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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易子而食 ...

  •   此画面让时逢大受震撼。甚至有些惊恐。

      刚穿越那几天,他对这具壳子容貌好奇过。拿着铜镜左看右看,区别也恍若没有。

      无非就是原主眼尾比他更翘,睫毛又长又黑,五官更为精致,多添了分攻击性。

      若现世的容貌是那种轻易就能让人怜惜,如同盛开的花生生不息,那么如今的容貌就好比冰山上的莲,又冷又傲。倒是符合原主的性子。

      所以蓦地看到暮溪风怀中人跟自己一张脸,时逢愣住了。

      这不对吧……

      暮溪风怀中人……是他吗?

      此想法方出,时逢就被恶心到了。他是个直男,暮溪风也是个直男,就算怀中人真是他,那他们……

      诡异感点在肌肤上,成了层层鸡皮。时逢瑟缩一下,嫌弃的将脑海中的想法踢出去。

      算了,暮溪风怀中人肯定不是他。

      时逢沉浸的思绪被人打断,眼见着暮溪风抱着青衣人进入水亭,贴心的把那颗毛茸茸脑袋移上肩膀,眸中的柔情似水,都快溢出来了!

      时逢有些恶心,今后怕是不好再正眼直视暮溪风了。

      许是梦境察觉到他的想法,在时逢眨眼的下一刻,场景极速转换。

      满天的桃花纷飞,脱离桃枝,成为绵绵血珠。像是牵扯天地的血丝,带着无限缱绻眷念。

      灰烬交织血味越飘越远,如同缓缓上升的青烟。

      黏腻的血滩,聚成小流滑过脚下。时逢垂眸,便看见水亭里的两个血人。

      暮溪风似乎不好受,眉宇紧缩,痛苦的皱着脸要哭不哭,极长的血痕横穿脸庞,显得面目狰狞可怕。

      他坐在地上,衣袖染血更多。肩膀依旧靠着个人,那人身上同样满是血迹,都快看不出衣衫原本的颜色了。

      道道温热划下,冲淡了浓稠血液,落在怀中人的额角。

      眼睫虚弱的掀了掀,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费了好大劲才摸上暮溪风。液体融进指腹伤口,他难受的蹙眉,继而疼惜的揩去泪水。

      声音很小,似叹非叹,“我不要进灵堂,我死后直接将我埋进土里。”

      “种下我的骨,来年开春我就回来了。”

      气若游丝,直到最后……

      不对,没有最后。

      时逢眼前发黑,场景宛如出故障的雪花屏。

      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住他的意识,与他纠缠不清,时逢想剥离,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包括自己,无能为力。

      时逢不知道哪来的梦境,也不知道青衣人为何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猜来猜去,唯有两个可能。

      第一,前世今生。

      第二,系统故障,剧情偏移。

      时逢更倾向于二。他不认为世上有前世的说法,就算有,那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就什么也不算了。

      所以梦境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开,便不想了。

      ……

      时逢是被摇醒的。

      寒意充斥着狭小的空间,躺在坚硬如铁的地方,硌的他难受腰酸背痛。

      但时逢不想动,长长重重的放出鼻息舒缓心情,却放不下强压心中的石头。他略微抬眸,瞟见上方被撩开的车帘——风就是卷携寒意从那儿进来。

      这是马车车厢。

      时逢没多大反应,被冠上“害了青山城”的名,又反抗时愿,被送走也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只是现在要送他去哪?

      凉风习习,扑在少年脸庞,轻拍着衣袍满是血痕的躯体。时逢坐不住了,撑起身子起来,探出苍白的手撩开车帘一角,就这么瞥着眼看。

      马车是个法器,漂浮在空中行走。以时逢的视角,只能看见灰暗的云聚集,挡住旭日遮住日光。

      时逢分不清这是哪,看了会儿,便觉心烦意乱。好在,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

      “少爷嘞,前头的地地就是古申州,咱们等哈入城,暂且在客栈歇息。”

      马车外传来异声,带着浓重的口音,说话也口齿不清。

      正当时逢用积分兑换灵力,做好准备蹲在窗边蓄势待发时,一只马头毫无预兆的从窗外伸了进来。

      时逢:“……”

      ?

      这是匹棕色的马,鬃毛特短,嘴巴特长。不像正常的马,显得尖嘴猴腮,有些吓人。

      马头扭了扭,视线在车厢里扫视,发现躲在窗边的时逢。豆豆眼一亮,开合厚重的唇瓣,口吐人声,“少爷咧,你躲着嘎达干啥啊。”

      “下头有个客栈,咱们去休息下,待会到古申州辽,你就放把火烧了我,这样我就回到主人身边了。”

      时逢收回灵力,未回答,失重感突兀袭来,打的他措手不及,只得深深扣住车窗边框,以免掉下去。

      “……你,你你的主人是谁?”时逢惊疑不定。

      提起这个,马兴奋的嘶叫,“咱的主人当然系时大少啦,少爷你怎么痴呆的。”

      时逢:“……”

      这匹马说话好生难听。若是还有机会回时家,他一定要找时愿找这匹马讨过来,好好训他几番。

      谈话几个来回,马车就平稳落地。甲片因太过用力而裂开,时逢微微松开手,窗边的马头就迫不及待杵过来,“少爷捏,把我牵去马厩,马厩,马厩马厩,咱得去马厩休息一下。”

      说着还催促的跺了跺马蹄,引的车厢一阵摇晃。

      时逢瞪了它一眼,径直下车。

      荡的他要吐了,他才不会让这么一个畜生得偿所愿。

      才飞了那么一小会儿,累死得了。

      马看见时逢本兴奋不已,可看见时逢连个眼神都不给它时,发现不对了,“少爷?少爷嘞!累煞啦!咱飞了七天七夜呀!”

      都飞了七天七夜,累不死。时愿的法宝就是赖用。

      时逢泰然的眨眼,权当没听见,好好打量起这地方。

      满地灰烬,天雾蒙蒙的。街道两旁,是歪斜的木质铺面。大多数店铺的木板门都紧紧闭着,门环上锈迹斑斑,看上去许久不住人了。

      时逢能确定,这是两州交接处的一个小城镇 。

      按这匹马的说法,时愿要送他去古申州,至于去古申州做什么,那匹马也说不清。

      少年出现此地,风柔柔的拂过发丝,雍容华贵的衣衫拢着病弱躯体,仿佛是贫瘠土地开出的花。

      棕马的角度力度把握的很好,客栈就在正前方。木质大门坍塌一角,露出里面疯长的杂草与灰烬,牌匾上刻的字已然被风沙磨去,剩于模糊字影。

      时逢倒是没那么讲究,提步就往客栈走。踏过门槛发出“嘎吱”声,里面跟外面一样,甚至更加破败。

      “哎?这位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令时逢没想到的是,柜台居然还有人。

      他眨眨眼,脚停滞半空,就这么端详起掌柜的。

      掌柜是个中年人,青灰的皮肤,包裹萎缩的骨,眼窝凹陷严重,凸出的巨大的眼球上是罗网状的红血丝。

      口水忍不住越过发黑牙龈流出,掌柜瞪着时逢,吸溜吸溜口水,道:“公子快些说话,你是本店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客官,价格嘛会便宜点。”

      瘦弱修长的指,捂住心口泛疼的位置,时逢琥珀色的眼眸狡猾的转动,笑着上前,“好啊,那就拜托掌柜的了。我要住店,麻烦帮我把外面的马牵去马厩。”

      时逢不动声色地观察审视眼前的中年人。

      古申州地界久苦病疫,能逃出来的很少,大多数认都被同化了。

      时逢原先以为古申州会是渺无人烟,一派荒凉,但现在一看,好像不是这样的。

      悬壶阁引发的病疫与古申州病一致,只可转移,药无医石。

      因为这病疫,是魔气感染。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感染魔气的走尸丢到古申州,引发这场灾乱。

      而面前的中年人言辞谈吐正常,除了这幅样貌,其余似乎与正常人没多大区别。

      此为智尸。

      灰尘腐朽的味道挠入鼻间,散发一阵痒意,少年弯腰猛咳,湿润冲上干涩喉间。

      掌柜那双灰眼睛盯着他开,笑道:“客官快些上楼吧,这晚间不太平,异端繁多。”

      时逢瞥他,心想,你不就是异端吗?

      到了古申州地界,时逢行为收敛了些。住在这家客栈谁知道会发生何事,况且掌柜还是智尸,比走尸高一阶。

      时逢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心平气和地上楼后,看准时机,又从客栈后面的窗户跳了出来,迅速的跑入车厢,坚决不出来。

      棕马要休息,他又不要。

      甫落地时逢只看到车厢,棕马不见了。时逢也不慌,想来想去便是掌柜牵去马厩了。

      没了棕马,时逢很是舒心安静,用灵力揉着疼痛的地方,靠着背靠舒舒服服睡了一下午。

      ——

      晚间的速风袭来,撩开车帘,吹进层层臭气。

      昏睡的少年忽然睁眼,月光穿过车帘,鬼魅了那张精致的脸。

      “哒哒哒。”

      是脚步声。

      时逢明锐察觉不对 ,幻出长鞭握在手里,目光如炬的锁定车帘。

      “哒哒哒哒。”

      步伐加快了。

      狭小空间内,时逢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外面的脚步声似搭在他的呼吸上。

      好看的眉头紧拧,时逢握紧了鞭子,蓄势待发。

      他不是没有想过外边的可能是棕马,但马的脚步声和人的脚步声,他还是分得清的。

      会不会是掌柜?

      掌柜发现他不在楼上了?

      “哒哒。”

      这么想着,脚步声已经来到车外。

      时逢屏息敛声,那人的身影投在车帘,像只咆哮的恶鬼。时逢心一横,早死晚死都得死,壮着胆子那鞭子挑开车帘。

      本以为会看到满嘴流水,凶神恶煞的掌柜。

      哪知,在车外的是位皮肤发青的貌美女子。

      女子身着的粉色罗裙脏到发灰,怀中抱着个同样皮肤青灰的幼童。长长的指甲牢牢抓住幼童,防止他掉下去。

      女子的眼神警惕的乱瞟,直到车帘被撩开,出现张少年的脸,她才回眸。

      “这……这位公子?”女子有些疑惑,“你没被感染?”

      怀中的幼童呼吸微弱,她心疼的颠了颠,目光闪闪的看着时逢,继续道:“公子车内有无严重被感染的人?”

      说着,女子还踮脚,作势想越过时逢,探进去看看。

      时逢道:“无,姑娘有何事?”

      听到时逢说“无”,姑娘瞬间泄气。

      “我家的娃娃跟我都被感染啦,家里的食物都冒得了。我是从城里逃出来的,没出州也中招了。”

      “现在城内全是智尸,它们有自己的一套生活规矩,我回不去啦。客栈的那掌柜跟我说,要是吃到感染重的人的皮肉,也能变成智尸。”

      说到这,女子开始叹气,“可惜了,我命没这么好,跟我齐逃出来的几个姐妹们都吃到了,就剩我一个了。”

      时逢呼吸加重,艰难的吐出热气,他咽了咽口水,眼瞳里倒映女子天真的模样。

      很难想象去,她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话。

      食人肉,喝人血,方成智?

      笑话。

      幼童闹了起来,弱弱的哭泣,女子连忙去哄,没注意到时逢的表情,只听到少年略微颤动的声音。

      “所以,你带着孩子是要……”

      女子大方道:“是准备跟你换换,他是我孩子,我舍不得吃,别人总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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