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余温》洋芋丝夹馍

8、第8章 艰难的选择

　　秦书站在公司楼下的公交站台，看着雨幕里缓缓驶来的公交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乔尤发来的消息：“我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店，能不能见一面？”她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指尖划过删除键，把手机揣回兜里，快步走上了公交车。车窗玻璃上凝结着白雾，模糊了窗外乔尤所在的咖啡店招牌，秦书却能想象出对方坐在窗边焦灼等待的模样。

　　即使生活的不如意，时间也会走的很快，自林薇生日宴曝光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那场闹剧像一场惊雷，炸碎了三个人原本平静的生活。白澄当天就搬回了父母家，临走前把她和乔尤一起买的情侣杯、合照都留在了公寓里，只带走了自己的画具和衣物；乔尤成了朋友圈里的“话题人物”，朋友聚会再也没人敢同时邀请她们三个；而秦书，彻底切断了和乔尤的所有联系——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公司楼下偶遇也会绕路走，她在等乔尤的答案，等那个“两个月之约”的兑现。此刻距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一个半月。

　　乔尤的日子过得焦头烂额，这场纠缠从1月初就开始了。她每天下班都会去白澄父母家楼下蹲守，不管是寒风凛冽的傍晚，还是飘着冻雨的清晨，手里永远提着白澄爱吃的桂花糕和热奶茶。前一周，她连白澄的面都见不到，白母每次开门都只是叹着气劝她回去：“小尤，澄澄现在不想见你，你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直到第二周的周末，白澄的母亲终于心软让她进去，客厅里，白澄正坐在沙发上画插画，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她，手里的画笔“啪”地掉在画纸上，黑色的墨汁晕开，弄脏了本来很漂亮的整幅画。

　　“你先进屋吧，妈。”白澄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白母叹了口气，给乔尤递了杯热水，摇着头走进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墙上挂着她们之前在大理拍的合照，两人穿着民族服饰，笑得格外灿烂。乔尤局促地坐在沙发边缘，手里的桂花糕都快被捏碎了：“澄澄，我……”

　　白澄没有看她，只是弯腰捡起画笔，用纸巾擦着画纸上的墨渍：“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她顿了顿，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她们大学时的合照，那时乔尤还是个留着短发的假小子，白澄扎着马尾，两人靠在图书馆的书架前，眼里满是青涩的光芒。“我们在一起六年零三个月，”白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父母吗？我爸妈说我们是怪物，把我锁在房间里，是你跪在我家门口，说‘我会对澄澄好一辈子’；你爸妈说你不务正业，逼你去考公务员，是我陪着你熬夜改设计图，帮你把作品集寄给设计院。”

　　乔尤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相册的封面上：“我记得，我都记得。澄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不是故意？”白澄终于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你说要和我去国外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说要一起买套带阳台的房子，种满我喜欢的向日葵，这些你都忘了吗？”她把相册推到乔尤面前，指着一张两人在婚纱店拍的试纱照，“你去年还说，等这个医疗展厅的项目结束，我们就去拍婚纱照，这些都是你说的，你怎么能说忘就忘？”

　　乔尤握住她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我没忘，我从来没忘。澄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补偿你的，我会……”

　　“补偿？”白澄猛地甩开她的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乔尤，感情不是商品，碎了就补不回来了。你不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是太自私了，你既想要秦书给你的新鲜感和热情，又想要我给你的安稳和陪伴。你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过，你只考虑你自己。”说完，白澄站起身，指着门口，“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乔尤还想说什么，白母从卧室里走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尤，你就先回去吧，让澄澄静一静。”乔尤看着白澄决绝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知道白澄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心，可她还是不肯放弃。走出楼道时，她掏出手机给白澄发了条消息：“澄澄，我明天再来看你，给你带城南那家你最爱的糖炒栗子。”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却始终没有收到回复。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这样的纠缠成了常态——她会在白澄去画室的路上等她，会把暖手宝和围巾放在画室门口，会每天给白澄发两条消息，说些工作上的琐事和天气提醒，哪怕从来得不到回应。楼道里的声控灯无数次因为她的脚步亮起，照在她满是疲惫和泪痕的脸上，格外狼狈。

　　与此同时，秦书正在出租屋里收拾东西。她把乔尤送她的小摆件都装进了纸箱，放在阳台的角落，却始终舍不得扔掉。手机又震动了，还是乔尤发来的消息：“我知道你在等答案，再给我一点时间，澄澄她只是还没缓过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秦书看着屏幕，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距离约定的两个月期限越来越近，乔尤的纠缠她早有耳闻——林薇曾隐晦地跟她说过“乔尤最近天天围着白澄转”，可她只能装作不知道，她不是不想见乔尤，只是害怕再次听到“再等等”的借口，害怕自己的期待又一次落空。

　　1月底的一个下午，秦书刚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了站在对面路灯下的乔尤。她穿着黑色的风衣，领口和袖口沾着雨水，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很久没休息好了，一边是对秦书的愧疚和承诺，一边是对白澄的纠缠和不舍，这样的拉扯几乎耗尽了她的精力。乔尤也看到了她，快步穿过马路，拦住了她的去路：“秦书，我终于等到你了。”

　　“要么给我答案，要么别再来找我。”秦书的声音很冷淡，她不想再和乔尤纠缠下去，两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她的耐心也快要耗尽了。

　　“我快了，秦书，我真的快了。”乔尤抓住她的手，手心里全是凉意，“白澄她……她还是不肯原谅我，我需要时间慢慢跟她解释。你相信我，我心里爱的人是你，我一定会和她分手的。”

　　“相信你？”秦书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自嘲，“乔尤，我们从1月初约定到3月初，现在都快2月了，我已经相信你太多次了。你总说‘快了’‘再等等’，可你每天围着白澄转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委屈，“你总是说‘快了’，可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告诉你，3月1号的期限一到，如果你还做不出选择，我们就彻底断干净。”说完，秦书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乔尤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无助和焦虑。她知道秦书这次是真的要放弃了，可她看着手机里给白澄发了却没回复的消息，还是狠不下心彻底了断。

　　2月中旬的一个周五，秦书刚结束一个会议，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我是白澄，明天下午三点，在西湖边的‘望湖楼’茶馆见一面，我有话跟你说。”秦书看着短信，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知道白澄这段时间一直在被乔尤纠缠，也隐约猜到白澄找她的目的。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去见一面，她想知道白澄的真实想法，也想弄清楚，乔尤在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纠缠里，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下午三点，秦书准时来到了“望湖楼”茶馆。白澄已经到了，坐在临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龙井。她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在肩上，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不少，却依旧带着温柔的气质。看到秦书进来，白澄站起身，笑了笑：“坐吧，我给你点了杯碧螺春，知道你喜欢喝清淡点的茶。”

　　秦书坐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茶杯，手指有些僵硬。“谢谢你肯来见我。”白澄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我们现在这样见面很尴尬，可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你想说什么？”秦书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敢看白澄的眼睛，心里满是愧疚。自己是破坏白澄和乔尤感情的第三者，不管乔尤怎么说，她都对不起白澄。

　　“我问过乔尤，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白澄的话让秦书愣住了，她抬起头，看到白澄眼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释然，“她跟我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不像和我在一起，总是那么平淡。”白澄顿了顿，喝了口茶，“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出了问题。从去年开始，她就总是很晚回家，跟我说话也越来越少，我以为是她工作太忙，没想到是因为你。”

　　秦书张了张嘴，想道歉，却被白澄拦住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爱不爱。”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乔尤她不是不爱我，只是她更爱你，也更爱她自己。这一个多月，她天天来蹲守，送吃的送用的，发消息打电话，可她从来没真正问过我想要什么。”白澄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到秦书面前，“这是我写给乔尤的分手信，我明天会寄给她。我跟她在一起六年，太了解她了，她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既不想伤害我，又不想失去你，所以才用这种纠缠的方式耗着，可最后还是把我们都伤害了。”

　　秦书看着桌上的信封，上面写着“乔尤亲启”，字迹娟秀，却带着一丝决绝。“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秦书不解地问，她以为白澄会恨她，会骂她，可白澄的平静和释然，让她更加愧疚。

　　“因为我不想你像我一样，被她的自私伤害。”白澄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满是真诚，“乔尤是个很好的人，她善良，有才华，对人也很温柔，可她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会记得你的喜好，会对你很好，可在关键的时候，她还是会先考虑自己。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你到底能不能接受她的自私，能不能承受她带给你的伤害。”

　　“我……”秦书不知道该说什么，白澄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她。她想起乔尤在生日宴上把责任都推给她，想起乔尤在她和白澄之间的摇摆不定，心里的警惕渐渐升起。可她又想起乔尤对她的好，想起她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心里的防线又开始松动。

　　“我祝你们幸福。”白澄站起身，装好那封信，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明天会搬去北京，和朋友一起开个插画工作室，开始新的生活。乔尤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也好好照顾自己。”说完，白澄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秦书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白澄的退出，让她坚定了要和乔尤在一起的决心，可白澄的话，也让她对乔尤的“自私”有了一丝警惕。

　　3月初，两个月的期限终于到了。这场从1月就开始的纠缠，终于在白澄的决绝中画上了句号。那天下午，秦书刚下班回到出租屋，就看到乔尤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花瓣上还带着新鲜的水珠，脸上带着紧张又疲惫的笑容——显然是刚结束这场漫长的拉扯，精神上的折磨让她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秦书打开门，没有说话，侧身让她进来。出租屋里的空气有些沉闷，阳台上的薄荷在初春的暖意里长得很茂盛，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秦书，我和白澄分了，这次是彻底的分了。”乔尤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秦书，“这是白澄写给我的分手信，我一周前收到的。”秦书接过手机，点开邮件，白澄的字迹映入眼帘：“乔尤，我们在一起六年，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光，可我们的感情早就走到了尽头。我知道你很爱秦书，也知道你很自私，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祝你和秦书幸福。从此，我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秦书放下手机，没有说话。她能想象到乔尤看到这封信时的心情，更能想象到白澄在一个多月的纠缠里，是如何从痛苦挣扎到彻底释然的。乔尤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心里越来越紧张，她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秦书，声音里满是疲惫：“秦书，我知道这两个月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每天在你和她之间拉扯，既舍不得彻底放开她，又怕你真的走了。”她的下巴抵在秦书的肩膀上，呼吸带着颤抖，“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是真的爱你。和白澄在一起的最后一年，我们之间只剩下亲情和习惯，可我就是狠不下心跟她说分手，只能用那种笨拙的方式纠缠着，直到看到她的分手信，我才敢真正面对自己的心意。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秦书的身体僵了僵，她能感觉到乔尤的心跳很快，带着紧张和期待。她转过身，看着乔尤的眼睛，认真地问：“乔尤，你告诉我，你是因为爱我，才和白澄分手的，还是因为我逼你，你才做出的选择？”

　　乔尤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是被说中心思的慌乱，随即又变得坚定：“当然是因为爱你！秦书，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不像和白澄在一起，只剩下平淡的习惯。”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我之所以纠缠她那么久，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六年，她为我付出了太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分手，我怕她受不了。可我没想到，最后还是她先放了手。”乔尤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秦书的肩膀上，“我知道我错了，这两个月的拉扯也让我明白了，拖着才是最大的伤害。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好好对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秦书看着乔尤泛红的眼睛，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了。她想起白澄的话，想起乔尤的自私，可她更想起乔尤对她的好，想起她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她伸出手，抱住乔尤的腰：“我相信你。”她觉得，只要乔尤能和她在一起，只要她们能光明正大地相爱，乔尤的自私总会慢慢改掉的，她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乔尤激动地抱住她，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谢谢你，秦书，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的。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日出，一起去旅行，一起买套带阳台的房子，种满你喜欢的薄荷和向日葵。”

　　那天晚上，乔尤留在了秦书的出租屋。她亲自下厨，做了秦书爱吃的金沙玉米和蒜蓉粉丝蒸虾，虽然味道不如秦书做的好，却让秦书觉得格外温暖。饭后，乔尤拿出手机，翻出她们在甪直古镇拍的合照，那张秦书在海棠树下的照片，阳光刚好落在她的眼睛里，像有星星。“我们发个朋友圈吧，”乔尤看着秦书的眼睛，带着期待，“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秦书点了点头，心里充斥着期待和紧张。乔尤编辑了朋友圈，配文：“兜兜转转，终于等到你。”然后点击了发送。秦书看着乔尤的手机屏幕，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这是她期待了很久的时刻，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乔尤在一起了。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转发了乔尤的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击了发送。

　　朋友圈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一条评论，是林薇发来的：“好好的。”秦书看着这条评论，心里满是感激。林薇是她们共同的朋友，也是唯一尊重她们选择的人。她再往下翻，评论区是沉默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点了赞，没有留下任何评论。秦书知道，大家都记得林薇生日宴上的闹剧，都觉得她们这段感情是不道德的，不看好她们的未来。

　　“别在意别人的眼光。”乔尤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我们的感情，不需要别人来认可，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就够了。”秦书点了点头，靠在乔尤的怀里，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她看着窗外的夜空，星星很少，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上。她不知道她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乔尤的自私会不会真的改掉，但她现在很爱乔尤，她愿意为了这份爱，赌一次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