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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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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杨青,李兆安将李云泰叫到跟前。
“无垢山庄的人马早已备齐,你先将他们带到袭月门,防止消息走漏,赤炼教先对袭月门下手。”
李云泰领了命,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不过在出发之前,他还要去一个地方。
“柔儿。”他推开了柔儿的房门。
这些天他几乎抽不出时间陪她,但她的一举一动,月娥都会向他汇报。
她起初并不肯吃饭,因为月娥传话的时候,总把他称为少庄主,他知道后,吩咐月娥在她面前直呼他的名字,她才肯踏实用饭。这个世上她只认识一个李云泰,不知道什么是少庄主。
除了饭菜和柔儿另外的吩咐,李云泰不许月娥碰屋里的任何东西。院里有口井,他渐渐地教柔儿洗碗洗衣服,自己烧洗澡水……尽管他的时间不多,但还是觉得已经教会了柔儿如何照顾自己。
柔儿正在练字,因为很用心也很专心,所以她现在能把他的名字写得有模有样了,不过她自己的名字,还稍差些。
看见他进来,柔儿放了笔,定定看他。
前阵子她总想吻他,被他说了许多次,便渐渐地收敛了。
“我要出趟远门。”他对柔儿说。
柔儿听了,转到床边卷了床单,将桌上的瓷碗塞了进去,又想一会,从案上拿了本识字的小册子。
“柔儿,”李云泰见她忙着收拾东西,有些失笑,“你不用跟我去。”
还在想能不能把笔墨也带上的柔儿听到这话,转过头来,“我跟你去。”
“我不希望你跟去。”李云泰正色对她。他实在不想让她,再回到那个地方。更何况赤炼教恐怕巴不得她自己回到青莲山,他怎么可以让他们遂意?
柔儿看了他好一阵,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过身去。
“柔儿?”他唤。
她不理他。
“你生气了吗?”他转到她面前,看着她道。
“我生气了。”她抬起头来看他,如墨的眸子里确实有一丝愠色,“你不带我走。”
“柔儿别气。”他抚了抚她的发,柔声劝慰,“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让你久等的。”
她却不依,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带我走。”她说。
李云泰不知如何跟她解释,看看时辰,大队人马应该已经在等着他了,总不好为他耽误行程。
“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因为他依旧没有改口说要带上她,柔儿又背过身去,闷闷地一句话也不说。
李云泰无法,径自出了门。
前去青莲山的人马已经在庄外等着他,跨上家人为自己牵过来的马,他道了声“出发”,正要催马前进,突然觉得一阵晕眩。
“少庄主,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旁的护卫看了,很是担心地问。
“我……”李云泰未来得及言语,已经无力地从马上摔了下来。众人见了,立刻将他扶起,背了他便往庄里赶,“庄主,不好了!少庄主出事了!”
李兆安刚刚送走李云泰,还没来得及回屋,就看见众人将脸色惨白的李云泰送了回来。李云泰看上去似乎痛得不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更恐怖的是,他的唇上还开始一点一点地泛紫。
李兆安一见爱子如此,如何不急?急切间想从他的脉搏里找到他痛苦的原因,却发觉他的脉搏除了稍快,竟与常人无异。想到什么,他撇了众人,直接将李云泰抱起,朝西院狂奔而去。
落了地,李兆安也顾不得其它,踢开柔儿的房间便道,“柔儿姑娘快来看看,云泰是不是毒发了?”
柔儿还在生气,听他叫唤,也不理他。
“柔儿姑娘,你快来救救我儿呀!”李兆安见她不动,心中更急,出声催促。
柔儿终于移步过来,委委屈屈地抱住了李云泰。
“柔儿……”疼痛稍缓,李云泰不由自主地将她拥紧。他已经近一个月不曾毒发,差点忘了这痛的滋味,今日毒发,更觉痛苦不堪。
“柔儿……”他喘着气问她,“为什么我会毒发?我已经很久不发作了。”
“因为你不肯吻我。”柔儿忿忿地回他,生气地控诉他的所为,“你不许我吻你,还不肯让我跟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不喜欢吻我?”
她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落泪。她将泪水接了,送到他的唇边,又问,“为什么你喜欢让我哭?”
在李兆安听来,柔儿的这番话,跟李云泰的问话,完全牛头不对马嘴,但李云泰还是听明白了——他这些日子刻意跟她保持距离,体内的毒得不到抑制,所以才会毒发。
她的泪水起了作用,他脸上的苍白渐渐散去,唇上的乌紫也消失无踪。
李兆安早听儿子说过,这个女子全身皆毒,他身上的绝世毒药,需要靠她才能抑制。可对于如何抑制,李云泰却不曾细说。现在看来,李云泰在吞食了她的泪水之后,体内的毒便得到了缓解。是不是说,她自身,就是绝世毒药的解药呢?
见他好转,柔儿放开了他,退到了一边继续生气。
“爹。”李云泰站起身来,低声唤了声自己的父亲。
“你确定自己,能参加围剿赤炼教的行动吗?”李兆安严肃地问他。
“爹。”李云泰回他,“青莲山地势复杂,而且毒物甚多,若无孩儿带路,只怕各派人士未到赤炼教本部就折了大半。况且,”他顿了一下,“我不能让静儿自己去报仇。”不能照顾她已经让他愧疚不已,如果连她身处险境都置之不理,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你……”
李云泰看看柔儿,垂首道,“孩儿恐怕,必须带上柔儿。”
“赤炼教的人不是在找她吗?万一她被赤炼教的人抓回去,后果有多严重你可知道?”李兆安并不同意他带上柔儿。
“孩儿一定拼死保护柔儿。”李云泰正色许诺。
李兆安看看柔儿,再看看自己的儿子,一时没了言语。这件事的源头在这个叫做柔儿的女子身上,症结也在这个叫柔儿的女子身上,所以当初李云泰对自己直言相告之前,便苦苦地哀求他,如论如何也不要伤害柔儿。可而今这个情况,就算杀了柔儿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他又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他儿子的命,正捏在这个柔儿手中,她有闪失,儿子恐怕也必死无疑。这样的境况,叫他怎么做才好?
“罢了。”他终于一甩袖子,道,“你带她走吧。”
也许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还是随他自己抉择吧。
“谢谢爹。”李云泰道过谢,走到柔儿身边,“柔儿,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走吧。”
“李云泰。”她没动,只别过头来对上他的眼,只觉得满满的委屈无处宣泄,“你为什么不喜欢吻我?”吻了她他就不痛了,为什么非得让她掉眼泪?
“柔儿。”李云泰无奈地唤,有些尴尬地看看自己的父亲。
李兆安叹口气,自动消失了。
“柔儿,”他舒口气,扶住她,柔声解释,“你是个好女孩,所以,我想给你最大的尊重。你能明白吗?”
“我不明白。”柔儿抽抽鼻子,并不想去明白所谓的尊重是怎么回事,“我不喜欢哭,可你老是让我哭。我喜欢跟你接吻,你却不让我吻你。你是不是……怕我?”
“我……”李云泰见她又要落泪,急忙将她拥住了,柔声劝慰,“我怎会怕你呢,你别乱想。”
她以前是从不乱想的,以前的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着。活着,就连为什么要活着,都不曾想过。是他教会了她复杂。他让她明白,这个世上还有,除了活着更加让人快乐的事情,也有比被喂喝毒药更加难受的事情。她开心的时候会想笑,伤心的时候会想哭,一个人的时候会想他。她空空的脑子变得好复杂,因为他在里面,一遍一遍地,为她描绘各种各样的未来。
她哭出声来,不自觉地伏进他的怀里,细细地哭。
“柔儿,你……哭什么呀?”没想到他的劝告反而让她哭得更凶,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我哭什么……”她仰头看他,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我一想到你,就好想哭……我是不是,也中毒了?”
他猛然愣住。她没有中毒,她只是有了欲、望。那欲、望,是他亲手种进她懵懂无知的心里的,而今那颗种子发了芽,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喜欢。她喜欢他,所以才会想要一直跟他呆在一起,所以才会喜欢吻他,所以才会为他落泪。她不明白,他却该清楚的,在他向她许诺,护她一生的时候,他就该明白,她终有一天会明白,什么是相守一世,什么是情与爱。
他愣愣地看了她许久,终于俯下身来,在她的唇上,轻许缠绵。
她的眼角有泪,清晰地映着她的迷茫和痛苦。他扶上她的脸,轻轻拭了,滑下她的下巴,他将她的唇勾起。双唇轻触,她的睫毛也随着轻轻颤动。他小心地,探进她的唇里。他其实,没有真真正正地吻过她。被痛苦控制的他,只想通过她唇齿间的唾液来舒缓痛苦。但他现在,想给她一个真正的吻。
他终于寻到她的舌,带着她细细地缠绵。她软绵绵地挂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她的无力,他勾住了她的腰,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她与他同样的生涩,却着迷于这种感觉,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已远到天边,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将自己的心塞得满满的那个人,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