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无字碑 ...
-
回到家意外发现止水竟然也在，自那晚得知雷之国犯边的消息之后，这还是鼬第一次看到止水。
已经开了眼的止水是宇智波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这段时间除了任务就几乎时刻呆在警察部队，虽说名义上是学习，但听母亲说，实际上已经能参与许多族内重要事项。
“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大名已经决定对雷之国用兵，普通军队已经在边境驻扎。三代大人也接受了派遣木叶忍者的命令，下午与族长大人、顾问大人们商谈细节之后，最迟明天早上就会有具体的安排公布出来。”
止水淡淡地解释，末了又安慰面露忧色的母亲：“夫人不用担心，大人们已经大致决定了第一批派遣人员的名单，族长大人和鼬少爷都不在其中。”
鼬一边照顾连吃饭都闹腾不休的小家伙一边听着止水与母亲的谈话，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何种表情。
虽然是正式的忍者，但年幼阅历太浅的他在这些事上其实并没有置喙的余地。
战争、战争。
他想到之前见到的雾忍与辉夜族人的厮杀，想到双方嗜血的疯狂模样，想到被无辜屠杀的平民的绝望，只觉心中沉滞下去，当即失去了胃口。
与那个男人彻底闹翻之后两天，他就听来探望他的松本提及，辉夜族已经被灭族，辉夜族人经过之处、方圆数里俱变为一片废墟，雾忍同样伤亡惨重，连七忍众之一的通草野饵人都死于辉夜族骨刺之下。
那只是小规模的内乱，两国之间的战争又会惨烈到什么程度呢。
经历过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止水说起即将到来的战争面目平静，就好像提及的是再普通不过的B级C级任务一般，“止水……是怎么想的？”
“什么？”止水狐疑地看了看他，片刻后垂眸拿起桌上的茶杯，“鼬少爷说战争吗……既然无法避免，怎么想都没有区别呢……作为忍者，任何时候要做的，只是接受命令、然后将所有阻止我们完成任务的敌人、杀光，如此而已……”
这样说，神色浅淡地抿了口茶水，止水抬头按了按他的头顶：“说不定很快就会结束呢。族长大人肯定舍不得让鼬少爷上战场，所以鼬少爷完全不用操心哦。”
鼬没有说话，他已经不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了。
止水也没有在意，兀自笑眯眯地说：“吶，鼬少爷，下午陪我去看看带土吧？”
鼬从未特意去过木叶的慰灵碑。
慰灵碑四周空旷无人，初春的下午，阳光微温，空气中犹流动着飒飒的寒意，初初长出嫩芽的枝叶被吹拂地簌簌作响，仿佛在高阔而寂寂的碑前、奏着喑迷的挽歌。
止水手指划过石碑上一排排的名字，在“宇智波带土”五个字上一再留恋，好半天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与所有牺牲在战场上的忍者们一样，属于带土的、最终被带回木叶的，不过是葬在慰灵碑下的与战友们亲密地混合在一起的一抔骨灰而已。
鼬沉默地站在旁边，目光似乎同样落在带土的名字上，又似乎不知道飘在哪个角落。
除了知道带土是止水的哥哥，他对慰灵碑上的这个名字其实并没有多少了解。带土的死讯传来之时感觉到的悲伤，不过是从当时陪伴他的止水骤然冻结的表情中体味到的、对又一个族人消逝的恻然而已。
他总是、如此冷漠。
“带土是为木叶牺牲的吧？所以带土的名字才会刻在慰灵碑上。”
寂静里止水的声音就像这时节虽然染着温度实际却仍旧沁着冷意的凉风缓缓流过：“还有许许多多的族人们。——或许、战争也并没有那么糟糕……至少这时候，木叶与宇智波、是一体的……”
木叶、与宇智波、么。
“啊，止水也来看带土吗？”
突然有人说，鼬回过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的少年正慢慢走过来，未被护额遮住的右眼在鼬身上停了一停：“还有鼬君。”
“旗木卡卡西。”止水缓缓收回手，转过身来依旧是惯常的笑容，“卡卡西的发型越来越有特色了。”
“哈？是吗？”那少年闻言抬手胡乱抓了抓，紧接着手指也触上慰灵碑上止水刚刚停留的地方。
一时又陷入静默。
止水不喜欢卡卡西。
鼬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轻轻握住了止水的手。那手指冰凉，在被抓住的瞬间轻微地颤了一下，然后才平静地回握回来：“我们走吧。”
“止水，带土的牺牲、完全没有意义呢……”
背对着他们的少年忽然说，止水脚步顿了顿：“明早就出发，到达战场应该还有一点休整的时间。带土的眼睛、如果有一点损伤的话……”
据称，虽然谁都知道战争不可避免，大名依旧派遣了使者与雷之国交涉，以为火之国的部署争取时间，短期之内应该不会交战。
但是事实到底出乎众人的预计，当天晚上，云忍配合雷之国的军队突袭了火之国军队的驻扎地以及数个村镇，凌晨时分木叶村被传讯的忍鹰吵醒，数十忍者匆匆收拾行囊赶赴战场。
鼬被惊醒时，宇智波族地尚沉浸在黑暗之中，等他拉开房门走出去，就看到父亲穿戴整齐急急地往外走去，母亲跟在后面，两个人神色中都满是难言的焦虑。
再然后，细细碎碎的灯光逐渐亮起，他似乎听到了很多嘈杂声，细听又什么都没有。他陪着母亲站在门口，几条黑色的人影从视网膜上掠过，被留下的微黄灯光，微弱地仿佛就要被黎明前的深沉黑暗所淹没。
这一天，村子里的气氛格外浮躁，前一天的悠闲安稳、丁点不剩。
吃完午饭，哄佐助睡下之后，鼬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去后山练习。然而当止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漫无目的地在树林间穿行，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焦躁地直想痛快地发泄一番。
“鼬少爷还是孩子呢，不需要想这么多，当心老得快。”止水说，伸手在他鼻侧摸了摸，“咦，鼬少爷竟然长皱纹了？”
鼬不悦地拂开那只摸了又摸的手，闷不吭声地沿林间小道继续往前走。这条路的尽头是宇智波族的墓地，据说从宇智波定居此地开始，就算是战争中死去的族人，就算名字刻在了慰灵碑上，只要能够寻回尸体，都会埋葬在此地。
墓碑林立，他们不约而同沉默下来，在墓地边缘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入其中。
很多名字，鼬都不认识。最近的墓碑上的名字，是年前去往水之国的护送任务中为保护他而死的族人。他在那块墓碑前驻足了好一会儿，才抬步追上止水。
止水一排排看过去，目光从一个一个墓碑上依次掠过，直走过一小半才停下脚步，侧头对他说：“再后面的，我都不认识了呢。”
前面的，大多是第二次忍界大战中死去的族人。
追忆族人时的止水，眉宇间笼罩的，是一种难掩犀利的平静，就好像前一天回答他如何看待战争时那样。
对已经逝去的、对即将到来的，明晰而坚定。
不像他，虽然表现地平和稳重，但其实茫然无措。
“这是因为，鼬少爷太善良了。”
不，他才不是善良的人。
鼬避开眼，视线越过成片的墓碑往后延伸。除了祭祀的时候，这里甚少会有人在，就像现在，空旷的墓地上只有他和止水，以及，深处墨色的身影。
鼬目光一凝，远处那个身着黑色忍服的成年男子弯折下去的身姿，似乎、似乎、分外眼熟。
这个男人的身影，自那天以后再没有出现过。
“鼬少爷在看什么？”
止水问，鼬悚然一惊，急急摇头，他望了望止水似乎毫无察觉的眸光，再回头过去，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
他不会看错的。可是那个人，在宇智波墓地做什么。
鼬沉默了片刻，沿着窄小的走道直直走过去。
他循着记忆中的方位寻找到那块让那个男人停留的墓碑，那里已经靠近墓地的尽头，墓碑上爬满了青绿枯黄的草叶苔藓，鼬想了想，伸手拂开了那些植株。
发黑发黄的石碑上空白一片，一个字都没有。
“怎么了？”止水跟在他身后问，鼬抬起头：“这是谁的墓？”
“没有名字吗？”止水摇了摇头，“这一片埋葬的大概是第一次忍界大战时候死去的族人，族内资料上都没有详细的记录呢。”
他不甘地思考了片刻，又问：“如果有族人的眼睛被敌人夺取移植，会不会留下记录？”
“鼬少爷怎么想到问这个？”止水惊讶地望着他，“写轮眼的眼部经脉构造与平常人的眼睛并不一致，非宇智波族人要完整地取出并移植写轮眼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拥有足够高超的医疗忍术，倘若有人胆敢挖取宇智波族人的眼睛，他将受到宇智波全族的追杀，族人的眼睛与敌人的性命都是全族人不择手段也要夺取的目标。”
“一只写轮眼都没有流落在外？”
“当然，宇智波可是最强一族。”止水骄傲地回答，下一瞬神色中又渗进些抑郁，“旗木卡卡西是唯一的例外。”
那么、那么，那个自称阿飞的男人拥有的三勾玉写轮眼……
鼬食指在面前这座年代久远的空白坟墓上逡巡，隐约觉出拨开迷雾般的胜利感。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30. 无字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