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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镜中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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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却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林晚的哭声变轻,带着一种麻木的绝望,“他打累了就把皮带扔在地上,‘记住了,你就是老子买回来的狗,这辈子都别想跑!’他蹲下来喘着粗气,汗臭味混着酒气扑在我脸上。”
“第二天一早,他酒醒了,看着蜷缩在墙角的我,突然他的目光定在我眼角,伸手粗暴地捏住我的下巴,指甲嵌进我脸颊的肉里:‘这是什么?’”
“我疼得瑟缩了一下,那是我眼角的一颗小胎记,以前妈妈说这是上一世我们分开时,她偷偷系在我眼角的红绳结,磨成了淡淡的印记,就是为了这一世能凭着它找到我。他盯着那胎记看了几秒,突然狞笑起来,转身摸出裤兜里的烟盒,打火机'咔哒'一声窜出火苗。劣质香烟的烟雾呛得我咳嗽,他却捏着烟猛吸了两口,直到烟头烧得通红。”林晚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像是又感受到了那股灼痛。“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脸扳正,声音里满是恶毒:‘老子让你这小畜生记一辈子!’通红的烟头带着火星,直直按在我眼角的胎记上。”
"嘶啦……"那是皮肉被烧焦的声音,比皮带抽打更恐怖的剧痛瞬间炸开,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钻进骨头缝里。"林晚的声音抖得几乎破碎,“我拼命挣扎,可是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按住我的头,烟头死死贴着皮肤不挪开。我能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糊味,眼泪混合着汗水淌进伤口里,疼得我喉咙都喊哑了,眼前一片血红。”
“直到烟头烫得只剩烟蒂,他才松开手,看着我眼角那块焦黑的印记,满意地笑,‘这样就算你跑了,老子也能一眼认出你!’那天,我躺在地上,伤口疼得钻心,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我想……妈妈再也找不到我了。”林晚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从那以后,他一发脾气就会用烟头烫我的胎记,苏晓,你知道吗?直到现在,只要我闻到烟味,眼角那块疤就会跟着疼,好像那个烟头还按在上面一样。”
苏晓的眼泪已经浸湿了衣襟,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林晚眼角那块疤痕,动作轻柔。"晚晚,对不起……对不起……"她除了重复这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话,心疼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林晚靠在她怀里,声音轻得像叹息:"从那以后,他睡觉都会把我的脚用绳子拴在床腿上。我再也没敢跑过,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了。我就像他堆在墙角的空酒瓶,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踢一脚……"
她还想接着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气流卡在胸口无法顺畅进出。林晚猛地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让她身体前倾,眼泪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涌出眼眶。她的手指深深抠着自己的喉咙,仿佛要把那些堵在里面的恐怖回忆一并抠出来,可越是用力,那些画面就越清晰,出租屋里发霉的墙壁、满地破碎的酒瓶、还有男人掐着她脖子时狰狞的脸。
苏晓瞬间慌了神,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手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顺着气。"晚晚!别想了!不说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急切的心疼,"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回忆这些的,我们不说了好不好?"
林晚靠在苏晓的怀里,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蝇:"嗯……不说了……"可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回忆并没有消失,它们像蛰伏的毒蛇,盘踞在心底最深处,吐着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难过像涨潮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整个人淹没,连呼吸都带着咸涩的苦味。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苏晓牵着林晚的手,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两个相依的剪影,却怎么也驱不散笼罩在林晚身上的阴霾。
那一夜,林晚卧室里的灯亮了整夜。她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那个昏暗的出租屋。她梦见自己又被拴在床腿上,男人举着皮带一步步走近,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会浑身冷汗,心脏狂跳。
苏晓也几乎一夜未眠。她侧身躺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映着她满心的自责。如果不是自己贸然提起寻找亲生父母的事,林晚就不会想起这些痛苦的回忆。天快亮的时候,苏晓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全是林晚哭泣的脸。
从那天以后,两人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起那晚的述说。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直到林氏集团主导的旧街改造项目正式启动。作为合作方代表,苏晓几乎每天都泡在林氏集团,跟着林总开各种会议。旧街改造涉及到规划设计、资金预算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每次会议都要开上三四个小时,结束时往往已是深夜。
这天上午九点,市规划局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苏晓提前半小时到达,正准备分发会议资料时,突然发现文件袋里的《旧街改造可行性分析报告》最后几页的数据出现了错误。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份报告是今天会议的核心资料,里面的数据直接关系到项目施工招标的标底编制进度。
苏晓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公司的电话。"张姐,紧急情况!昨天让你们打印的那份旧街改造报告最后几页数据错了,现在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我重新发给你正确的文件,你让同事重新打印一份,马上送过来。"电话那头的张姐顿了顿,语气有些为难:"苏助理,我现在正在跟着企划部整理文件,手上走不开啊。"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天林晚没什么事,让她给你送过去吧!"
苏晓皱了皱眉,她知道林晚平时负责文件打印这些琐碎事,很少跑外勤,但现在情况紧急,也只能这样了。"好,麻烦你让她尽快,最好二十分钟内送到市规划局三楼会议室。"挂了电话后,苏晓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知道这份文件的重要性,万一中间出什么差错就麻烦了。想了想,她又拨通了林总司机陈彪的电话:"陈师傅,麻烦你回公司一趟,接一下送文件的同事,把她带到市规划局来,文件很紧急,拜托了。"
与此同时,林氏集团的三楼办公室里,林晚正坐在电脑前整理文件。苏晓的电话打过来时,她刚把一份合同扫描完。"林晚,你现在马上重新打印一份《旧街改造可行性分析报告》,然后送到市规划局三楼会议室,苏助理等着用。"张姐的语气不容置疑,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林晚愣了一下,手指攥着桌角有些犹豫地说:"张姐,我手上还有三份文件要装订,而且市规划局我从没去过..."话没说完就被张姐冷笑着打断:"装订?多大点事儿值得你拿出来说?苏助理在外面忙项目都没喊累,你倒先摆起谱了?"张姐的声音尖细又刺耳,"路不会导航?还是说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明白,得让苏助理特地放下会议回来教你?"张姐顿了顿,语气里的暗讽像刀子一样扎过来,"也难怪苏助理总替你出头,毕竟不是谁都有这福气,躲在别人身后就能安稳混日子。耽误了标底编制的进度,你担得起责任吗?还是说,你打算再让苏助理来给你擦屁股?"林晚的手瞬间冰凉,张姐的每一句话都裹着恶意,她清楚这是因为上次苏晓替她反驳了张姐的刁难,这份记恨全落在了自己身上。
"没……没问题,我马上去。"她慌忙从电脑中调出文件,鼠标点打印键时手滑了两次,看着打印机嗡嗡转动起来,才松了口气。她眼睛紧盯着出纸口,每吐出一张纸,她就伸手抚平边角的褶皱,生怕有一点褶皱让苏晓在会上难堪。抬手看表时,分针又跳了两格,她鼻尖沁出细汗,心里反复念叨着"别迟到别给苏晓添麻烦",把文件按页码理了三遍才塞进文件袋,连桌上没喝完的温水都忘了拿,抱着文件袋快步往外走,后背绷得笔直,硬撑着一股不能搞砸的劲儿。
走出公司大门时,林晚深吸了一口带着阳光暖意的空气,让她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些,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向上弯起,终于能帮上苏晓一次了,不用再总是让她为自己操心。她下意识地用指尖轻拍了拍怀里的文件袋,里面的纸张平整厚实,像揣着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心里反复默念着"这是苏晓最需要的文件,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打开手机导航刚要叫车,一辆黑色的轿车就稳稳地停在了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半张带着职业微笑的脸,对方开口问道:"请问是送文件到市规划局的林小姐吗?"
林晚连忙点点头,刚要应声,那司机的声音却像一根冰刺突然扎进耳膜,低沉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熟悉感,让她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胃里也隐隐泛起一阵恶心。她攥着文件袋的手不自觉收紧,却怎么也想不起这股恐惧感从何而来,只当是自己太紧张。"是...我要送文件去市规划局。"她压下心头的异样,快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刚平稳启动,林晚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车内后视镜,当镜中那张完整的脸映入眼帘时,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后视镜里的男人......眉骨处凸起的棱角、嘴角单侧上扬的诡异弧度,那些刻在噩梦里的细微轮廓......分明就是她无数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时,眼前反复出现的那张脸!
是他!那个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抢过来,关在出租屋里肆意打骂的男人!那个用烟头烫伤她眼角胎记的恶魔!林晚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她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酒气,感受到了烟头按在皮肤上的灼痛,耳边响起了他恶毒的咒骂声。
车厢里的寂静被林晚急促的呼吸声打破,陈彪从前方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便开口问道:"林小姐?你怎么了?"这声询问像惊雷般在林晚耳边炸响,她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浑身猛地一颤,怀里的文件袋"啪嗒"一声滑出掌心,好在手指及时勾住了袋口,才堪堪没掉在地上。她死死攥着文件袋的系带,指节泛白,呼吸越发急促,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涌上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