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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若水绘丹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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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霄不赞同地看了掌柜一眼:“怎么当着孩子面前说这个。”他起身将林灼渊抱到怀里,在掌柜看不到的地方林灼渊微微挣扎。
陆霄挑眉,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屁股。
林灼渊轻哼,顺势往他颈窝一趴,埋着头假装害怕,可惜他的演技烂,夹在这两个戏精里实在是不够看的。
陆霄看着林灼渊一闪而过的好奇眼神,假装贴心地捂住林灼渊耳朵。实际上透着缝隙让他也听个清楚。
掌柜的不再顾虑得说了起来:“哎,说来也是造孽。那些女童的年纪与这位姑娘相仿,都相继失踪。被人发现时,已经是一具具泡烂了的白骨。谁也不知道她们遭遇了什么,如今镇上也人心惶惶的。
柳家的那个姑娘最可惜,四岁生辰刚过,第二天上街玩时,人忽然就不见了。家里人一连找了好几天,最后竟.......竟连个全尸都找不到啊”掌柜抬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当时他也帮着找过柳家小姑娘,谁知竟会出现这种事。
“别怪在下多嘴,还请贵客办完事赶快带着女儿离开此地吧。”
见从掌柜这里问不出更多线索,东陈风微微摇头。陆霄会意,取出两枚灵石下了逐客令:
“多谢掌柜的好意,我们做完生意会迅速离开的。”
掌柜的尽了他能做的,安心收下灵石转身便离开了。
陆霄:“看来凶手隐藏的不错。”正想说些什么,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谁也没听到脚步声。
东陈风神色微动,起身走向门边。
门外传来清亮的女声:“东陈风,是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林灼渊好奇地探出小脑袋张望。
只见这位洛仙宗首席弟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拉开了房门:“好久不见,您老人家总算舍得露面了。”
门外站着一位锦衣玉服的"小公子",生得眉目清秀,气质干净。可对方一见到东陈风就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哥闷,你这胡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虽然打扮得雌雄莫辨,但一开口就暴露了女儿身。
马三千擦掉笑出的眼泪,打趣道:“你现在看着都能当我爹了。”
东陈风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无语。
陆霄玩味地看了她和林灼渊,心道真是巧了,一个女扮男装一个男扮女装的。
他看见线人来了,也不说废话,拿出衔尾蛟龙的画像:“想必这位就是提供线索的画师?”
“咳咳。介绍一下,这位是南山长生楼丹青道的道友,马三千。”
陆霄听了门派倒是惊讶,正色道:“原来是丹青道的道友,失敬。”
马三千不好意思地歪头笑了笑,连忙摆手表明立场,连说了三个“没有”。
“别听他说得这么玄乎。我就是个得了仙缘的臭画画的。”
在以剑修、法修为尊的修仙界,以画入道在多数人眼中终究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这些年来画修一脉在各大宗门间始终地位不高,每每被其他修士提起时总免不了被嘲讽几句,更是时常被当作反面教材拿来批评。
“修仙本就各凭本事,画修又何尝不是正道。”陆霄倒是没有歧视画修的意思,他并不觉得画修就低人一等了。在他眼中,各道修行本无高下之分,方才不过是随口打趣。
但若早知道对方来自丹青道,他定会斟酌用词,不会这般随意。
这其中另有缘由。南山长生道名头虽响,实则是由几个小门派抱团而成。丹青道便是其中一支由画修组成的流派。可惜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门中偏激之辈大有人在。这些人自视甚高,最忌讳被称作"画师",认为这是将他们与凡间画工相提并论。
陆霄虽知东陈风引荐的朋友不至于如此偏执,但万一不小心触了忌讳总归不妥。
丹青道的风评奇特,许多道友评价:他们的精神状态堪忧,美丽得像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疯狗。
曾经穆家旁支的一个公子当街嘲讽了一群修为低下的画修,第二天,那倒霉蛋的模样就变成当红皇叔连环画里的主角。
用皇叔挣钱养门派,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的主意。
想到此事,看见马三千对着自己礼貌微笑,陆霄一阵心悸,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逐渐成型。
林灼渊不知这内情,看陆霄忽然变脸,倒是觉得神奇。好奇的大眼睛闪光得看着他。
陆霄转过头就当没看见。
陆霄只是淡淡地表示:我当然没有怕了,我只是单纯的、从小男徳观念比较重。
当然很久的后来,他成了这一产业的金(?)主之一。
......
马三千不以为意,一味地阳光开朗:
“诸位别把外界流言放在心上。我们丹青道是有些怪人,但我可不认同那些走火入魔的疯子。”
她自顾自坐下,谈起正事:“我是在镇子北边的枯井井壁上发现这个衔尾图案的。”她接过画像,以灵气为墨在旁边绘出地图,“当时我正在给法器突破,忽然井里发出瘆人的青光,觉得可疑就下去查探。”
“我以为这青光会和碎尸案有什么关联,又在你们东山脚下,我就发讯息给了陈风。”
林灼渊在陆霄怀里转了半圈,马三千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家伙。
"咦?男儿当自强,对镜……贴花黄?"她凑近了微微睁大眼睛,有点惊讶:
"这不是个男孩吗?"
林灼渊摸摸头上的珠花,听不懂她的诗句:"你怎么知道?"
"我一个丹青道的,岂能这都看不出来?"说着掏遍自己的空间袋才找一张软趴趴的透明面皮问:"可要我帮忙变个骨相?你们这伪装也不太高明嘛。"
东陈风没什么意见。陆霄皆看他自己的想法,但私心还是不愿林灼渊冒险:"瞒不过就瞒不过喽,真让小师弟身处险境,师尊老头儿会扒了我的皮。"
马三千眼神谴责:那你让这孩子来干嘛?
“姐姐,我要变!”林灼渊乖乖在凳子上坐好,目光灼灼地看向马三千。
她被这幅模样迷死了,捂着心口歪头怪叫,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弟弟。
陆霄耸肩,将林灼渊放到一旁的凳子上。
“乖乖,坐好啊。”马三千走向前蹲下,把透明的皮轻轻盖在他脸上,左手一翻从掌心飞出一支黑金色的狼毫笔。
透明的皮冰冰凉凉的,林灼渊闭上了眼睛,感受笔尖触碰他面前的空气,脸上渐渐温热,并没有然后不适。他的骨相开始变化。
“这样就万无一失啦!”马三千揉揉林灼渊的小脸蛋。
林灼渊睁眼,眨眨眼睛看向她。
“嗯?怎么啦妹妹。”
“只变了脸吗?我的……唔唔唔唔?”陆霄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林灼渊再次张开的嘴,制止了差点说出的虎狼之词。
马三千却已秒懂,愣愣道:“……呃,如果你要的话,那里也不是不行?”她愣愣地挠头,求助的眼神看向在场的另外两个人。
陆霄和东陈风汗颜,看向她的眼神奇怪中带着惊恐。
绝对不行啊喂!
这两个傻瓜蛋子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马三千:“怎么?你们二位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吗?”
陆霄&东陈风:“我!没!有!”
“我要我要!”林灼渊不懂,但他起哄。
“你要个屁!”
“绝对不行!”陆霄黑着脸威胁,“你要是真变成女孩子,今晚就一个人睡去!”
这段插曲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众人商讨完东临镇的形势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深夜,月上枝头。
林灼渊在床上翻来覆去,渐渐陷入诡异的梦魇。
一群女童围着他,叽叽喳喳地笑,身后是东临镇的房屋层层叠叠像潮水一样向后褪去,却又将他们包裹在院子里,将他们牢牢地围在中间。
“咿咿呀——咿咿呀——”
耳鸣声让林灼渊感到不适,他皱着眉头看这些小女孩们跳着笑着,他皱着眉看女童们又跳又笑,七嘴八舌地问着:
“你从哪里来呀?”
“你叫什么名字?”
“你的裙子真好看!”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林灼渊目不暇接,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
他强自镇定,在人群中大喊:“我叫林小妹!!!”
刹那间,万籁俱寂。
女童们齐刷刷停下动作,像被剪断线的木偶般低下头。林灼渊冷汗直流,试图突围却被她们紧紧围住。
“师……师兄,救、我。”林灼渊快要吓哭了,他第一次无路可退。
忽然她们毫无征兆得倒下,如同被收割后杂乱堆放的杂草。
独留林灼渊一人呆呆地站在中间,他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却没有抓住一个人。
在世界陷入黑暗前,他撇向女孩们死不瞑目的双眼。
……
“醒醒,太阳都晒屁股了。”陆霄拍拍林灼渊的小脸。
林灼渊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把陆霄吓了一跳:“那么有精神?天亮了,我们该去干正经事了。”
林灼渊坐在床上愣神,伸出手抓住陆霄带着体温的衣袖,目光移过陆霄看见刺眼的阳光。
“师兄,我做噩梦了……”
“难怪看起来傻了不少。”陆霄大力揉乱林灼渊的脑袋,“梦都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