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辉夜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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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夜族。
拥有自由操纵骨芽细胞及破骨细胞的血继限界、操纵骨头进行攻击与防御的善战爱战一族。
雾忍行动甚慢，一路虽不至于故意拖拉，但也决不能算是全速前进。半途收到先行的雾忍传递的消息，说辉夜族地周边的小村镇已都被屠杀殆尽、大名派出的部队也损失惨重时，鬼鲛只是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派普通人去对付忍者，大名疯了吗？”
“大名肯定会派人来质问~”阿飞满目控诉地盯着鬼鲛，“阿飞才不要被骂~都怪鬼鲛前辈拖拖拉拉的，要是水影大人问起来，阿飞绝对不会帮鬼鲛前辈遮掩的~”
“切。”鬼鲛自上而下斜睨了鼬一眼，“碍手碍脚的不知道是谁带来的小鬼。”
鼬瞪回去，鬼鲛凶恶地冲他挥了挥大刀，同行的据说同样是忍刀七人众之一的中年雾忍见状短促地笑了声：“行了，快点吧，虽说是要让大名吃点亏，但太晚了也说不过去。”
鲛肌不甘不愿地回到男人肩头：“向屁本事没有倒喜欢指手画脚的家伙们低头真叫人不爽。啧，干脆统统杀光，水影大人当大名算了。”
这样的话简直形同谋逆，但雾忍们闻言都嗤嗤地笑起来，阿飞装模作样地捂住耳朵：“鬼鲛前辈怎么能说这种话~造反的可是辉夜族不是雾忍~阿飞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
——就好像是郊游。
血腥味渐渐浓重起来，视野中也出现了房屋模糊的轮廓，寒风中寂寂的尖尖屋顶看起来分外萧索。村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筐箩作物乱七八糟滚着，屋前屋后的田渠被践踏得一片狼藉，灰白土黄的墙壁上胡乱涂抹着暗色的血迹，凝结着濒死的恐惧挣扎的血淋淋尸体随意丢弃在路边屋旁。
不过就是这样。战争、死亡，不过就是这样。
鼬沉默地听着四下查看的雾忍们幸灾乐祸地说着“哇，好可怜”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视线迟钝地停留在瘫在前面墙角大张着嘴巴双手犹保持着往前伸出的姿势胸口却被破开一个血窟窿鲜血淋漓了一身的女人身上。
“真是生动呢~”顶着漩涡面具的男人托着下巴蹲在他旁边，“辉夜族使用骨头作战，其他忍术都不怎么精通，他们经过的地方倒是难得地保持了最原始的模样呢~就像个新鲜的原始的屠宰场一样~鼬少爷你说是不是~”
屠宰场吗……鼬没有回答，就听男人重重嗯了一声强调：“嗯！就是这样~忍者杀起平民来就杀鸡切菜一样轻松呢~对吧通草野前辈？”
旁边的中年雾忍闻言挑了挑眉，挥手示意正汇报什么的雾忍离去，这才慢悠悠道：“你要看切菜？据报屯军驱赶附近的平民将辉夜族拦在八泷外郊，就是切菜也要切上一段时间。”
“啊呀，这时候不说什么武士道精神了？”鲨鱼头讥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再晚点到也没关系喽？”
即便是忍者引发的战争，无辜受牵连的仍然是普通民众。
鼬望着面前死寂的屋舍，恍惚看到了屠戮场景的幻影。就好像他初初到达雾隐村那天看到的那样，刀光雪亮殷红，映衬得人们绝望的面孔统统笼着惊心动魄而又好似虚妄的惨色。
连惨叫都是遥远的静默的。
但他错了。
抵达战场时恰是平民即将尽没之时，视目所及的一切都被艳色浸透了，血池般的战场上白骨林立，森森灼目。
看见增援的雾忍，手持弓箭刀矛的惊惶失措的兵士发出软弱的蔓延成一片之后才逐渐高昂起来的欢呼，以嗜杀好战闻名的辉夜族人狰狞地扭曲着的染满血光的面孔上神色立时更为疯狂，而，争先恐后连滚带爬地后撤的民众，却撞上了从恐惧中缓过神来的兵士的刀刃。
刀光终于大盛。
“鼬少爷很惊讶吗？”阿飞弯腰看着他的表情，活泼地伸手划了个大圈，“要是这些人逃出去说出真相，大名脸上可就漂亮了呢~”
“真难看。”鬼鲛不屑地哧了一声，“这么看起来，雾隐村可算不上最血腥恐怖的。”
鼬垂下眼眸，初见的冲击过后，他心下奇异地分外平静。
呼喝呐喊声，兵器碰撞声，忍术掀起的巨浪之声狂风之声拔地之声，各种声响混沌地撞在一起，侵染了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在他脑中轰隆隆不停地响。
但他毫无反应，安静沉寂。
他知道，这才是战争的真实模样，但他是如此冷漠薄情，明明不久前还为了二三十人的小规模屠戮而抑郁难安，此刻却无动于衷地站在高处观望。
他几乎都能够看见那些跌跌撞撞的平民短暂的错愕之后眸中纷纷流露出来的不可置信而又带着微妙的恍然大悟般的解脱神情。
那个被称为通草野的忍刀七人众漫不经心地挥刀下劈，辉夜族人只随意抬臂抵挡，肘部白骨刚出即折，通草野咧嘴一笑刀势更猛，那人急步后退旋身下腰，背后蓦然突出数根长骨，牢牢将刀拦在半空。
鼬觉得自己清晰分明地看到，扇形骨丛的间隙里，辉夜族人血红的眸光中闪动着挑衅般的癫狂笑意。
“咦？”鬼鲛惊讶地往前探了探身，“兜割都砍不断？有点意思。”
说着一跃而下，半空中绷带散落，鲛肌兴奋地颤动着直噬而去。“鬼鲛前辈好帅~”阿飞挥舞着手臂加油，转瞬又指着通草野的对手噗哈哈直笑，“哈、哈哈……好像乌龟壳~哈哈，鼬、鼬~快看~”
一点都不像。
鼬冷冷地望着因厮杀双方不断发笑、不久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命锤着地面笑不成声的男人，半晌问：“你眼中看到的，是什么？”
——你眼中看到的，是什么？
很多很多年前，似乎也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阿飞仰头看着男孩沉郁的似乎一丝光都透不出来的墨眸，装作不为所动地继续噗嗤噗嗤地笑，面具下的唇角却不由地挑起一道讽刺的弧度。真是不好意思啊，他呢，永远不可能是一个温柔的懂得怜悯之人。
“是什么……不过就是战争啊~”
他欢快地回答，眯着眼望向不远处喧杂的战况。人影幢幢，为了生存或者野望的厮杀，总是叫旁观的他兴奋又厌倦：“弱者被杀死，胜利者纵声欢呼，就是这样的闹剧而已~一个个烧红了眼张牙舞爪地，阿飞怎么也没办法忍住不笑呢~”
这个孩子的年纪，怎么可能理解他的乐趣呢~不仅仅因为这些人可笑的身体姿势，“一想到这些抱持着各种冀望拼尽全力投入战争的蠢货们、到最后将怎样苦痛地发觉不仅一无所得反而失去了更多……那一张张、失措的绝望的苦痛的后悔莫及的面孔……
“……啊啊，阿飞就不得不兴奋起来呢~”
他托腮臆想着，几乎沉醉进那样病态的满足之中，不由快乐地摇晃着身子，放声大笑。
眼睛里都笑出泪来。
“……呵……哈哈……鼬，你能想象——”
笑声顿歇，阿飞阴狠地迎着鼬垂下来的视线，慢慢揉着肚子爬起来坐直。他品味着那孩子眸光中的含义，只觉焦躁难耐，忍不住探身一把捉住男孩的肩，狠狠往后一掷。
那孩子被他推搡得一个踉跄，啪地跌坐下去，深阒的眸中各种情绪飞速湮灭。阿飞平了平心气，缓缓把面具往上推了推，手指伸进去粗鲁地擦拭：“鼬啊，你该不会期待着我说我跟你一样看到了那些人濒死的可怜模样吧？啧，遇到强者本就是死路一条，不乖乖地引颈就戮，却死命挣扎意图逃离死亡的命运，那种样子，真是可笑呢~”
这一日是阴天，不过下午的时光，光线就已经是阴沉沉的要灭不灭。他抬目望望天际，只觉自己心中也塞满了阴霾，堵得他一口气不上不下分外不爽。
真是无趣啊。
“呐，鼬，既然你同情他们，不如，”他趋前温柔地抚摸那孩子的脸颊，然后毫不犹豫地往下面一抛，“去帮帮他们？”
入夜之后终于迎来短暂的停战休整。此时普通军队早已经从战场中撤退，只在百米开外巡逻。辉夜族的凶悍程度出乎雾忍的意料，连续的激战使得雾忍伤亡惨重疲惫不堪，三三五五围着篝火休息。
鼬也安静地坐在火堆旁边，任那个男人兴致勃勃地帮他处理伤口。虽然其实除了一些划伤之外，他其实并没有大的严重些的伤口。
被丢下去不久之后，阿飞就恢复了一贯的模样，嬉皮笑脸地跟在他身边，因应接不暇的骨刀骨剑大惊小怪地尖叫，似乎真的怕极了一直扑腾，好几次撞歪敌人或者带翻他，倒是为他躲过去一次又一次致命攻击。
他只是觉得疲累，感知都迟钝了许多，就算清晰地知道空气里全部浸透了血腥味，鼻腔也已经分辨不出。没有干净的衣物替换，衣服上的血迹干了之后贴在身上，他想他应该觉得粘腻恶心，但心中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感情。
“啊啊，好了~”阿飞欢快地说，故意在他刚包扎好的手臂上又拍了拍，鼬没有理会，垂下眼视线停留在交叠在身前的双手之上。
洗干净之后的双手看起来与前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被火光照射投下的阴影柔软稳定。
但他总觉得那双手僵硬地维持着扣抓忍具的姿势，并且一直一直，在不停地发抖。
真奇怪。
他想，手举起来对着火光瞧了瞧。橘黄的光线从指缝间透出来，衬得中间的指骨尤其黑。
“鼬在看什么？”男人在他旁边趴下来，见状软软地问，把他的手拽过去看了又看，“难道鼬在回忆这双手今天到底杀了几个人吗？”
——其实他也是再自私不过的普通人，怜悯或者什么，到底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杀掉第一个辉夜族人时，鼬还能觉出些混沌的哀伤，但是现在被猝不及防提及，他竟然只是可有可无般讽刺地略挑了挑唇角。
他已经、越来越冷漠。
即便本来情绪变动就不大，离开木叶这几个月，同情，怜悯，悲伤，愤怒，憎恨，这些感情，似乎真的、要彻底抛弃他了。
忽然就觉得恐慌。
面前的橙色漩涡面具被火光映照得一半明亮一半沉黑的，鼬不知道出于怎么的心态，竟然忍不住、十足恶意地轻声开口：“阿飞，那个、愚蠢地投入战争最终却一无所有的蠢货，那个妄想逃离命运的可笑之人，是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5. 辉夜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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