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一场突如其来的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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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代拉很少会显露出如此明显的怒火。
兰波看着注视着斯代拉那双弯起、却毫无笑意的眼睛。
斯代拉一点也不适合除了快乐以外的情绪……无论是愤怒还是哀伤。
兰波心想。
……即使那全都是斯代拉的一部分，但他私心她的脸上能够永远带着微笑。
因此，在面对斯代拉那堪称失态一般的话语时，他并没有阻拦她。
单是从这个计划开始之时，斯代拉应该就在想象着这一天的到来吧。
他能做的，也仅仅是支撑着她而已。
*
那时，陷于负面情绪之中的兰波不知在办公室中呆了多久，直到斯代拉的通讯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的通讯向来是自动接通，兰波尚未组织好自己陷入阴郁之中的情绪，便听见她那边开开心心地说道：“阿尔蒂尔——我要去见「普罗米修斯」啦^^。”
兰波：？
去见谁？斯代拉刚刚说的，是「普罗米修斯」吗？
“因为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和阿尔蒂尔说一声啦……”另一边斯代拉的声音中夹杂着风声，仔细听来还有微小的脚步声，“那边听起来很着急呢。”
“你要自己一个人去吗？不行——”
绝对不可以。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你已经——”兰波焦急站起，差点慌乱地将桌面上的文件扫落在地。
可通讯那头的斯代拉没有回答。
而后在他即将夺门而出的下一秒，办公室的窗户被敲了敲。
斯代拉的头发还带着风吹后的凌乱，她笑眯眯的：“哎呀，难道阿尔蒂尔觉得人家会自己一个人去见他吗？”
……
在前去赴约的路上，斯代拉向兰波描述着当时她与「普罗米修斯」交谈的话语。
“他是给公共电话亭打了电话，那个时候我正好就在回谍报局的路上啦。”斯代拉简单地补充，“就在那里，就让我一个人去。听起来很是势在必得呢。”
“就在那里……？”兰波琢磨着这句指向不明的话，又看着斯代拉牵住他向前，目标明确的样子，“那个「普罗米修斯」所指的地点和时间，你完全明白了么，斯代拉？”
“嗯？当然了，那里所指的地点不是当年的研究所吗？”斯代拉头也未回，笃定道，“至于时间根本无所谓吧，他现在估计是藏在了那里，也不会随便外出啦。”
兰波看着斯代拉步履匆匆的身影。
即使已经离开了研究所……脱离了那个环境，提起「普罗米修斯」，斯代拉依旧表现得如此熟稔，就好像她一刻也未曾淡忘她的过去。
以及这次「普罗米修斯」的突然联络……
“阿尔蒂尔是知道俄罗斯的那件事了吧？”兰波没有问起，斯代拉却已经开口解释道，“是我告诉贝尔纳晚一些告诉你的。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解决完「普罗米修斯」，保罗估计也回家了。到时候再一起说啦。”
“既然知道他的下落，那么我去不就可以了么？”
听完斯代拉说的话之后，兰波依旧留存着困惑。
如果只是为了抓住「普罗米修斯」——甚至是杀死他，在已知他下落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必要让斯代拉冒着危险亲自去面对他。
兰波对于斯代拉总是抱有着极为充沛的保护欲，就像他过去在第一次得知「普罗米修斯」尚存于世时刻意隐瞒她，只想着自己解决那样。
或许是因为圣诞节那夜的坦白……又或许是贝尔纳口中所说的那场斯代拉未说出口的审讯，此刻的兰波根本无法容忍任何人破坏他们如今的生活。
也无法容忍斯代拉身处于他所不知的危险之中。
“即使到时我可以用亚空间圈住这一片空间，但到时你还是要与他单独相处，在你的阴影之中……”
她所厌恶的研究所、她所厌恶的人。
她此生所经历的最大的阴影……
但斯代拉的态度十分坚决。
在她进门之前，兰波为她细致地整理着斗篷——或许是想用斗篷隔开那个「普罗米修斯」吧。
“我要听听看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东西。”那时斯代拉垂着眼睫，“到时候阿尔蒂尔就稍微等一下吧？至于阴影……”
“在我想要逼迫他必须来见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种事情，是不能够交给阿尔蒂尔做的。”
*
“你怎么能直接杀了我……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杀了我？”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普罗米修斯」的死去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正如因他而死去的那些人一样。
造神者亦是普通的人类。
斯代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她像是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要想一些什么。
耳边传来的哭泣，是她的那位母亲，名为玛利亚·普季齐娜的声音吗？
在那场大火之中，与「普罗米修斯」的分体同归于尽的母亲……在木质燃着的声音之下，火焰吞噬了她最后仅存的生命。
她最终与索菲娅团聚了吗？因为「普罗米修斯」终于死去，她因此喜极而泣吗？
耳畔传来的呼唤，是她那些素未谋面的姐姐们的声音吗？
她自诞生意识起便已经是9岁的模样，所听闻的最后有关其他实验体的消息，是“β-12”因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亡。
……她们可以称之为姐妹吗？她们究竟是怎样的模样呢？她甚至无法透过自己的长相看出她们的样子。
她们正因为「普罗米修斯」的死去而欢欣雀跃吗？
明明她只是与玛利亚·普季齐娜有过一面之缘。
她甚至没有呼唤过她“妈妈”。
明明她从未见过她的姐姐们，也根本无从知晓她们的模样。
明明她平日里也并未总是想起她们，甚至无法午夜梦回。
真是奇怪啊。
无处不在的空气，此刻却成为了捆绑住她咽喉的绳索。
令她如屏住呼吸那般眩晕。
“……斯代拉。”
待斯代拉终于回过神时，她整个人已经被兰波拥在了怀里。
而她本人则抓着他的肩膀，因哭泣而流淌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斯代拉干脆直接将脸庞埋在了兰波的颈窝。
“……讨厌。”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但兰波却听懂了斯代拉的意思。
他用亚空间将一切全部遮蔽，手还在轻抚着她的头发：“偶尔哭一哭也没有什么吧，斯代拉。”
将她所有的悲伤全部通过眼泪滴落。
没有人会为了她此刻突然的崩溃而指责。
……
魏尔伦回到家时，斯代拉正恹恹地趴在沙发背上，圈着兰波的脖颈。
似曾相识的一幕。
好像许久之前阿尔蒂尔推门而入时也是相似的构图。
他的手中还拎着斯代拉刻意叮嘱他带回家的特产，原本准备打招呼的手一顿。
他走近几步，在灯光下，仔细观察着斯代拉的脸。
“……你哭过了吗，斯代拉？是谁——”
斯代拉打起精神，突然直起身子，差点与魏尔伦碰到头。
她没有回答魏尔伦最初的疑问，而是语气严肃道：“保罗，有一件事，我和阿尔蒂尔一直都瞒着你。”
突然被斯代拉提到的兰波：从这一点开始坦白吗？
……这件事他确实隐瞒了保罗许久，突然提起还有些心虚，但毕竟是斯代拉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兰波因此附和道：“抱歉，保罗。虽然你之前应该也有过察觉……”
“是有关「普罗米修斯」的事情。”
在这点上，斯代拉不会拐弯抹角。
她在魏尔伦因为「普罗米修斯」而不自知阴沉下来的脸色中非常快速地开口：“是这样的他之前没死但是在这些年零零散散死了不少——”
“最后一个在今天死掉了。就是这样。”
斯代拉的语速从未如此快速过。
兰波：……
他艰难地肯定道：“是的，正如斯代拉所说……我们隐瞒你的事情就是这些。”
好简略的描述。斯代拉的心虚真的好明显。
魏尔伦不会被她简单糊弄过去……但斯代拉之前显然已经哭过一场。
他原本想说的话在斯代拉可怜巴巴的眼神下瞬间坍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被她偏过头去啜泣——明显的假哭，非常明显——的动作打断。
最后魏尔伦只能摸摸她哭红的眼角：“我知道了。”
“……仔细把前因后果告诉我吧。”魏尔伦垂眸看着她，“我不会生气的。”
“真的吗？真的不会生气吗？”斯代拉看起来可怜极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隐瞒了你啦……那样也不会生我的气吗？”
兰波原本正在一边淡定地看着斯代拉如何拿捏、咳，安抚住魏尔伦，听闻此言，抬头看向斯代拉。
那个隐瞒的事、不会是……
兰波下意识做好了发动异能力的准备。
在得到魏尔伦的保证之后，斯代拉才露出转瞬即逝的得逞微笑，然后迅速转换了情绪——虽然一直看着她的两个人根本不会错过她的情绪转变，但斯代拉对此没什么所谓。
她亲昵地拉住魏尔伦的手：“是这样啦，昨天我被谍报局的高层审讯啦——等等等等阿尔蒂尔！”
兰波的亚空间展开地非常及时。
非常。
至少这次在家里的地板因为重力遭殃之前，魏尔伦就已经被圈进去了。
斯代拉真是擅长如何挑动人的情绪啊……虽然很活泼这一点也是她可爱的优点，但总是这么跳脱有时候也会对心脏不好呢。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