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何田田》小醋

16、第 16 章

　　春节到了，这是何田田一家第一次在H市过春节，也是一家四口人第一次真正在一起过这个传统的节日，林小小这个当家的女主人为此煞费苦心，在每间房间都插上了不同的鲜花，客厅是芳香四溢的香水百合，主卧室天堂鸟在床头傲然绽放，何田田的房间里富有活力的向日葵在情人草的衬托下显得分外艳丽，而林林呢，书桌上放了一盆剑兰，沉默地注视着旁边的康乃馨，还真配。年三十，何田田买了一大串鞭炮和烟花，硬拉着林林到小区里放，两个人看着绚丽的烟火冲上如同黑丝绒般的天空，绽放出了刹那的美丽，忍不住惊叹起来，林林轻声地说：“我从来没有放过烟花。”
　　何田田一怔，忽然认真地说：“那以后你每年都陪我放。”
　　林林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猛然真正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息，幸福的感觉忽然溢满了全身，他看了看何田田，在四周忽隐忽现的火光中，那张脸是如此地迷人，如此地让人沉醉，他幸福地笑笑，搂紧了何田田，说：“好。”
　　何田田靠在他身上，说：“永远都不许你忘记，你第一次放烟花是和我一起放的，你瞧，”她指了指漫天忽明忽灭的焰火，“多美！”
　　林林喃喃地说：“是的，和你一起放的，最美。”
　　两人回到屋里，已经很晚了，何炯和林小小正来劲地在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硬拽着两个人一起来看，何田田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打起了哈欠，拍了拍林林的肩膀，低声说：“林林，这个还是你来扮演孝顺的儿子这个角色吧，我先告退了。”说完，就偷偷溜回房间睡觉去了。
　　睡到日上三竿，何田田这才慢吞吞地走出房间，开始了幸福的、平淡的又是无趣的春节假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节日，可以将这几个几乎是矛盾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何田田跟着父母走了几家亲朋好友；给程曳儿打了几个越洋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又哭又闹，何田田勒令她明年春节回国，要不然就去加拿大揪她回来。然后，空余时，柴华的话会偶尔钻进脑海中，于是她就偶尔说起黄文鑫这个人，说起他的钢琴，然后细心地观察林林有没有吃醋的迹象，可惜，林林总是无动于衷地听着，看不出任何吃醋的痕迹，真是令人泄气。倒是何田田在初七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一个甜甜的女声找林林，何田田在一旁装作看报纸，却竖起耳朵听着林林讲些什么，听了半天，却是林林“嗯——好——明天再说——就这样——再见。”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心里就酸酸地起来，气哼哼地白了一眼林林，站了起来，看见何炯正朝她笑，她愣了一下，说：“爸爸，你傻笑什么呢？”
　　何炯走过来，拍了拍何田田，说：“田田，报纸拿倒了。”
　　何田田脸腾的一红，辩解说：“倒着看字，有益于发展右大脑，这是最新研究成果，我正在试验呢。”
　　何炯哈哈大笑：“好，好，你慢慢试。”说着，拍拍一旁的林林，走了。

　　春节很快过去，何田田送走了父母，一个人无聊，在街上逛。大街上人挺少的，估计是春节的时候被商家把兜里的钱都掏空了。她走进一家商场，忽然看到里面一个柜台里有十分别致的玉器，柜台布置得古色古香，用中国印印着一个好听的名字：汉玉工房。她一眼就看中了一条手链，漂亮的中国结上穿着三颗圆圆的米黄色的玉珠，每颗玉珠上刻着莲花的图案，两边用银饰装饰着，显得古韵十足。她看看自己手上的银手镯，觉得和自己的十分般配，拿出信用卡，轻轻地一刷，买了下来。
　　她兴冲冲地往家里赶，走进家门，一看玄关，多了一双鞋，好像有客人在，于是将手镯往身后一藏，蹑手蹑脚地朝书房走去，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柴华的声音：“……怎么，你现在害怕了？”
　　里面一阵沉默，良久，林林的声音响起：“柴华，我这两天一直心里很矛盾，怕爸爸误解我，怕别人说我做了儿子还不够，还想做女婿，怕别人笑我，我真想要么——”话音忽然停住。
　　“那，你想要放弃吗？”
　　何田田在门口停住脚步，忽然感到一阵发冷，她靠在墙上，林林的声音又钻进她的耳朵里：“你说，要是田田不是爸爸的女儿多好，她要是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柴华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是这样，你就不会爱上她，如果她不是何田田，依你的性子，你根本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林林想了一会儿，笑笑说：“可能是吧。你说爱上一个人是不是挺累的，如果没有何田田，我说不定会过得平平淡淡，不会这么累，不会这么有压力。不过——”
　　咚地一声，何田田手里的纸袋掉在地上，里面的对话嘎然而止，两个人从书房走了出来，柴华讶然看看何田田，说：“你怎么了，田田？”
　　何田田脸色发白，定定地看着林林，林林往前走了一步，拉起何田田的手柔声说：“田田，你听到什么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说——”
　　何田田打断他的话，颤声说：“不，不用，你别说了，你别委屈你自己了。”
　　林林皱皱眉头，说：“你别听了一半就自己瞎想……”
　　何田田双眼浮起泪花，轻声地说：“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都不愿意和爸爸妈妈说我们的事情，你觉得累了，你觉得烦了，林林，如果是这样，你和我坦白说好了，我不会缠着你的，更不会象以前一样不让你回家，你告诉我，别心里讨厌我，还装着喜欢我的样子。”
　　林林立刻僵住，他盯着何田田看了好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何田田，如果你觉得我是这样一个人，那我没话说。”说完，转身走进书房，甩上了房门。
　　何田田随着关门声震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看柴华，柴华叹了一口气，说：“何田田，你好像断章取义了，林林刚刚和我说，他过年前已经考虑清楚了，年三十已经向你爸妈交待了你们的事情。他这个人我知道，一句话，骨子里骄傲得很，能不顾虑这些闲言碎语，实在是因为爱惨了你，你这脾气，叫我说什么好呢？”
　　何田田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天哪，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柴华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看何田田惨白的脸，又叹了一口气，心里觉得有点不忍，喃喃的说：“认识你们两个算我倒霉。”说着，拉了拉何田田，“算了，别在这里瞎想了，和我出去走走吧，回来以后，向他认个错，撒个娇，保准没事。”

　　两个人坐在路边的小摊上，点了几盆小菜，要了一瓶啤酒，何田田拿起啤酒，正准备往自己被子里倒呢，被柴华一把夺过，扬手叫老板来了一瓶橙汁：“我现在带你出来，要是再让你喝酒，明天林林非打破我的头不可。”
　　何田田若有所思地看看柴华：“柴华，你觉得我们俩合适吗？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整一个矛盾体？”
　　柴华笑笑说：“爱情，有什么道理可言？”
　　何田田振作了一下，说：“那倒是。你呢，你有没有喜欢上什么女孩子，上次那个女孩是谁？”
　　柴华的心漏跳了一拍，沉默了一下，笑着说：“我喜欢的女孩多着呢，数都数不清。”
　　何田田白了他一眼，说：“你赶快给我正经谈个恋爱，给我示范一下，该怎样做一个称职的女朋友。”
　　柴华悠然说：“那还用得着示范？我来告诉你：早上定时叫我起床，给我准备好香喷喷的早饭，帮我把家里打扫干干静静，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朋友来了端茶送水，我出去玩了没有怨言——”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何田田敲了一下：“柴华，你是在说女朋友还是在说保姆呢？”
　　看着露出笑脸的何田田，柴华笑着说：“总算看到你笑了，哎，你说林林这个冰山是不是这样做一个称职的男朋友的？你还怀疑他什么？”
　　何田田想了一下，微微有点脸红，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你要是觉得你们俩不合适，”柴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那么，我觉得我们两挺般配的。”
　　何田田笑呵呵地说：“好呀，要是我和林林吹了，你也没有女朋友，要么我们两凑一对算了，省得麻烦。”
　　两人各怀心事，嘻嘻哈哈扯了一通，心情总算好了些，柴华将何田田送到门口，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