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商》白噪声

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杨小桐的春节过得很无聊。

　　也就是那么几天的功夫，偌大的北京城好像空了一般，城市里再也不拥堵了，因为街上根本没人。朋友们要么回老家了，留在北京的也回家陪父母了。偏偏杨家的老两口乘飞机去了温暖的南方，以避开节日期间络绎不绝的送礼人员。

　　杨社长连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只能天天抱着手机给陶迈发短信打电话。陶迈家在个小乡村，家乡这几年才渐渐发展起来，杨小桐打电话过去，总是沙沙沙的信号不好，听不清陶迈在说些什么。背景音倒是很盛大，想来是一家人在热热闹闹地忙着做饭扫房、守岁迎新。

　　两相比较之下，更衬得杨小桐形单影只孤家寡人。

　　结果就是陶迈的手机几乎每隔一阵子就要叮叮当当地响，无论他是在擀饺子皮，在扫地，在帮忙加固大棚，还是正在喂鸡，总是要停下手来接受杨社长的骚扰。

　　“小陶～，我准备了年货，你家地址我也背下来了，我去看你？”

　　陶迈只能好言安慰：“你老实一点啊不要胡思乱想。看看电视上上网，打打游戏，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初七一早我就回去行不行？”

　　杨小桐抱着手机在沙发上打滚：“今天才初一，还有六天呢！”

　　“你也知道今天才初一！我昨天上午才走的好不好！”陶迈也纳了闷了，自己才离开一天杨小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到底是有多寂寞？

　　“那、那你可一定得回来啊！”杨小桐可怜兮兮地说，“对了，我的水仙也开花了，我一会把照片发给你。”

　　“行，我表姑家来人了，不和你聊了。有事再联系。”陶迈见又有客人来，匆匆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杨小桐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回忆着陶迈的声音，更觉悲凉。他打起精神，用手机拍了窗台上的水仙，给陶迈发了过去。

　　过了几分钟，对方回了一条短信过来：你怎么把水仙养的像葱一样……算了，总之开花就好。

　　杨小桐想象着陶迈看到照片时的样子，开始嘿嘿地傻笑起来。

　　对于杨小桐这种没有什么家庭意识的人来说，春节真的挺难熬。不过还好初三一过，一群狐朋狗党都纷纷出来活动了。春节期间大家安排得都很满，所以不敢太猖狂，而且杨小桐默认自己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也就没去一些太出格的地方。朋友们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也就行了。

　　破五要吃饺子，杨小桐死皮赖脸非要去韩旭家蹭吃蹭喝。韩旭平时也算是欢迎他，但是这天不知怎么了，在电话里几乎喊破了嗓子不许他来，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杨小桐觉得有问题，电话还没挂就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嘴里却说着好吧好吧，我不去啦。

　　结果半个小时后，韩大爷黑着脸把杨小桐让进屋来，系着围裙的唐晏海，手上沾着面粉，站在厨房门边，结结巴巴地和客人打招呼。

　　事到如今杨小桐总算察觉出点问题来了，按下心里的惊讶，他冲韩旭奸笑道：“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什么关系！”韩旭还死鸭子嘴硬，“你懂什么，这里没你的事，吃了饺子快滚。”

　　杨小桐才不理他，跑到厨房围着唐小老板左看右看，把人家吓得好像受惊的白兔。唐晏海生得眉清目秀，平时穿西装还显得老成一些，现在随便套着件韩旭的圆领衫，根本看不出多大年纪。

　　韩旭走过来把杨小桐拎开，问他：“你会和馅儿吗？会擀皮儿吗？会包饺子吗？”

　　杨小桐一一摇头。

　　“什么都不会就给我出去！等着吃就行了。你个吃货……”韩旭把杨小桐赶到客厅，自己挽起袖子站到唐晏海身边，准备包饺子。

　　杨小桐探着头向里面张望了一会，只见小唐老板把擀好的皮儿递给韩旭，韩旭接过来麻利地挑了馅儿放在上面，三捏两捏一只饺子就成型了。简单的活计，两个人倒也配合默契，干的有声有色。

　　反观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如果不是来韩家蹭饭，恐怕就要沦落到吃速冻饺子的地步了。怎么这么悲催啊？而且陶迈也不知道主动给自己来个电话慰问一下，每次都是这边打过去，实在是让人心里觉得失落。

　　失落的杨小桐在饭桌上也拉长了脸，成心给别人添堵。唐晏海一直低着头扒拉饺子，韩旭狠狠瞪了两眼杨小桐也没什么效果，恨不得马上就吃完晚饭将这人打发走。

　　好容易挨到杨小桐准备离开，这人还不老实，冲着屋里坐立不安的那位直喊：“唐老板，你不走啊？我开车送你！”

　　韩旭把他推出门外：“等着上班了我再和你算账。”

　　杨小桐笑得很得意，觉得搅合搅合别人的幸福生活也挺有成就感的。

　　回家路上他开着车顺便去了趟超市，采购了些卫生纸之类的日用品，还有一些小零食。之前下了两个恐怖片今晚就准备靠这个打发时间了。

　　终于快磨蹭到家，他抱着两大包卫生纸等等，摇摇晃晃摸索着从电梯里下来。这时候，手机响了。

　　铃声是专属陶迈的“爱的罗曼史”，杨小桐站定了，急着伸手去摸手机，左手才撤开卷纸就要倒下来了，他赶紧重新抱住。铃声还在响呢，他连忙换了个姿势把卫生纸抱的紧一点，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伸向自己的口袋。

　　“别找手机了。”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同时手机铃声也停下来。

　　杨小桐呆呆地想探头去看前面，却被怀里高高的卷纸挡住了视线。还没接电话就直接听到了陶迈的声音？有没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紧接着他怀中一轻，卷纸被拿开了，陶迈将纸夹在胳膊底下，看着杨小桐，有些无奈、又有些放心了一般，说道：“我回来了。”

　　“陶迈迈！！！”杨小桐哭喊着扑上去，努力想挤出几滴假惺惺的眼泪来，“我可想你了！”

　　陶迈用手纸挡住对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先进屋再说。”

　　杨小桐这才想起来，马上一边摸钥匙一边往家走。在自己家门口，放这个小旅行袋，应该是陶迈的。他有些心跳加速：“陶迈，你没回你自己那？”

　　“下了长途车，就直接来见你。没想到你不在家。”

　　杨小桐将人让进屋子，一面解释韩旭刚才请客，一面担心陶迈是不是等了很久。陶迈笑了：“说来也奇怪，我以发现你不在家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你马上就出现了。”

　　杨小桐觉得心跳更快了：“你见到我开心吗？”

　　陶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点头：“嗯。开心。”他伸出手环住了杨小桐的腰，慢慢把人往自己怀里带，杨小桐有些僵硬了，笨拙地移动着靠至对方身前，也抬起手环抱住陶迈宽厚的脊背。

　　两人都穿的很厚，搂在一起圆滚滚的却很温暖。杨小桐稍微抬头就能对上陶迈的眼眸，两人的视线交缠，只是这样被对方温柔的注视，他就觉得脸颊开始微微地发烫了。

　　陶迈偏过头去，声音低徊而又柔和：“想听我的答复么？”

　　杨小桐感到对方的嘴唇正在自己耳边流连，温热的气息让自己半边身体都有些酥麻了，他闭紧了眼睛，轻轻点头。

　　陶迈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然后呢喃了些什么。然后他慢慢抬起头，注视着怀中的人。

　　在斗室内温暖的灯光映照下，杨小桐的脸慢慢地绯红了。心情有点飘飘然感觉好似不像真的。

　　认识陶迈不过是这大半年之中的事情，现在居然想不起没有这个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而从今以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杨小桐抿着唇笑起来了，那模样看起来有些腼腆。他凑过去亲吻陶迈的唇角，轻柔好像一片羽毛拂过。就在要分开的时刻，两片柔软的嘴唇却轻易被对方捕获，一点点地舔吮辗转这加深了这个吻。

　　然后场景转移到杨小桐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洗过澡的陶迈盖着被子昏昏欲睡，杨小桐一面鼓捣睡衣的腰带一面从浴室里走出来，然后在床头柜里摸索了半天，攥着个塑料小包装去推床上半睡半醒的人。

　　“陶迈迈，不要这么早睡觉啊。”

　　陶迈扒开他的手，翻了个身：“不行了，我很困……”

　　“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困了！”杨小桐往陶迈身上爬，“别害羞了，快来吧。”

　　陶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你是什么都没做，我在长途车上熬了几个小时，现在难过得要死了。”

　　杨小桐把安全套递到他的眼前：“巧克力味儿的。”

　　“红烧肉味的也不行！”陶迈受不了了，猛地一掀被子将人先是从自己身上掀下去，再直接用被子卷成个杨肉卷，一把搂进怀里。

　　陶迈满意地拍了拍怀里的被子卷，安心地闭上眼：“我需要休息，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杨小桐起先还不死心地挣扎，后来见陶迈实在是很疲惫，便鼓着脸安静下来。他悄悄蠕动着爬出来，重新把被子给陶迈盖好。自己也钻进去，虽然有点想就这么着把陶迈给三口两口吃了，又觉得有点不够意思。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往后日子还很长。杨小桐想着，安安静静地将已经睡着了的爱人搂进怀里，也渐渐陷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