探着开口,“此名三日香,黑瓶男子……”
“够了!”澜妃厉声打断赵琢的话。因为激动,身子挺得笔直,整个人便暴露在光亮处,“又是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这些又有什么用,本宫费尽心思想要的,别人什么也不必做皇上便上赶着送上,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比不过一个认识数月的外邦黄毛丫头,不是本宫的始终留不住!”
赵琢偷眼瞧去,只见澜妃美丽的脸上满是痛楚,因无法排解的嫉恨生出的痛楚。
看到澜妃如此激烈的态度,赵琢才明白,原来对小公主封妃一事澜妃竟厌恶至此。
情况比自己预料的要好。
想到此处,她大着胆子问道,“娘娘可是在苦恼嫣蔻公主封妃一事?”
澜妃吃了一惊,“你如何得知?”说着,看向赵琢的眼神变得锐利,“你突然出现,到底所为何事?”
赵琢慌忙跪倒,“民女不敢隐瞒娘娘,此来正是为了嫣蔻公主一事,她已有心上人,实在不配给皇上做妃子!”
澜妃一听此言,怒气更甚,恨道,“既已有了人如何又勾引皇上,真是天大的胆子!这种不忠不贞之人,便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只怪小公主身为勒然人,自小礼法粗疏,男女相处上不知轻重,造成如此局面,还望娘娘发发慈心,阻止这场误会。”
澜妃怒极反笑,“误会?说得轻巧,只要牵扯到皇上便无小事,如此局面说是欺君也不为过。况且说是异邦公主,不过是个小小部落头领之女,何足挂齿,这种人无论如何都死不足惜!本宫不会帮她。”说着,摇头冷哼,一脸不屑。
赵琢心道,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澜妃娘娘你的“功劳”也不小,嘴上却如何敢说,只得继续求情,“小公主并非有心,娘娘也知道她对熙国的文字生疏,又不懂本国的贵族教养,是以弄巧成拙,如今她自己也是又悔又怕!”
“凭一句不懂不知便可以全身而退,拿愚蠢粗疏就可以当免死金牌?未免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娘娘圣明,这样的粗鲁草率之女实在不配为妃,依民女愚见,这样的莽女子,皇上对她不过是暂时图个新鲜,一时迷恋,封妃之时也多半未曾经过深思熟虑,如今心中早已后悔了说不定。娘娘就当为了皇上,也要阻止此事呀!”
澜妃听赵琢如此说,心中这才舒畅不少,长舒一口气,“这话倒还可听,别的倒也罢了,主要是为了皇上。”
赵琢见澜妃语气稍有松动,忙趁热劝道,“正是,此女现今已经如此不成体统,若居于皇室,定会使皇室蒙羞,皇上头疼,娘娘若此时为皇帝进一二清醒之言,将嫣蔻公主早早打发回国,实在是功德一件!”
澜妃听了,将身子缓缓后靠,脸便再次隐没在阴影中,反问道,“你说来说去不过还是想帮嫣蔻公主,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不待赵琢作答,澜妃猛地坐直身子,“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小公主给本宫设的局,指望本宫在皇上面前进忠言获罪,她好独占荣宠!”
赵琢慌忙跪地,扣头有声,连声否认道,“不是的,小公主不愿旁人受牵连已经决定认命,只是她的心上人恰好是民女的一位挚友,民女不忍见有情人终身承受相思之苦,自作主张来求娘娘。”
“是吗?”
“民女不敢欺瞒娘娘,况且娘娘与皇上这么多年的恩情摆在这里,皇上深知娘娘真心,岂是外人一句两句离间的了的!”
澜妃看着赵琢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听着她哆哆嗦嗦的剖诉,叹了口气,“你起来吧,皇上若真知道本宫的用心,本宫又何必去求情香,哪里有什么恩情……罢了,你起来吧!”
待赵琢站定,澜妃轻声道,“这些年打交道下来,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心底歹毒之人,你的话本宫是相信的,只是本宫目前的状态你清楚,维持起码的恩宠已经很难,又哪里敢说些皇上不爱听的话。”
赵琢一听着急了,“此事只有娘娘能帮忙,若娘娘不伸以援手,小公主这辈子就要完了,求娘娘发发善心!”说着扣头不止。
澜妃长叹一声,“后宫的女人早已没了善心。赵琢,本宫恐怕真的帮不了你了。”说着,疲倦的挥挥手,“你走吧!”
赵琢忙上前,恳求道,“娘娘,赵琢还有最后一句话,恳请娘娘听完。”
“说。”
“恕民女大胆直言,如果娘娘坐视嫣蔻公主封妃,就等于将皇上拱手相让,此时尚且不显,日久天长皇上一旦受到小公主迷惑,娘娘的地位岂不是更加危险!”
澜妃本已厌烦的闭上眼睛,听赵琢此话,缓缓睁开眼睛。
“即便是为娘娘的以后考虑,娘娘也应当搏一搏!”
“在皇上面前进言,虽眼下有一定风险,民间有句俗语道富贵险中求,还望娘娘三思呀!”
两人四目相对,澜妃心中猛然一动,低头沉思,从赵琢说出小公主有心上人之后,自己便被对小公主的妒忌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让她不好过,竟然忽略了最显而易见的一点:在封妃一事上,自己与小公主的利益竟出奇一致。
她开始认真考虑赵琢的话,此事尚有不小的风险,只是若得以顺利成行,自己或许真能博得更大的荣宠。
只是,天子一怒的后果实在太过恐怖,自己无论如何承担不起。
她看向赵琢,后者正急切的望着自己,她抬手扶了扶一丝不苟的鬓发,轻轻叹道,“赵姑娘说了这么许久,一定渴了,起来喝杯茶吧!”
说着,向门外唤了一声,便有一个宫女托着下巴两盏茶近前来,轻手轻脚放下,澜妃一摆手,那宫女立即后退着出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室内在此陷入一片寂静。
待赵琢喝了两口水,将茶盅放下,澜妃低垂双目,悠悠道,“你的好意我明白,本宫也向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事实上,我如今的处境已经很凄凉了,连使用情香的机会都很少……即便本宫心中对嫣蔻公主满是疼惜,也是有心无力呀!”
赵琢指了指被澜妃随手放在桌上的两个黑白玉瓶,“娘娘忘了这个。”
“这个是叫三日香吧,有何用?”
“黑瓶男子内服,白瓶女子外涂,服用之后男子眼中便只有女子一人,立时生效,足保三日。”
澜妃微微一笑,“这个倒是比情香用起来方便些。”说着,手中将两个瓶子不住摩挲。
赵琢忙接口,“娘娘只需寻找机会在今晚将三日香让皇上服下,届时娘娘无论说什么,皇上定然言听计从……”
“这个机会倒是不难找,皇上近来虽然很少翻本宫的牌子,论资历,这后宫中除了皇后便是本宫,今晚的七夕宴会本宫必然可以出席,届时不愁没有机会!”
说完,笑着补充道,“若三日香真有你说的那么神,本宫。自然会在皇上面前为小公主一事说情。”
赵琢感激地就要跪倒拜谢。
澜妃伸手拦住,“先不要谢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宫虽虽会尽力劝阻,只是终究只能点到为止,主要还是看你和小公主那边能否打动皇上。饶是如此,结果如何还是要看造化了。”
赵琢连连点头。
两人又将计划的细节商讨一番,眼见天色已晚,晚宴不时就要开始。
赵琢便起身告辞,澜妃起身相送,叫来一个小宫女将赵琢好生送到御花园,突然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本宫,你一个平民是怎么进宫来的?”
赵琢脚步一顿,支支吾吾道,“我……”
澜妃赶上前来,“不用怕,虽然不合规矩本宫会为你保密的。本宫原猜测是小公主带你进来的,可你却说小公主对此事并不知情,那定然不是她。除了她还会是谁呢?”见赵琢只是不答,澜妃突然了然一笑,“莫非是六皇弟?”
赵琢尴尬一笑,“娘娘圣明。”
“看你如此维护对方的样子,本宫心中已经明白了。看来着情香着实有效,十五日夜的霜筠堂之约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既然澜妃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赵琢还能说些什么呢,只好一通谢恩好歹结束了这个话题,赶忙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