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代 0》牙膏君

4、第 4 章

　　所有人都趴地下躺着的时候，戚少商才从一堆幻想中清醒。除了顾惜朝身边的桌子尚完整无缺之外，整个地方几乎没有半块好的。
　　劳穴光从地上爬起时，戚少商想自己真是不懂得尊老敬幼，居然把一个老人家打成那样。
　　“戚先生，恭喜你成为连云寨一员。改日拜香之后，你便是我连云寨唯一的大当家大寨主！”
　　这句话说的很豪迈，戚少商也想豪迈的一笑，但他却很谨慎的问道“我可以荐一人做我的军师么？”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透向那一直安坐泰山崩于前也不露半点慌张的人。
　　“之前忙乱了些，还没问这位是？”
　　戚少商走到顾惜朝身边，顾惜朝跟着站起身，不自禁的带上些嘲讽，他只是想看看戚少商如何说服众人在迎接新当家的同时还得接纳一个道上的通缉犯。
　　“顾惜朝。”
　　这也许是戚少商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对人介绍顾惜朝，他莫名的充满兴奋感，也许是觉得由自己来介绍顾惜朝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至少说明两人之间不是路人甲乙的关系，而是彼此紧密关联。
　　但这三个字对所有连云寨的人来说却绝不会是件幸福事。
　　傅宗书的通缉令可不是假的，而连云寨的人也不是瞎子。阮明正不知道戚少商将要带进来的人是这么个不得了的人物，她率先站出来，“戚少商，你要连云寨去做鸡蛋撞石头的蠢事吗？”
　　“不，我以为他能给连云寨带来莫大的好处。”
　　“好处？你不是在说梦话吧？”这次说话的却不是之前的老头劳穴光，这个人长着一撇小胡子，他记得他叫勾青峰。
　　“当然不是。”
　　戚少商微笑，顾惜朝有些疑惑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鱼池子里的九幽神君你们应该听过吧？”
　　这个名字在场的无一不知，黑白道里敢称大佬的有不少，但黑白不惧的却只有这做杀人买卖的九幽。
　　“我已经跟他买下傅宗书的命。只要他傅宗书敢不要命的来找我戚少商的麻烦，我就能让九幽立刻要了他的命。”
　　顾惜朝惊愕的看着戚少商，他原以为戚少商是为了多求得一份襄助而去找李师师，却原来只是为了让自己不用再过着四处躲藏的日子。
　　他想自己该对他说声谢谢，但戚少商的居心如何，他却猜不到。他只是难以信任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会对自己做这些他根本犯不着的事。
　　“为什么？我就算是在暗处也可以达成你要我做的事，不是吗？”
　　“我说过，我不想你一直待在暗处一脸的抑郁不得志。”戚少商轻声回答，转而看向犹自怔忪的连云寨各大寨主。
　　“总之，顾惜朝绝不会成为包袱。”
　　阮红袍想了很久问道“你一定要他也入寨？”
　　“是，有我必有他，没他也必无我。”
　　劳穴光哈哈大笑，“戚少商，这是你说的，要我们答应他入寨也可以，但你必须发誓，从即日起，你戚少商便与我连云寨同生死共存亡！”
　　“好，我戚少商立誓，我存一日连云寨便存一日，连云寨亡我戚少商也不会独活。”戚少商永远都是这么干脆特别是立誓，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思考。顾惜朝知道戚少商做这个誓言断不会后悔，但他顾惜朝却必定是要后悔的。
　　一个人要在最短的时间做到某些事，总是需要一些心甘情愿的踏板。戚少商笑阮红袍傻傻的做自己的踏板，却不知道顾惜朝在他的身后也在笑傻傻的为他做踏板的戚少商。戚少商虽然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陷入了顾惜朝带来的慢性毒药之中，但他却很清醒的看到顾惜朝也正陷在傅晚晴给他的慢性毒药中。
　　这或许就是自然法则中的一物降一物，亦或者，只是人性中潜藏的自我矛盾。

　　晚晴在某些地方其实和戚少商有点类似。一个是崇拜英雄，仰慕英雄。一个是渴望成为英雄，希冀能斩奸除恶。而这种类似的想法在顾惜朝看来，就只是两个字，“可笑”。
　　晚晴总会用一种憧憬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总是以为自己会是个英雄。而戚少商则将一切看得很透彻，所以他常说，“现在的世界能有两三只狗熊就很稀奇。”
　　顾惜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爱把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凑到一起比较。认识戚少商以后，他的身边已然有了太多难以得到答案的问题。
　　也许今天是最后一次来见晚晴。
　　他远远的看着那个一边等待自己出现一边不停荡秋千的女人，未来已经不再如他最初设想的那般肯定。
　　顾惜朝和戚少商之间，或许是有那么点心灵相通，但每个人的真心究竟是怎么样的，再亲密的人也难看透。这世界上被最亲密的人背叛的不在少数，你越相信一个人，死得越快，这个浅显道理顾惜朝早就明白，他也一直以为这件事于他应该很简单，但当他深入其中后才发现，人一旦参杂进感情，再简单的事也会变得复杂莫测。
　　他觉得自己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晚晴，一边却是戚少商。为什么总爱将两人比较，他似乎渐渐明白，只是太过苦涩。

　　戚少商知道顾惜朝又去见傅晚晴。他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虽然开着灯开着电视，却还是觉得寂寞。
　　他忽然笑起来，笑自己也犯了傻。很久以前，这个屋子里也只有自己一个，那时候不曾感觉到的寂寞，却因为顾惜朝的到来而被打破。
　　如果有一天，这一切都回到最初的0，自己和顾惜朝之间再没任何关系，他戚少商又该如何度过这满屋的寂寞？他猛然了解到自己对息红泪的残忍，离开的人已是没半点留念，而放下自尊一次次渴求的那个却已是满身伤痕。
　　门被打开，顾惜朝正站在门口，戚少商回过头去看着他，却不知道自己眼里已经将某些东西开始一点一点外泄。
　　顾惜朝清楚的感觉到坐在电视机前的戚少商与之前已经有了不同。他看见他的眼睛里除了荧光屏反射的光芒之外还多了些顾惜朝正在渴望的东西。
　　“回来了？”
　　“嗯。”
　　“明天要拜香，早点睡。”
　　“我知道。”顾惜朝关上门，“你也是。”
　　“啊……嗯。”
　　这些话很平常，两人在共居的这段时间也不是没说过类似的话。但有些话有些动作在平常的时候或许并不起眼，一旦它发生在某些特殊时刻，它就会瞬间升华，不再是简单的日常寒暄。
　　顾惜朝每往屋子里走一步，心就会猛跳一次。坐在沙发上的戚少商眼睛似乎盯着屏幕认真的看电视，手上却不断的按着遥控器频繁换台。
　　顾惜朝走到他身后的时候，戚少商终于开口。
　　“我睡不着，陪我坐会好吗？”
　　顾惜朝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方才的举动像是在防备戚少商又像是希望戚少商做出什么事。
　　“好啊。”
　　顾惜朝转到沙发前面，在戚少商身边坐下。戚少商依旧频繁换台，也许是想借此掩盖掉自己的紧张，顾惜朝只是瞪着眼前不断闪烁的屏幕，听着电视里因为换台偶尔弹出的破碎声音。
　　认识这么久，却还是第一次这么僵硬的坐在一起。戚少商记得当初跟顾惜朝搭讪的时候自己都还没这么狼狈。
　　也许大家都在期待某些事，但又害怕这些事。它到底是可以发生的，还是不可以发生？
　　“你是我的知音吧？”
　　戚少商干涩的问着身边的顾惜朝，眼睛却不敢去看他。顾惜朝低头，想了许久才轻“嗯”了一声。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顾惜朝开始不自在，支吾着道“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戚少商放下遥控器时才发现自己换了半天台换到的是少儿频道。里面的小孩子正在玩最原始的丢手帕小游戏，戚少商乐不可支的看着，推推身边的顾惜朝，并指给他看。
　　这就是顾惜朝最不能忍受戚少商的的地方，他总是前一秒正经后一秒弱智。他的手因为紧张早就将裤子捏起了皱，到头来，却因为戚少商的粗神经而变成一个笑话。
　　只是一个笑话。
　　顾惜朝闭了闭眼睛，舌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进了黄连一样的味道，他努力的想要回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吃了黄连这种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忘掉。
　　顾惜朝认真的瞪着戚少商，说“明天要办正事，快滚去睡觉！”
　　戚少商干咳，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思维跳跃过快，但也只是觉得自己太跳跃了些，却看不见顾惜朝心里正在四溢的疼痛。
　　他呵呵笑着“我知道，我这就去。”走到卧室门口，又转过头来“书房里的床已经空得快成虫窝了。”顾惜朝关掉电视，“正因为它是虫窝，所以我才喜欢睡沙发。”
　　“……”
　　戚少商关上卧室门后不到几秒钟突然醒悟，接着立刻捶胸顿足地责怪自己没事看什么少儿节目，好好的豆腐都给错过了……

　　就戚少商理解的拜香仪式来说，那应该是很个复杂的过程。但劳穴光只是将他们带到连云寨的大堂里递给他和顾惜朝一人一炷香，指着正中的香炉说，“你们拜三拜，把香插上去。”
　　戚少商接过香，看看四周装饰的红帐，再盯着正中的那纯金香炉，突然莫名兴奋。顾惜朝看他那小酒窝一露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看着自己手上的香突然有种强烈的将之扔掉的冲动。
　　“入寨不论做什么都要拜香吗？”顾惜朝不抱希望的问劳穴光，后者很快就答复“当然，连进小弟也要拜香。”
　　“拜吧，入乡随俗嘛。”
　　顾惜朝忽然笑起来，仿佛之前并未有任何为难之处。
　　“我知道。”
　　三拜完毕，顾惜朝在跟着戚少商将香插进香炉时笑容可掬的在戚少商耳边低声道“你敢再笑得这么灿烂，我就把你的脸打烂。”
　　戚少商立刻收拾起笑脸，一脸严肃的看着底下各大寨主。劳穴光宣布拜香结束，领着各大寨主齐齐跪倒拜见大寨主大当家。戚少商瞪着底下黑压压的一堆人头，问顾惜朝“顾帅哥，你说我现在是该说免礼还是平身？”
　　顾惜朝答“你以为你穿越去做皇帝了吗？你不过是很荣幸的成为一群乌合之众的老大。”顾惜朝嘲讽着戚少商的自以为是，却没注意到戚少商那轻率的称呼。
　　“穿越好啊，你不知道现在正流行穿越吗？改明儿咱们也去找个好地方穿去，说不定我们穿过去还真能做皇帝。”
　　“你自己去找个马桶穿吧，说不定被马桶一冲，你过去还能做个土匪头子。”
　　“你这是在鄙视马桶，你知不知道这世界真的有人冲马桶穿越去做了皇帝……”
　　底下八大寨主继腿抽筋之后脸也开始抽筋，劳穴光看见众人祈求的目光都投向自己，迫于压力小声问道“大当家……我们可以起来了吗？”
　　戚少商正热衷于努力劝说顾惜朝和自己一起去进行伟大的穿越之旅，根本听不到劳穴光可怜兮兮的声音。顾惜朝虽然听见，却摆明了要看众人难堪，谁叫他们敢让他拜那种暧昧不明的香，既然敢做自然就要付出代价，他顾惜朝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大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