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恶人》胡闹的尘世

11、第 11 章

　　楚商足足睡了一日一夜。

　　她醒来后，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之后一直躲在房里。

　　以前看的那些小说的主角在穿越后不用做什么就能顺利融入古代生活——她才不相信！她自己就很清楚自己与这个时代是如何的格格不入。

　　自来到东临，她一直躲在楚府里，但她明白自己不能躲一辈子。总有一天她要出去面对世界，总有一天她要面对五家之主，总有一天她要面对那个据说很罩她的皇帝……

　　呜呜，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很命苦……

　　不管了不管了，她要开始练习扮演楚商。

　　她打开随身记事簿，揭至写有关于楚商那一页——

　　楚商，集奸戾恶狠于一身的女子。

　　她拿起铜镜，尝试做出一个看起来又奸又戾又恶又狠的表情，挫败的发现这四种神髓是佷难掌握的。

　　抚上镜中人儿的脸，她第一次仔细端详这张脸。

　　之前她只会匆匆一瞥，因为她不敢看，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着另一个人。

　　但当她发现脸上的一颦一笑都是源于她自己时，她开始正视这张脸——

　　楚商的浓眉带有煞气。

　　她狭长的眼睛眯起时给人算计之感。

　　她扁平的鼻梁在一张圆脸上欠缺立体感。

　　她脸上唯一可取的是她那张小嘴和白嫩的皮肤，可惜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自右脸颊划至嘴角。

　　楚商并不是美人。即使木无表情也面带凶相。

　　她对镜内人作了个鬼脸，又忍不住发笑。大概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个看过堂堂楚当家的鬼脸！

　　她虽然接受了楚商的身份，但她总觉得自己与这副躯壳是疏离的。很多时候，她在思考时会将自己与楚商分开。

　　她该接受这张脸吗？

　　人家说相由心生，也许她现在并不好看，但若她持有善心，总有一天会相由心转吧？

　　“从今天起，刘子安就是楚商，楚商就是刘子安。”来到这里以后，她甚少提及自己的真名，因为没有意义，这里根本没有人认识刘子安。现在她以刘子安之名起誓，她会成为楚商，好好活下去。

　　她的心开始踏实。

　　她在镜前练习各种楚商应该会用到的表情，细分为喜怒哀乐四大类：

　　喜：奸笑、冷笑、狂笑、陪笑（用来应付皇帝）、皮笑肉不笑。

　　怒：微愠、愤怒、震怒。

　　哀：她勉强想得出“猫哭老鼠”的表情。楚商是不会在人前有真正的哀伤表情。

　　乐：（与“喜”相同）。

　　当然她还有最万用的一招，就是木无表情。开心时，她木无表情；伤心时，她木无表情；愤怒时，她也木无情。

　　她在镜前练习了一个时辰，总算能恰如其分地控制脸上的肌肉。

　　“很好。”她满意地打量镜中的自己，觉得与这张脸又亲近了几分。

　　她放下铜镜，改为练习楚商该有的行为举止。

　　她闭目沉思良久，从之前所收集的情报归纳出楚商是个我行我素、慵懒至极、气派的人。

　　楚商是个我行我素的人：证据一是她能容许自己胖成这个样子也不自救。小三他们不就说过她这种身形在东临是很罕有的吗？她脸上那道伤疤也没有好好处理，这种不注重仪容的表现根本就是我行我素的表现。证据二是她完全不顾路人感受抬道比普通轿子宽两倍的八人大轿上街，如果她没记错街道的宽度的话，那道八人大轿去到哪里也会阻塞街道，也难怪之前会撞到王海面摊的凳子。证据三是她倒追有琴觅，不但当众向有琴觅示爱，还模仿他穿红衣，弄得满城皆知亦不知羞。所以也许她越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她就越像楚商。

　　楚商是个慵懒的人：她不喜欢剧烈运动，连走路也不愿意，故此出外必坐轿子和携带一大堆家眷，就贴身侍从就有三人（虽然她通常只见到有怨）。她可以想像楚商应该是个做事缓慢甚至不会亲自动手的人。

　　楚商是个气派的人：她贵为六家之主之一，是东临数一数二的商家，又有皇帝罩着，举手投足间应该颇为气派。证据就是她每顿膳食也有鲍参翅肚，出外必带一大家子人，她的院落就已有五十多个奴仆。为了不露馅，她一定要练就一掷千金也神色不变的表情。

　　总之她做事一味率性，不用过分注重礼仪，还有无时无刻都表现得慵懒、气派就可以。至于面对那些不知做何反应的情况时，就一味装高深莫测，以她那张不怒而恶的脸皮，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房外传来敲门声。

　　她立刻躺到卧榻上，拿过几上的书册翻开，佯装看书道：“进来。”

　　“当家，刚才有名流氓在醉星楼闹事，掌柜已命人将他缚起，等候当家发落。”看到楚商慵懒看书的姿势，有怨觉得昔日的当家好像回来了。

　　她仍盯著书本，心想醉星楼大概是楚家的产业，回道：“这种小事还要本当家处理，你们是白领楚府银子的吗？”她根本不知楚商平日会怎样处理，唯有推回给他们。

　　“那流氓是何强的儿子何勇，掌柜以为当家会想亲自处理。”

　　“何强、何勇？”两个她都不认识。“又如何？总之你叫掌柜照平日那样处理就可以了。”总之把他有多远赶多远，别让他再去醉星楼闹事让她麻烦就可以了。

　　“有怨知道。”有怨唤来候在房外的丫鬟，边取过她手上的银盘边道：“这是当家特意吩咐锦绣轩缝制的新衣。”

　　她从书上抬头，看到银盘上有一袭深红衣服，衣领和袖口皆用金线绣有美丽的花纹。

　　“新衣？”

　　“这是当家一个月前吩咐锦绣轩缝制的，为的是出席三天后的状元宴。”看来当家又忘记了。

　　“状元宴？”

　　“当家独具慧眼，今届状元果然由李公子夺得，还未放榜，当家就已先命人赶制新衣，准备参加状元宴。”

　　“竟有此事…本当家都不记得了。”

　　“当家贵人事忙，这几天又身体不适，自是记不起这等芝麻小事。”有怨拿起衣服来到她身旁问：“当家是要现在试穿吗？”

　　“唔。”她不情愿站起来，让有怨替她穿上那套据说要在三天后出席什么鬼饮宴的衣服。

　　她是很不情愿。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出去面对群众，她根本还未掌握楚商的神髓好不好！

　　有怨看到她一直皱着眉头，便问：“当家是不喜欢这衣服吗？”她小心翼翼地替楚商系好腰带。

　　楚商举起右手细看衣袖上漂亮的刺绣，回道：“不。只是本当家不想出席那个状元宴，本当家这几天不想外出走动。”

　　“但状元宴旨在让今届状元与六家联谊，到时其余五家之主亦会出席，当家若不出席可能会招来非议。”

　　见鬼的状元宴！她以为要面对群众已经够惨了，怎么还会碰到那五家之主啊！

　　有怨替楚商整理好衣服后，取过一旁丫鬟托盘上的请帖，一边奉上一边说：“这是状元爷送来的请帖，感激当家昔日提掳，衷心希望当家能出席状元宴。”

　　见鬼的状元！提携你的是楚商不是她啊！

　　虽然她现在是楚商……

　　“罢了罢了，本当家出席就是了。”她没有接过请帖，就这样穿着新衣躺回卧榻。她背过身装看书，没有让人看到她沮丧的表情。

　　有怨觉得此时此刻的当家好像在闹脾气，十足的孩子气。

　　但她不敢真的这样想——楚府当家出名心思狠辣，又怎会像个孩子一样耍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