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螺旋】膏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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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噩梦。”
如果闻约真收到这条消息，他大概会回蒲扬：……？
因为这句话没得到本人证实，闻约恨不得跑回大学查一查监控，一回身，心中想的已然成真，他回头。
是大学生创业活动中心，阔气的八大扇门前架着拱通红的充气桥，一行红字滚过长条电子屏幕，闻约上前，上面写着：欢迎校友回家！欢迎校友回家！欢迎校友回家！欢迎校友回家！
字聒噪地像有千百只青蛙在耳边叫唤，闻约的反应却是很热，时值燕安大学的百年校庆，校园一片红彩飞扬，校友大都五六十往上，周围嘈嚷，他顺着人流，一时忘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身后突然有人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既不是点，也不是拍，一时没有松开，像知道他习惯她的触碰，一回头，果然是乔郁舒，他笑着，并不觉得她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她指指他的手“这是什么？”她问。
闻约发现他拿着一本红色的绒布册，非常熟悉，他脱口而出，“是班级的奖状。”
“我不信”，她一探身，将东西一把抽了出来，“你帮这么多人拿东西？”
他说，“我当了班长，竞选上的，乔郁舒，你送给我许多东西，我现在才发现。”
对面女生一边问，“什么呀？”一边翻开了布册，呈给他看，“校友联络大使？”
看来这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延毕了，还要当前面一届同学的联络大使”，她笑着问他，大大的笑容，“闻约，你是这个性子吗，毕了业还要为四年都没打过一声招呼的同学服务？”
那些话就冲口而出了，声音却不由自主放轻，“你肯定知道吧？”
女生朝他挑眉，“我怎么会知道？”
闻约忍不住抬头，却看到女生飞扬的笑容早消失不见，面容像石膏一样凝固着冷寂下来，他便知道她又要不见了，就像她说的话一样，“我退学了，你不是知道的吗？”
他心头剧震，睁眼才发现原来是在家里。爸妈在门外说着话，门突然被敲响，母亲探头进来，“闻老师，你的教案要不给爸爸妈妈看看……这什么东西？”
闻约正站在书架的转角，手上拿着一张薄薄的塑料纸，边角是碎的，像是从展栏一类的东西上撕下来的，他看到自己细心地把它叠好，贴紧书页，又用另一本书压好，这才抬头，“算了吧。”
门关上了，转息又被打开，“儿子，你这在门上挂的什么东西？”
他这才移了脚步去看，“什么东西？”
一把张小泉牌剪刀，两个半椭圆的剪刀圆是金色的，刃透着银的光。
这是他的房间，但也确实不记得是否是自己挂的，他拿下来，剪刀在掌心冰凉，有感于刚才的态度，他问，“不能挂在这里吗？”
“当然不能。”母亲还挺懂这方面，在远处站了脚同他讲，“老一辈人讲你丢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可以在门上挂一把剪刀，剪刀神会帮你找回那件失物”，看到闻约脸上的表情，讲话人一顿，后面的那句话被加重力道，“当然，剪刀神不会白帮忙，你会失去与之等价的东西。”
他看到自己关上门，反锁，门把前后都有，他将那把金色的剪刀挂在了门后。后面离开家在外面租了现在的房子，小花园的门是奶油白色，门后的把手无论前面如何操作都不会有动静，那把剪刀就一直挂在那里。
“啪嗒！”
虚空中有金属落地的声音，闻约再一次睁眼，他的喘息很急，整个人却动弹不了，他刚在想是不是第三个梦，整个人怔住了。
梦中的热息此刻夹在他们两个的中间，彼此胸膛中的两颗心跳贴着，剧烈的跳动。
他的唇不知为何贴着郁舒的唇，她此刻正在熟睡，但显然面庞酡红，也是热得不行，却没醒过来。
闻约心惊肉跳地后移，将被子挑出一条缝。
岩浆般的热气找到出口，被窝的温度以体感可见的速度下降后，他又默不作声地把自己挪近许多，但没有刚刚那么夸张。
他先把手指在郁舒鼻子下面靠了会儿，再拿手背给她的脸降温，甚至预谋将被子腾空一秒，因为空气在两人之间温度升得可怕，或许他离开这里才是正道。
毕竟她的温度与大学相比，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变得像导体了，可以被焐热，可以被冷冰，如果一个人待着，就是零度，她的温度，取决于她身边的人。
闻约不能离开她。
再次靠近间，摊平的手碰到了郁舒的，闻约握住，她攥着，放在腹部，睡梦间也恶狠狠的，不知在进行着怎样一场恶战。
想到明日香，EVA里的那位，为月经流血影响表现不满，对着镜子，五指成爪，像要把子宫挖出来。
女子的手被强行打开的时候，一簇凉气被按灭在他掌心，他将他的手按在郁舒的小腹上，心中叹道，真的，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呢，是自己给定的目标吗？
北源的事情，她自回来后从未提过，他也当作从来没去过北源，她是坚韧的人，四年，闻约不知道她现在在距离那个创伤多远的位置，但希望她能够再努力一些，他在门口等她。
手顺着她的掌沿，还没碰到手臂，就被一块膏药阻住，贴在小指，还有一块在手腕，闻约无声地将之撕下，如有预感般将无声亮起的屏幕摁灭。
乔郁舒当然是不去医院的，甚至不愿意被认为是有病，他是怎么做的呢？像个中医一样，但只能“望”，然后假装自己是那个病人，去医院给她开药。
“我皮肤过敏，还有，能不能用无味的膏药？”
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在键盘上敲下简略码，被这个男病人打断：“膏药有没有凝胶材质的？”
医生在思索，又被加难度补充——“不要有粘性。”
闻约把他手上的表取下，悄无声息地戴上郁舒的手腕，头埋进被窝，在黑暗中查看郁舒被取下的那块表的数值。
心跳过快，睡眠质量差，频繁夜醒，闻约默了一默，把那块表戴给自己。
如果被现代医疗设备检测出来异常，那必须得说问题已经很严重了。通常去医院，这个年龄段的医嘱一般都是“好好休息”，连药都不会开的。
他一时睡不着了，披衣起来走到客厅。
麻将迷蒙地过来蹭了一蹭，闻约看到它一个纵身，蜷进了郁舒的被窝。
小花园在月光下沉默、美丽，那把金色的剪刀反射着淡淡的光辉，确实静静地躺在地上，就好像它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闻约无比希望这个传说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螺旋】膏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