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天寻》恋悠灵

6、佳忆的噩梦

　　6.

　　罗佳忆的手机在屏气息声的房间里响了起来，翻开枚红色的外壳，屏幕上闪烁着“小灰”的小信封，打开，是代表紧急的红色叹号，以及后缀在图片后面的话“我刚在学校里看见你舅了，你在哪儿啊”
　　和佳忆相隔几米的雯雯看着握住手机发呆的女生，问：“怎么了？”
　　门突然开了，光线照进暗淡的房间里，眼睛刺的发痛，屋子里其他几个人，纷纷暴了粗口，责怪莽撞闯进来的男生。所以，佳忆的眼泪被所有人忽略掉了。雯雯再回过头，看见的则是佳忆平静地喝咖啡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有人捡起了之前的话题：“到底要不要学其他的店啊？”
　　雯雯偷瞄了佳忆一眼：“佳忆，你看呢？”
　　佳忆深邃的长睫毛覆盖的眼睛，抬起来，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和以前一样就好了，能经营的下去最好，没办法的话我会再弄些钱来”
　　“这里离大学挺远的，白天几乎没什么人，晚上如果没有人陪酒是揽不到什么客人的”
　　“是啊，周围的店都是火的不行，咱们的服务生都换了好几批了，可是到了12点就几乎没什么顾客了”
　　“佳忆，你还比较单纯，这个街每个店都有特色服务，连政府要员都来消遣，哪会有什么危险”
　　“雯雯姐，你看呢”
　　雯雯走过佳忆身边，轻描淡写的说：“听佳忆的吧，最初开这个店不就是想好朋友聚会的时候有个去处吗”
　　众人都很扫兴，但雯雯是比佳忆更说一不二的人。
　　没有夕阳的黄昏，上海迎来又一个雨季，佳忆和雯雯步行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认识雯雯也是在两年前的一个雨季，一些人并排站在办公室走廊里等待“认领”她们的家长，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领走了，只剩下她和雯雯。两个女孩子在教导处门前有了第一次交集。再见到她是在第二天的体育课观礼台上，佳忆很容易的就看到了同样没办法坐下的另一个女生。
　　雯雯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扶着栏杆会好过一点”
　　在那之后的无数次交集里，佳忆把自己灰暗的另一面倾诉给这个女生听。从有同样的遭遇开始，到她加入到雯雯的朋友圈子，再到两个人合资开了这家KTV，一晃已经快三年了。唯一的变化是，雯雯初中毕业后就不再上学了，她的理由是“不考试我哥就没理由打我啊”。佳忆却永远都做不到雯雯的那种豁达，即使成绩没有初中时那么好，即使出来和雯雯会合的情况越来越多，她还是会把其他的时间用在学习上，尽量不让罗凡特失望，是佳忆做一切事情的准则。
　　快到地铁站门口的时候，雯雯脚步慢了下来：“被他察觉了吧？”
　　“嗯” 不知不觉像吹大了一只气球，一直吹一直吹，总会爆的
　　“大概只是了解总逃课的事吧？”
　　“我和老师说我舅出国了，要不早就东窗事发了”
　　雯雯默默的走出去几步，才侧过头说：“以后不要逃课了，周六周日过来就好”
　　佳忆心不在焉的点着头，虽然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似乎还是没做好心里准备似的。
　　“回去就说和初中朋友出去玩儿了，说我被家里人打，你出来陪我，可以说来KTV，但不要说集体经营的事”
　　“嗯，知道了”
　　两个人在地铁站门口停下来，雯雯一只手搭在佳忆的肩上：“疼就喊出来，不要犯倔脾气，出来这么多次打得不会轻了，晚上把淤肿揉散，方便的时候给我发个短信吧”
　　雯雯比佳忆小几个月，却一副大姐姐的口吻。
　　对她的依赖也是不知不觉中滋生的吧
　　昂首阔步的进了小区，却还是在家门口不远的花园儿里踌躇不前，手里的饮料瓶盖被自己拧开，又旋上，再拧开，再旋上。还是害怕的吧。佳忆和其他四个妹妹不一样，她是和罗凡特相处最久的小孩，也是被倾注了过多感情的一个，或许还是最失望的也说不定，最初的叛逆也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贪恋挨打后罗凡特悉心照料的那一夜，叛逆渐渐成了习惯，自己又无法收场了。
　　不知不觉又让他失望了
　　佳忆想好了推开家门后的情形，放下书包径直走到他面前认错，把板子递到他手上乖乖等打。真的推开了门，又是一样都做不来了。罗凡特不在客厅里，佳晴自己在客厅里玩玩具，这个时间佳卉和佳人都在晚自习，佳忆突然想起，她今天连晚自修都翘掉了。
　　佳忆背着书包径直走去罗凡特的书房，脑子里都是他拎着板子来回踱步的样子，手刚扶上门把手，房门就开了，罗凡特的一整张脸都映在佳忆的面前，这个时候要认错要求饶的不是吗，怎么成了木头人了。
　　“吃饭了吗？”罗凡特问，他的表情比想象中温暖一些，也可能是佳忆产生的错觉
　　“吃过了”目光正对着罗凡特身后的落地钟，八点过十分，这个时间游荡回家，最好的解释就是吃了饭回来的
　　罗凡特从佳忆身边走过，从楼梯处喊了一声：“孙女士”
　　杂物室里传来“先生有什么吩咐”的声音。
　　“带佳晴出去玩吧，两个小时后回来。”
　　“是，先生”
　　罗凡特没有回书房，而是轻轻留下一句：“我们谈谈”
　　佳忆知道，疼痛会在谈谈后蔓延的
　　罗凡特径直走进佳忆的房间，佳忆进来后反手关了门，虽然家里只剩下罗凡特和自己，她也很害怕敞开这道屏障。罗凡特坐到椅子上，佳忆站在他面前。
　　谈话前罗凡特还是无法控制的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他抬着头看着面前的孩子：“这是第几次了？”
　　“记不清了，这学期有五六次了”
　　“去干什么了？”
　　“和曾经的朋友出去玩儿”
　　“今天去哪了？”
　　佳忆咬着嘴唇，要说去KTV吗？那个地方似乎是罗家的禁地：“和朋友出去转转，去外滩附近了”
　　罗凡特的手指头不自觉的攥出了白印，他的眼睛里换出了寒冷的雾气：“再说一遍”
　　佳忆抬头看了罗凡特一眼，他的嘴唇都有点发紫了“去了唱歌的地方，我朋友挨了打，要我陪她”声音弱的可怜
　　罗凡特带着父亲特有的居高临下，黑色的西装上衣更加增强了冷酷的气质。佳忆眼睛里的眼泪都快要满出来了，他从她身边无声无息地走过去，开了房门离开，不一会儿又再次走进来，背对着他的女生，很明白他拿来了什么。身后有一些响动，他拿了枕头或者其他一些什么，初三那次的酗酒，罗凡特就是这么处罚她的，那一次疼的比较铭心刻骨。这次显然也不会好过。
　　“过来吧”随意的语气还是让佳忆脊背发凉。
　　佳忆放下书包，转过身，两个枕头叠放在床边，那就是她今天的位置。罗凡特任由她慢慢的蹭过去。外裤和内裤是一定要褪下去的，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还是主动做了脱裤子的动作，肚子压在垫高的枕头上，褪下来的裤子堆在腿弯的地方，屁股自然而然厥高了。
　　罗凡特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伤心，戒尺挥下去的第一下就打出绯红的一片，趴着的女生自然是哭了。
　　“疼吗？”罗凡特没等到佳忆的回答，也没让她尴尬太久，只是稍一停顿，第二板就拍下来了，没有丝毫留情，疼的佳忆浑身颤抖，那一声“疼……”都叫的分外凄惨。紧接着又是第三下，罗凡特这三下都打在一个地方，板子刚拍在肉上，佳忆就忍不住想伸手去摸，她感觉肉都被打裂了，罗凡特从来没这么狠打过她，也不像之前那样事先说明打多少，像这种打法，再挨一下都让佳忆觉得恐惧。
　　板子又压在臀上，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被狠打的关系，臀上的皮肉在当下已经颤抖起来。佳忆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她想跳下床抱住罗凡特央求他别打了，如果她再小一些，小到佳雪或是佳人那样的年纪，她一定会不顾一切求饶的。而不是绷紧了每根神经，等待身后即将降临的疼。板子再挥下来却是落在臀腿之间最怕疼的地方，力度仍然不减，佳忆却真的受不住了，嗓子里突然迸发出“啊……”的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狼狈的如同在逃。
　　罗凡特没有训斥，无声无息的等待她再回原位，一分钟两分钟都不介意
　　佳忆再次趴好，已经是三分钟后，罗凡特的板子又迫不及待的落下来，依然在臀腿之间。“舅……别……”别打了，求你别打了。再坚强的人在这样的惩罚下，也屈服了。
　　罗凡特的板子又贴上来，仅仅是贴在臀肉上，都足以吓的佳忆发出“啊”的一声，再抬起又落下，两板之间隔了很长的时间，从板子接触皮肉开始，疼就从很局限的地方，一寸一寸的向身体里蔓延，疼到以为屁股麻木了，又被另一板子把疼痛唤醒。
　　佳忆开始哭喊，像小时候那样求饶，说那些自认为根本不会说出口的话
　　——“舅我再也不敢了”
　　——“我再也不逃课了，我错了，求你了”
　　——“舅舅……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板子仍然有规律的打下来，与其说是“打”，还不如说是“抽”。是那种连风都抽出响声的力度。她能感觉到双腿抖的厉害，能感觉到每次冰凉的板子贴上来浑身过电般的寒冷，也能感觉到罗凡特周身散发出的怒气，这次真的把他惹怒了。从第二下打到十下二十下，罗凡特都是默默的，也没要求她认错，只是打，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