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禁止非法繁衍承诺书》麦多多多多

81、接应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方堃就醒了。
　　他侧过身，扭头看向旁边的床铺。
　　原圆已经变回了人形，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后背对着他，肩膀微微绷紧，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里都透着难以掩饰的冷淡，像是在刻意与他划清界限。
　　“早啊，原圆。”方堃试着打了个招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原圆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低低地 “嗯” 了一声，算是回应，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吝啬给予。
　　得，这尴尬的气氛算是焊死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去食堂吃早饭。
　　玲姐煮了一大锅稀粥，里面加了点菜叶，算是改善了伙食。
　　平时原圆总会挨着方堃坐，今天却默默坐到了角落，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吞着粥，那乖巧又疏离的样子，让方堃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方堃端着粥碗，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找了个离原圆不远的位置坐下，时不时偷偷瞥向原圆，可原圆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周围的学生和老师们还在兴奋地讨论着曙光基地，言语间充满了期待。
　　“方老师，我们今天就能拿到那个联络设备了吧？”王磊兴冲冲地问。
　　“嗯，下午我再去一趟。”方堃点点头，下意识地瞥了原圆一眼，对方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
　　“太好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去基地了！”另一个学生憧憬地说，“那里是不是有电！晚上不用点蜡烛了！”
　　“还有可能好好洗澡呢……”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小声说，眼里闪着光。
　　这些话语像小锤子一样，一下下敲在方堃心上。
　　他看着大家脸上久违的希望，再想到原圆那句“我们留在学校”，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又沉了几分。
　　原圆的想法太奇怪，太不合常理了。
　　在末世里，有个安全可靠的庇护所是多么难得的事情，他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呢？
　　这种加剧的别扭和原圆莫名的固执，像是一股无形的推力，让方堃内心深处那个“赶紧去曙光基地”的想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迫切。
　　也许到了那里，有了稳定的环境和专业的心理疏导，原圆就能想通了？
　　下午，方堃叫上王哥和侯晴，准备出发去昨天约定好的地方。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坐在教室窗边发呆的原圆身边。
　　“原圆，我……我们去拿对讲机，很快就回来。”方堃干巴巴地说。
　　原圆抬眼看了看他，眼神没什么波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头看向窗外。
　　方堃心里叹了口气，带着王哥和侯晴走了。
　　一路上，方堃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原圆的眼神和动作，琢磨着原圆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曙光基地，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
　　王哥话少，没察觉什么。倒是侯晴，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小声问：“方老师，你跟原圆吵架了？早上看你俩就不对劲。”
　　方堃苦笑一下：“也不算吵架……就是，他好像不太想去曙光基地。”
　　“啊？为啥呀？”侯晴瞪大了眼睛，“他信不过我的判断，也该信你的吧？他对你比对我们这些同族还要好呢。”
　　“我也不知道为啥，”方堃烦恼地揉了揉眉心，“问他他也不说，昨晚还变成蛇不理我。”
　　侯晴挠挠头，他心思相对简单，想不通这么复杂的问题：“可能……蛇精都比较恋旧？舍不得学校？”
　　方堃摇摇头，没再说话。
　　他心里乱得很，原圆那句“我们留在学校”和那双带着委屈的眼睛，总是在他脑海里晃悠。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原圆产生了误会。
　　到了约定地点，秦虎和他带领的几名队员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们依旧装备精良，纪律严明，让人一看就心生安全感。
　　“方老师，辛苦。”秦虎笑着迎上来，递过来一个军用对讲机，“这是答应你们的设备，调好频道了，以后有事随时联系。”
　　方堃接过对讲机，入手沉甸甸的，质感很好。
　　他看着秦虎爽朗真诚的笑容，又想到学校里那些充满期盼的面孔，再想到原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一个冲动突然涌上心头。
　　以曙光小队的战斗力，以及那些明晃晃的热兵器，就算是把他们学校整个端了，也没有什么压力，根本没必要躲躲藏藏的。
　　如果能让秦虎和队员们去学校一趟，让大家亲眼见见他们，说不定就能彻底打消大家的顾虑，尤其是原圆的疑虑。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秦队长，谢谢！那个……不知道你们现在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去学校一趟？大家听了你们基地的情况，都很想亲眼见见你们，也更放心些。”
　　秦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化为理解和笑意：“当然方便！我们也正想多接触了解幸存者的情况。方老师愿意带我们过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回头对队员们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整齐地应了一声，迅速整理好装备，整装待发。
　　看着队员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方堃心里一块大石头暂时落了地。
　　他暗暗想着，也许亲眼见过秦虎和他的队员，感受到他们的可靠，原圆就不至于那么多疑了。
　　让秦虎用他的能力和魅力亲自说服大家，是最好的办法。
　　当方堃带着全副武装但态度友好的秦虎小队出现在学校紧闭的大门前时，里面的人先是吓了一跳，看清是方堃带领的后，才在张叔警惕的注视下打开了门。
　　“方老师，这……这是？”玲姐围裙都忘了摘，看着这群气势不凡的人，有些紧张。
　　“各位别紧张，”秦虎上前一步，主动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带着风霜却坚毅正气的脸，他声音洪亮，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是曙光基地的秦虎，方老师邀请我们过来，跟大家见个面，聊一聊。”
　　他的目光扫过围过来的师生们，眼神清澈坦荡，没有丝毫侵略性。
　　学生们好奇又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些“官方的人”，老师们则互相交换着眼神，有期待，也有审视。
　　秦虎显然深谙与人打交道之道，他没有一上来就高谈阔论基地有多好，而是先关心大家在这里的生活，询问物资够不够，有没有人受伤生病需要紧急处理。
　　他甚至让队里的卫生员当场给老赵看了看，手法专业，态度温和。
　　这一下就拉近了不少距离。
　　接着，在大家簇拥下走进大教室，秦虎才开始介绍曙光基地的情况。
　　他没有画大饼，而是用朴实的语言描述了基地现有的规模：有多少人，防御工事如何，种植区产出什么作物，医疗站能处理哪些伤病，甚至还提到了有老师在组织孩子们复课。
　　他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语气诚恳，不时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
　　“安全问题大家放心，我们有自己的护卫队，定期清理周边威胁。”
　　“食物确实不能保证顿顿大鱼大肉，但基本的温饱没问题，我们在努力扩大生产。”
　　“到了基地，有一技之长的，我们欢迎贡献力量；暂时困难的，基地也会提供基本保障，大家一起共渡难关。”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坚实的砖石，垒砌在众人对未来的憧憬之上。
　　玲姐和几位老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学生们眼中希望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方堃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
　　秦虎果然胆大心细，很会抓重点，这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和信任。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去寻找原圆的身影，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就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阴影里。
　　原圆抱着胳膊，靠着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秦虎。
　　那眼神，依旧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秦虎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原圆，他的目光在原圆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很快便自然地移开，继续和身边的老师学生交谈，仿佛那只是随意的一瞥。
　　但方堃的心，却因为这一瞥，又揪紧了些。
　　秦虎小队在学校待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留下了少量应急药品和一些基础的生存物资作为见面礼，然后便礼貌地告辞了，表示不打扰大家休息，并再次强调，是否去基地，完全尊重大家的意愿，可以通过对讲机随时联系。
　　他们离开后，学校里像是炸开了锅。
　　几乎所有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曙光基地，讨论着秦虎和他队员们的可靠。
　　“秦队长看着就让人安心！”
　　“是啊，说话实在，不忽悠人。”
　　“那个卫生员姐姐好温柔啊！”
　　“他们还有学校！我能继续上学了！”
　　希望，如同野火般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开来，驱散了多日来的阴霾和不安。
　　只有原圆，依旧沉默地站在阴影里，与周围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看着脸上重新焕发光彩的方堃，看着那群兴奋地讨论着“秦队长”的学生，浅色的竖瞳里，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方堃被大家的情绪感染，心里去基地的想法更加坚定。
　　他走到原圆身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原圆已经转身，默默地朝他们的小房间走去，留给他一个固执的背影。
　　方堃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能无奈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