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余温》洋芋丝夹馍

13、第13章 潜藏的背叛

　　2021年圣诞节的普吉岛，正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海面上，将海水染成层层叠叠的蓝绿渐变。秦书提着三个沉重的购物袋，跟在乔尤身后走进酒店大堂，冷气扑面而来，才让她晒得通红的脸颊稍微降温。她们刚从芭东海滩的购物广场回来，乔尤先是在一家珠宝店看中了一条镶嵌着碎钻的手链和耳钉，试戴时对着镜子反复欣赏，不等秦书反应就让柜员打包；接着又钻进一家精油店，挑了五瓶不同功效的精油和一整套按摩护理套装；路过丝巾店时，又以“配色特别”为由买了四条泰国本土品牌的丝巾。每到一家店，乔尤都自然地把账单推给秦书，全程没问过价格。秦书看了眼信用卡账单提示，这已经是她刷的第三笔大额消费了。

　　“累死了，早知道这么晒就不该去逛街。”乔尤踢掉脚上的白色板鞋，将潮牌双肩包随意扔在沙发上，赤脚踩在酒店的大理石地板上，走到冰箱前拿出冰镇可乐，仰头灌了大半瓶。秦书把购物袋放在桌上，弯腰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下午去卡伦海滩好不好？那边人少，日落特别美，摄影师说那个时间段拍写真光线最好。”

　　乔尤翻了个白眼，将可乐罐捏出刺耳的声响：“太阳那么大，晒得人皮肤都疼，拍什么写真啊？那么贵的套餐，拍出来还不是放相册里落灰。”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泳池里嬉戏的游客，语气带着不耐烦，“再说我晚上约了在这边认识的朋友去酒吧打卡，听说有个‘悬崖酒吧’夜景超美，要早点过去等位。”

　　秦书的心沉了沉，手机里的写真预约打开又关上。这是她们来普吉岛的第四天，从落地开始，乔尤的所作所为就和她承诺的判若两人。出发前说好的“海边看日出”，乔尤除了购物，其他时候几乎都要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酒店早餐时间过了，就直接叫了客房服务点泰式早餐；说好了“逛夜市吃小吃”，乔尤却每天拉着她去网红餐厅，一顿泰式海鲜餐就要花几千块，还非要点一瓶进口红酒，账单全由秦书支付；秦书提前一周就预约好的斯米兰群岛一日游，乔尤在前一天晚上听说酒吧有驻唱演出，拉着刚整理完攻略的秦书去喝酒，喝到凌晨三点酩酊大醉，第二天爽约睡了一整天，秦书只能打电话给旅行社赔了违约金；甚至秦书精心准备的情侣手链，乔尤拆开包装看了眼就扔在梳妆台上，随口说“款式太老气，戴着显廉价”。

　　“可是写真我已经付过钱了，八千块不能退的。”秦书的声音带着委屈，那是她对这场旅行最珍视的期待。乔尤不耐烦地挥挥手：“退不了就退不了，多大点事？钱没了可以再赚，晒伤了皮肤可是要好久才能恢复的。”她走进浴室，“我先洗澡，晚上酒吧人多，你帮我把那件黑色连帽T恤熨一下，别皱巴巴的没面子。”

　　秦书站在原地，看着浴室门关上，直到温热的水蒸气从门缝里冒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走到阳台，普吉岛的风带着咸湿的海味吹过来，远处的海面上有渔船缓缓驶过，海鸥的鸣叫声清脆悠扬。她掏出手机，翻出提前做好的旅行攻略，上面用红笔圈着“卡伦海滩日落”“情侣写真拍摄点”“夜市必吃清单”，每一个标记都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的心血。可现在，这些精心的规划，在乔尤眼里都成了“没必要”“麻烦”的负担。

　　晚上七点，乔尤穿着黑色连帽T恤和工装裤，脖子上戴着秦书去年送她的银色项链，耳朵上却戴着下午新买的碎钻耳钉。“我走了，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她拿起双肩包，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酒吧消费可能有点高，我手机里没泰铢了，你转我三千块人民币，我换了用——万一要给朋友买酒呢。”见秦书犹豫，她立刻皱起眉，“怎么了？这点钱都舍不得？”

　　秦书看着手机转账界面上的“3000”，手指迟迟按不下去。这三天下来，加上机票酒店和乔尤的购物、吃饭开销，她带来的现金已经花完，信用卡又刷了几万块，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算。可看着乔尤不耐烦的眼神，她还是伸出手指点了确认转账。乔尤收到转账提示，转身带上门，留下秦书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酒店房间。

　　秦书煮了一碗泡面，这是她来普吉岛四天里吃的第一顿简餐。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酒店泳池的灯光亮起，映着水面波光粼粼。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出去年官宣时的照片，照片里的乔尤抱着她，笑得一脸真诚。那时候的乔尤，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在她加班时送夜宵，会拉着她的手说“我们以后要有个家”。可现在的乔尤，眼里只有购物、喝酒和玩乐，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凌晨三点，秦书被渴醒，起身去餐台倒水。刚走到餐台边，就听到阳台上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是乔尤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和白天的不耐烦判若两人。“阿珂，我好想你啊，这边的海特别美，要是你能来就好了。”乔尤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进来，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我给你买了丝巾和护肤品，都是你喜欢的牌子，等我回去给你带礼物。”

　　秦书端着水杯的手猛地一颤，冰水洒在手上，激得她瞬间缩回手。阿珂——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在她心上，让她浑身发冷。她慢慢走到玻璃门后，透过磨砂玻璃的缝隙，看到乔尤背对着她站在阳台栏杆旁，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轻轻抚摸着下午买的碎钻手链，语气里的温柔能滴出水来：“阿珂，我给你买了那条你上次提过的丝巾，还有限量版的精油，比国内便宜好多呢。我跟她出来就是应付一下，她非要来泰国庆祝什么周年，真是浪费。还是跟你在一起舒服，等我回去就约你吃那家日料，好不好？”

　　秦书的心跳得飞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想起出发前看到的那些暧昧聊天记录，想起乔尤说“只是实习生”的解释，想起这三天里乔尤的敷衍和挥霍。原来从一开始，这场她倾尽所有筹备的旅行，对乔尤来说只是一场有预谋的“应付”；原来乔尤说的“看海”“许愿”，从来都不是想和她一起，而是在心里遗憾没能带另一个人来。

　　阳台的门突然被拉开，乔尤看到站在门口的秦书，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你……你还没睡啊？”乔尤的语气带着慌乱，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在身后。秦书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藏在身后的手，声音带着颤抖：“把手机给我。”

　　“什么手机？我没拿手机啊。”乔尤眼神躲闪，往后退了一步。秦书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藏在身后的手机抢了过来。乔尤的手机密码没变，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解开了屏幕，点开了和“阿珂”的聊天记录。

　　仅仅三天，聊天记录已经新增了几百条，每一条都充满了露骨的暧昧。12月24日平安夜当天，乔尤发了一张穿着白色短袖在海边的照片给阿珂，配文：“这边的海比想象中蓝，想不想看实景？”阿珂回复：“想，等你回来给我讲呀。”乔尤回复：“好啊，到时候给你带礼物，给你好好讲讲。”12月25日圣诞节，乔尤发了一段酒吧的夜景视频：“这里的夜景好美，要是你能来就好了。”阿珂回复：“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更美的夜景。”乔尤回复：“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爱你哟～”

　　更让秦书崩溃的是，乔尤还发了一张酒店房间的照片，照片里是她精心布置的情侣装饰——那是她前天花了一下午时间，用酒店提供的玫瑰花瓣摆的爱心，乔尤当时还嘲笑她“幼稚”，可转头就把照片发给了阿珂，配文：“她弄的，好傻，要是你肯定不会这么无聊。”阿珂回复：“她对你那么好，你可别太过分了。”乔尤回复：“她自愿的，我又没逼她，花她点钱怎么了？”

　　秦书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那些聊天记录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把她所有的付出和期待都戳得粉碎。她推掉了重要的工作项目，熬了无数个夜晚做攻略，换来的却是乔尤的敷衍、挥霍和背叛。她以为的“周年纪念旅行”，不过是乔尤用来讨好别人的筹码；她珍视的“情侣回忆”，在乔尤眼里只是“幼稚”“无聊”的笑话。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秦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聊天记录的字迹，“我花了几万块带你来旅游，推掉了跟进两个月的单子，熬了无数个晚上做攻略，你却在这里跟别人暧昧，还说我幼稚、说我浪费钱！”她用力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手机从沙发上弹到地毯上，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就那样躺在那里，嘲笑着秦书的痴心。

　　乔尤看到地毯上的手机，先是生气，随即又换上理直气壮的表情：“你能不能别这么小题大做？我和阿珂只是开玩笑，她是我下属，我跟她搞好关系是为了工作，你别当真。”她走上前，想拉秦书的手，“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对，不该跟她开玩笑让你误会。明天我们去拍写真，好不好？别闹了。”

　　“开玩笑？”秦书猛地后退一步，甩开她的手，眼泪流得更凶了，“开玩笑会说‘我好想你’？开玩笑会发露骨的照片？开玩笑会说我花的钱是浪费？乔尤，你把我当傻子耍吗？”她指着地毯上的手机，“那些聊天记录，那些情话，你敢说都是开玩笑？你从一开始就不想跟我来泰国，对不对？你让我来，只是因为我能给你付钱，让你去买东西讨别人欢心！”

　　乔尤的脸色变了变，被戳穿后的慌乱很快变成了愤怒。她语气里满是烦躁和不屑：“是又怎么样？你非要无理取闹我有什么办法？我跟阿珂就是朋友关系，职场上互相客套几句怎么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泼妇一样，难怪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她顿了顿，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要不是你非要来拍什么写真，我至于这么累吗？花点钱怎么了？你不是说爱我吗？爱我就不能为我花点钱？”

　　“爱你就要为你付出一切，就要被你欺骗，就要看着你跟别人暧昧吗？”秦书的声音嘶哑，“我花的不是小数目，那是我大半年的工资！我推掉的是能让我升职的单子，是我跑了十几次医院才谈成的合作！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跟我买房子，说要永远在一起，全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买房子？那只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乔尤嗤笑一声，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秦书，你也太天真了。跟你在一起不过是觉得你懂事、能干活、愿意为我花钱，真以为我要跟你过一辈子啊？你看看你，除了会省钱、会干活，还会什么？穿衣服土气，说话没情趣，跟你出来玩都觉得掉价。”她走到玄关，拿起背包，“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去朋友那边酒店住，明天再回来收拾东西。”

　　秦书看着乔尤决绝的背影，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是乔尤精心设计的骗局。那些她以为的“甜蜜”，不过是乔尤为了让她心甘情愿付出的伪装。

　　乔尤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突然回头，眼神里满是不屑：“秦书，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图你省心懂事。你以为真有人愿意跟你这种人过一辈子？”说完，她带上门，留下秦书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被巨大的绝望淹没。

　　秦书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终于明白，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承诺是编的，关心是装的，就连所谓的“爱情”，也只是乔尤利用她的工具。她想起乔尤说“等旅行回来给你买包”，想起乔尤说“拍写真留作纪念”，想起乔尤说“买房子写两个人的名字”，这些曾经让她满心欢喜的承诺，此刻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她想起自己舍不得买新裙子，却给乔尤买几千块的手链；想起自己啃面包，却给乔尤点几百块的早餐；想起自己熬夜做攻略，乔尤却在一旁刷手机吐槽她“多此一举”。

　　窗外的海浪声传来，带着热带夜晚的湿热气息，却让秦书觉得浑身冰冷。她拿起手机，翻出和乔尤的聊天记录，从最初的甜蜜到后来的敷衍，从旅行的期待到此刻的背叛，每一条消息都像一记耳光，扇在她的脸上。她打开相册，删掉了所有和乔尤的合照，删掉了精心做的旅行攻略，删掉了情侣写真的预约单。

　　凌晨五点，秦书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她没有留下任何纸条。走出酒店大门时，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海面上，太阳正慢慢升起，将海水染成金红色，像极了乔尤曾经描述的日出美景。可秦书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期待，她看着眼前的日出，心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秦书独自一人去了机场，改签了最早的航班回国。飞机起飞时，她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普吉岛，心里没有了留恋，只有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