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日常是拯救未来》loofah_

3、3

　　“安静。今天我们班有一位新来的转校生。”班主任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一个女生。

　　看到新同学的降谷零瞳孔地震——
　　宽松的黑色半袖连衣裙，裙摆落在她膝盖下方几寸，斜挎着一个跟她的头发一样偏红铜色的帆布包，虽然没有戴前天那个蝴蝶结发饰，但是……

　　“大家好，我叫有栖川未来，请多多指教。”未来在讲台上鞠了个躬，微笑着说。

　　确认过声音，真的是那个女孩子。降谷零不禁沉思，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的思绪很快被班里同学的议论声打断。

　　“红发诶——”

　　“是外国人吗？眼睛还是蓝色的呢！”

　　“是混血吧？听不出什么口音。”

　　“咦，又来一个混血？”

　　啧。降谷零在心里咋舌，对这种基于外表的议论早已习惯，但每次听到还是觉得刺耳。

　　“安静！有栖川同学坐到降谷同学旁边吧，他是班长，要是有什么问题，找不到我的时候可以直接问他。”说着，班主任看向降谷零，“麻烦你照顾一下新同学了。”

　　“好的老师。”降谷零站起来，让新同学看到自己，然后坐了回去。

　　“噗，两个混血坐在一起，真有意思。”坐在降谷零右前方的男生发出一声嗤笑，转头盯着降谷零，用奇怪的语气挖苦。

　　降谷零正要说些什么，视线就被一道身影挡住。

　　她转过身，走到那个男生和降谷零之间的过道上，恰好挡住两人对视的线路。然后她微微歪头，眨了眨眼，用全班都能听清的、纯良无害的声音问：
　　“同学，你是在嫉妒吗？”

　　男生一愣：“什、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吗？”未来表情更困惑了，“你刚才那样说话，难道不是因为嫉妒我能坐在降谷同学旁边？”她顿了顿，恍然大悟般，“啊……还是说，你其实喜欢的是我？所以才嫉妒他？”

　　“你脑子有病吧？！”男生瞬间涨红了脸。

　　“哦，那就是不喜欢我。”未来点点头，表情遗憾，“那真可惜，我还以为你是想引起我注意呢。”

　　班里响起几声憋不住的低笑。

　　男生的脸由红转青。他还想说什么，班主任已经敲了敲讲台：“好了，开始上课！有栖川同学，快回座位。”

　　“好的老师。”未来乖乖向老师点头，没再多看那个男生一眼，转身站到降谷零桌边。

　　降谷零站起来离开座位，往前走了两步给未来让路，顺便欣赏一下某位讨人厌的同学现在丰富的面部表情。

　　等降谷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就听到新同桌小声说：“我的书还没拿到，老师说下课了去找她拿，我能先看你的吗？”

　　“哦，当然可以。”降谷零将自己的书摊开，摆在中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

　　“嗯？你放心，我不会在意的。”未来抬眼看向他，那双碧蓝的眼睛里带着了然的笑意。她用手托着下巴，开玩笑道，“看来降谷同学以前的生活很辛苦呢…不过你应该是毫不留情的那种类型。”

　　“啊？为什么？”她怎么知道？

　　“唔，直觉，”未来眨眨眼，“还有，你拳头攥得很紧。”

　　降谷零一怔，低头看向自己不知何时握紧的右手，慢慢松开。

　　“……认真听课。”他别过脸。

　　*
　　“书就是这些了，运动服也在这里，但是制服应该还要一段时间，这周就先穿自己的衣服吧。”班主任一一核对后，对未来说。

　　“好的，谢谢老师，麻烦您了。”毕竟转来两天前才找学校，能有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没事，班上有些同学比较喜欢嚼舌根，如果影响到你了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的老师，您辛苦了。”

　　未来抱着一摞新书和运动服，贴着墙慢慢悠悠地往班里走。拐角处迎面走来一个篮球队，人高马大的队员把走廊空间急剧压缩。

　　“我以后能不能长这么高呢？”未来站在转角处，视线随着其中最高的黑发男生移动，低声嘟囔道。

　　就在她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前行的瞬间——
　　“砰！”

　　怀里的东西被撞得散落一地。

　　“抱歉、抱…歉。”
　　男声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未来没在意，只是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刚自己没看路啦。”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书，有些纳闷，“我最近怎么总是撞到东西？”

　　“你最近还总是撞到同一个‘东西’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未来抬起头，看见抱臂站在旁边的降谷零。

　　同一个东西？
　　未来转头打量起正在帮自己捡书的黑发男生，心中奇怪：我之前有撞到过他？

　　思考间，男生已经将捡起的书和运动服整理好，抬起头递给她，蓝色的瞳孔里盛满笑意，依旧蹲着跟她保持同一高度：“应该没有撞疼你吧？”

　　未来看着这个男生，怎么这么眼熟啊？
　　她没有回答，就这样蹲着仔仔细细观察他的长相。

　　黑发。蓝瞳。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

　　男生在她的注视下没有动，双手维持着递书的姿势，耳根慢慢变红。

　　思绪一下被胸前发热的项链拉了回来，未来接过书，站了起来。
　　“我以前有见过你吗？”她蹙着眉头问出这句话。

　　她看上去真的很疑惑。
　　诸伏景光心中那份隐秘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无声地泄了气，化作一丝淡淡的失落。

　　“你记性很差吗？前天才撞到过他诶。”降谷零有些无语地看着未来。

　　“诶？！前天那个人是你吗？真的对不起啊！罗伊突然就跑出去了，我只顾着追他了没来得及跟你好好道歉。”未来瞬间瞪大双眼。

　　“没事。”诸伏景光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没撞痛你吧？因为给走过去的篮球社让位置，所以走路的时候离墙比较近。”
　　而且在转弯前还听到zero说今天转到他班里的女生跟周六撞到自己的女生好像是同一个人，所以一时失了神。

　　这是什么概念，只要转弯的时候不看路就能撞到她吗？

　　“不疼的，没事没事。”未来连忙摇头。

　　气氛有片刻微妙的凝滞，未来抱着书，目光又在诸伏景光脸上停留了一秒。她礼貌地笑了笑：“那我先回教室了，谢谢你帮我捡书。”

　　看着有栖川未来离开的背影，降谷零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幼驯染：“hiro，你看有栖川的样子好奇怪啊。”

　　“有栖川？她的名字吗？”

　　“嗯，有栖川未来。你上次说的那个跟你有一些年龄差的女生是怎么回事？”

　　“等我确认一些事情，zero。”他收回目光，对降谷零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勉强，“现在还不能说。”

　　“……好吧。”降谷零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不过我看她也不像坏人。”

　　“她当然不是。”诸伏景光轻声说，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六年前那个沾着血迹、却温柔地捧着他的脸，说“你以后会成为非常了不起的人”的红发少女。

　　而现在教室里的有栖川未来，分明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时间在她身上，仿佛凝固了。

　　*
　　未来回到座位上整理好新书，撑着下巴思考——
　　越想越觉得刚才那个男生很眼熟，肯定不是因为那天撞到才有印象的，毕竟她当时根本没看到被自己撞到的人长什么样子。
　　那是在哪里看到的？
　　黑发，蓝瞳，猫眼……

　　等等——

　　未来瞪大眼睛，心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不会是前天的小男孩吧！？

　　如果是的话就说得通了，她刚刚问以前有没有见过的时候，那个男生看上去很失落，明明在这之前都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是不是无意间伤害到对方的心灵了！？

　　不不不不是吧——不是吧，那个小男孩怎么看都只有六七岁啊！？而且那里不是异世界吗？？

　　难道不是什么异世界，只是简单的时间穿越？
　　可是为什么啊？她用的不是个普通的空间传送魔法吗？
　　要是异世界还有道理一点，空间魔法她怎么也不太可能施成时间魔法吧……

　　“你怎么一脸‘这个世界有问题’的样子？”降谷零回到位置上坐下，转头看向这个或许跟自己幼驯染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生。

　　“降谷同学，刚才那个男生你认识吗？”

　　“认识啊，我们从小就认识。”

　　“他叫什么名字？”

　　“诸伏景光。”

　　“……”她跑路的时候瞄了一眼门牌，好像就是“诸伏”，“他是独生子吗？”

　　“不是，他有一个哥哥。”

　　“他哥哥比他大几岁啊？”

　　“好像是六岁，他哥哥现在已经大二了……你问这些干什么？”你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看来真的是啊，这什么情况，前天见过的小男孩，摇身一变跟自己一样大了！她怎么解释啊！？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降谷零看着未来突然认真的神情，也不自觉严肃起来。

　　“他的父母，现在还好吗？”

　　降谷零皱了皱眉，他知道诸伏夫妇搬来东京前遭遇过恶性事件，诸伏景光还因此得过一段时间失语症。这不算秘密，但也不是能随便提起的事。
　　有栖川未来问出这个问题时的眼神……不像好奇，更像确认。

　　“他们很好。”降谷零最终选择说实话，“搬来东京后，一家人过得很安稳。”

　　未来松了口气：“那就好。”

　　看着女生突然放松的表情，降谷零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你们之前认识？”

　　“不能算认识吧……”连名字都没有互通过，她当时完全把对方当儿子在照顾，硬要说的话，跟他哥倒是比较符合正常的社交礼仪。
　　……好吧都不是很符合。

　　“肯定见过吧。”

　　“唔……他是怎么说的？他还记得我？”毕竟对他来说已经六年了。

　　“他说你跟他之前见过的一个女生很像，但是那个女生好像跟他的年龄差距蛮大的。”

　　“……”天呐，真的记得，而且貌似记得非常清楚啊！

　　“喂…所以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hiro每次看到你都怪怪的。”金发男生有些不爽地看着脸色十分奇怪的女生。

　　“他有回答这个问题吗？”

　　“他说他要先确认一些东西再告诉我。”降谷零说完，立马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也问了他？”

　　“因为你看上去就是会直接问他的类型。而且我的回答跟他一样。”

　　“……哈？居然套我话！”降谷零瞬间炸毛，“笔记不借给你了。”

　　“诶？别吧班长大人，我错了还不行嘛？”

　　降谷零冷哼一声，转头不理她。

　　“哎呀我是觉得……这种事情要先看他是怎么想的才行。”

　　降谷零听到这句歧义满满的话，猛地转过头，震惊地看向她：“你不会是hiro的前女友吧？！”
　　对上了，这下一切都对上了。他还记得去年有女生给hiro表白，hiro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事后他追问的时候，hiro又含糊其辞，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他当时还以为hiro是随口一说糊弄人的！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巧？三天撞上两次，这是什么少女漫吗？

　　“你说什么呢？？？”这人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能得出这么离谱的答案，少女漫看多了？
　　未来一脸惊恐地说：“那可是犯罪啊！我怎么可能跟他谈恋爱啊？”

　　“犯罪？”这下降谷零真的疑惑了。看女生这个反应感觉确实是自己猜错了，那能是什么呢？而且“犯罪”这个词也太重了吧。

　　说漏嘴了，未来默默流汗，硬着头皮解释：“因为他那个样子太纯真了，跟他谈恋爱就像跟亲弟弟乱.伦，太奇怪了。”

　　“……”这个家伙在说什么呢？
　　降谷零无语，看来他是没办法跟有栖川正常交流了，还是指望hiro吧。
　　“那你们打算怎么聊？”

　　“什么？”话题跨度之大，未来切实懵了一下。

　　“不是都说要确认一些事情吗？你们俩肯定需要聊一聊吧？”

　　“啊这样啊，嘶……那他中午有空吗？”

　　降谷零看着女生脸上出现的一刹那的空白。所以完全没有想过找另一个当事人正面聊聊吗你这个不坦率的家伙。
　　“我会去问问他的……或者你干脆跟我们一起吃饭吧，到时候我先走就是了。”

　　“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不会，我们平时吃饭的时候也就是闲聊，吃完饭都是休息的。”

　　“那就麻烦班长啦～”未来双手合十，笑得动人，然后手掌一翻，伸到降谷零面前，“笔记也要麻烦班长啦～”

　　“……”降谷零半月眼盯着未来，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笔记本扔到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