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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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是一种个头很大的一种犬类，站起来像头黑色的狮子，在野外可以独自咬死一头熊。”我径自解释道。
“……哦。”
“它很忠诚，也很骄傲，据说每只獒犬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我垂眼道：“我曾经的一个部下就养了一只藏獒。他死后，那只大狗趴在他主人坟前一动不动，眼睛里不停地冒眼泪，谁喂的东西他都不吃。眼看着它熬得皮包骨头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就给它打了针麻药强行带回家。”
“然后呢？”樱井弘介好奇地问。
“一开始它逮谁咬谁，每次给它喂东西，都得掰开他的嘴巴硬灌。”我怀念道：“后来时间长了，它也不折腾了，喂给它的肉，它也只好乖乖吃下去。但它不准任何人靠近。只要有人接近他三米之内，哪怕它只剩下一点点的力气，都会强撑着站起来炸毛咆哮。”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它。它不肯让人靠近，我就抱着一摞文件坐在它三米外批阅。等他习惯了几天后，我再把椅子往里挪挪。”
“一开始它还凶巴巴地冲我龇牙咧嘴，甚至有一回扑过来咬我一口。”我挽起袖子，露出手肘上一个浅白色的牙印：“喏，就是这个疤。”
“……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宮崎君，那个时候你多大呀？”樱井弘介凑过来，想伸手摸摸，被我瞪了一眼，讪讪地缩回手去。
“十三岁。”我放下袖子，别好袖口那颗白色纽扣：“我努力了大半年，终于可以在他身边自由地坐下，甚至摸摸它背上的毛，而不被它咬。有时候我会拿本童话书，坐在它身边念给它听，一念就是大半个钟头。”
“你确定它能听懂？”樱井眨巴眨巴眼睛表示好奇。
“我猜它也许能听懂一部分。因为我念书的时候，它会把耳朵竖起来，我念完一个故事后，它还会欢快地甩尾巴。”
“嘿嘿，这个其实很好理解吗。”樱井弘介笑得很荡漾：“要是有只袖珍版的宮崎美人肯坐在我身边耐心给我讲故事，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竖耳朵甩尾巴的！”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樱井弘介凑过来陪笑道：“那……后来呢？”
“一年之后，它终于允许我摸它的脑袋，甚至枕着它毛绒绒的肚皮睡午觉——再后来，它死了。”
“啊？”
“十五岁那年，双龙会出了内奸，一队敌人在他们的接应下杀进总部。”
“那只藏獒为我挡了一枪，被狙击子弹拦腰打成两截。”
“子弹穿透它后，直接射入我的肩膀，我当场就晕过去了。后来医生说，如果不是被藏獒挡了那么一下，恐怕我整条胳膊会被当场炸断，飞溅的弹片甚至会扎破我的内脏。”
“在场的几个部下告诉我，那只藏獒临死的时候，还努力地拖着半截身子爬到我身边，伸出舌头舔着我的手指。直到我指尖下意识地颤了颤，它才安心地闭上眼。”
“……”樱井弘介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安抚地冲他笑了笑，再开口时，语调里不由多了几分怅惘。
“那株蓝花楹，我精心的照料了它整整三年，于是它开了一季的花，成全我一场祭奠。”
“那只藏獒那么骄傲，哪怕我养了它五年，它也并未将我当成它真正的主人……可是最后，它却愿意为我送掉性命。”
我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有付出的决心和等待的耐心，我想要的东西，便终将属于我。可是我错了。”
“樱井君，你知道吗？有一个人，无论我为了付出多少，无论我等了他多久，他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告诉我，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
樱井弘介似乎意识到了我在说什么，他眸色一沉，抿起嘴唇，调整了坐姿。
我喃喃道：“樱井君，你有没有试过，在年少时认定一个人，并为他等了十多年……最后你发现，他已经变得让你不敢认了。”
“我所爱的那个人，他高傲强势，桀骜不羁，光明磊落。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因为他值得。”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也许当初我爱上的那个少年，他早就在时光中死掉了——甚至，他从未存在过，那些让我动心的品质，都只是源于我的误解和自以为是的想象。”
樱井弘介没有插嘴，原本搭在桌沿上的右手却悄然覆上我的手背，传递着无声地安慰。他手掌宽厚，手指修长而有力，覆着薄茧的指尖透出几分暖意，莫名的令人安心。
“樱井君，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微笑着，认真道：“可以杀了他吗？或者打断他的腿，把他丢的远远地，省的我看了心烦？”
“哦，杀了他吧，宮崎君我支持你！”樱井弘介两眼放光道：“你要是下不了手，我申请代劳。”
他左脸写着兴致勃勃，右脸写着跃跃欲试，头顶上似乎还顶着一副横批，上书一行大字：唯恐天下不乱。
“噗。”我被他逗得一笑，终于摆脱了之前那种情绪半失控的状态：“我只是说说而已。”
“唉，这真是太遗憾了。”樱井弘介夸张地耸耸肩膀，我却觉得他似乎松了口气。
——我刚刚的表情语气难道很吓人吗？
甩甩脑袋，我暗自失笑。
为伊藤忍所做的一切毕竟是我自愿的，看错了人也是我自己的过失，没必要去怨恨别人。如果非要将他弄死我才能得到解脱，那便是我自己输了气量。
何况……
“现在的他，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袖里剑不知何时滑入掌心，我伸指轻弹那抹雪亮的剑锋：“何必让他的血脏了我的剑呢？”
樱井弘沉默片刻，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他高大的身型在灯光下投射出一个巨大的阴影，将我笼罩其中。
我诧异地瞪大眼睛：“你……”
话未说完，他一手扶上我的肩膀，一手托起我的下颚。
他看进我的眼睛里，惯于戏谑的眸光沉淀了一抹深黑——那是我所不熟悉的樱井弘介。褪去那身玩世不恭的流氓外皮，现在的他让我觉得异常深沉，也异常危险。
我打了个激灵，右手一扬，掌中的袖里剑瞬间抵上他的咽喉。
他顿了顿，不以为意地一笑，缓缓俯身。
袖里剑在他颈部拉出一道血痕，他恍若未觉。温热的血液顺着剑身烫上我的虎口，我手一抖，那剑虽然还压在他颈部，却失了力道。
我失措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我坐着，他站着，手脚被他隐约制住，背后就是墙壁——这个姿势对我来说太不利了，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曲起膝盖，给他来个断子绝孙腿……
他已经温柔地吻上我的前额。
柔软湿润的唇在我的眉心一触既逝。我浑身一颤，头脑一片空白。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如蜻蜓点水般短促，却带着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洗净了旧日的烙印。
我抿抿唇，强迫自己的理智回笼。
樱井弘介半倾着身子，侧身隐藏在阴影里，脸却被柔和的光线照亮，维持着和我靠得极近的姿势。
我僵硬着没动。扑面而来的，是他唇齿间暧昧的酒香，和他身上灼热的体温。
他轻笑道：“那种不懂感恩的玩意儿俗称白眼狼，宮崎君你再养他十年都养不熟，还是从了我算了。虽然我的身份对你来说不是很和谐，但是……”
他收敛了笑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诚恳和真挚：“宮崎君，请你相信，我此生永远不会与你为敌。”
这种话，口说无凭。
可是——我挑起眉梢看着他。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他那双黝黑的眼瞳亮得惊人。
莫非他是认真的？我皱皱眉头。
若是就这么信他，未免太过草率，可若是完全不信，却似乎又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再看看吧，也许……可以先做个特殊的朋友。
不过——我将他刚刚那段话咀嚼了几遍，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樱井君。”我咬牙道：“什么叫做‘从了我算了’？”
“宮崎君你不明白吗？”樱井弘介笑得一脸纯洁无辜：“就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牵牵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
“……幸好你没加上一句滚滚床单……”我皮笑肉不笑道：“真是谢谢你啊。”
“哦，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先谈谈恋爱找找感觉，好歹让你有个适应期吗。”樱井弘介故作羞涩道：“宮崎君那么纯情，我刚刚只是亲了一下你的额头，你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怎么觉得，貌似又被他微妙地鄙视了？
“当然了，如果宮崎君自己不介意的话……其实我还是很热情很奔放的。”樱井弘介不知死活地凑到我耳边道：“今晚去我家，如何？”
如何你妹！
我毫不犹豫地曲起膝盖一脚踹上去。
“嗷！——”樱井弘介利索地往旁边一躲，然后弯下腰捂着下身一声惨嚎！
酒吧里的众人纷纷侧目，双龙会的几个看场小弟“腾”地站起，看看是不是有人砸场。
一个醉倒在角落的酒鬼被樱井的叫声吓得原地跳起，挥舞的手臂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酒瓶。只听“啪！”的一声，残余的酒水飞溅出来，沾湿了一些人的裤脚。
酒吧里顿时一片混乱。
我疑惑地看看自己的膝盖——刚刚那脚应该没踹中吧，可是为什么他嚎得那么惨烈？难道我不小心蹭到他哪个脆弱部位了？
毕竟男人那地方还是很敏感的，平时稍微磕到碰到都会疼得钻心……
我不由有些愧疚。毕竟樱井弘介他今天花了那么长的时候开导我，我却没轻没重地一脚踹过去，未免有些恩将仇报了。
思及此，我赶紧上前扶住樱井弘介，连声问他是不是伤到了，要不要去医院。
近身一看才发现，这厮脸色红润唇角上翘，连声干嚎的同时还忙里偷闲地冲我龇牙一笑……
对于流氓这种生物果然不能有任何的同情——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也不管这家伙在我身后如何狼哭鬼叫。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额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