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请睁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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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面遮住了四方射来的灯光，谢眠整个人的身影有一半隐匿在黑暗当中。
影影绰绰，表情不明。
池羡羡关上车门，潮湿的水汽推动她贴向男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好奇问道。
谢眠轻声道：“做苦力。”
“什么？”
池羡羡疑惑出声，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他晃了晃右手，才看到对方手里的另一把伞，顿时恍然大悟，调侃道：“跑腿小哥？”
谢眠撑着伞，随意应了声，像是默认了这个新身份。
池羡羡嬉笑着接过伞，拉着他一起来到副驾驶前，伸手敲了敲窗户。
下一秒，半扇车窗落下，孙教练的脸露了出来。
池羡羡将伞递了过去。
孙教练脸上愁容顿时散去，朝两人连声道谢。
池羡羡斜了眼身旁的男人，笑着打趣：“还得多亏了这位跑腿小哥。”
出了模拟场，已经夜里十一点。
从这里到家算上等车的时间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更何况模拟场位置偏僻，又逢雨天，能不能打上还是个问题。
池羡羡本想拿手机查下附近的宾馆，谢眠却出声阻止：“跟我来。”
她也没多问，直直跟着他朝对面走去。
马路对面落了间没有招牌的小店，乌泱泱的说笑声从墙缝钻出来，传到两人耳中，池羡羡没多留意，随着谢眠来到旁边一家小超市。
超市门前没有遮雨的房檐，像是怕她淋着雨，谢眠拨开帘子让池羡羡先进去。
回头等谢眠自己进来的时候，池羡羡侧目，注意到对方微湿的肩角，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若隐若现的水痕从肩头一直蔓延到胸前。
她是个色胚，却不是色狼，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脸上一热，赶忙偏过眼来。
柜台后面，超市的老板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见是谢眠，朝两人一笑：“小伙子，房间给你们准备好了。跟我来吧。”
谢眠应了声，将伞收好，和池羡羡一起跟着老板来到后院。
雨落的速度快，这还没多大会，院子里地上洼陷的位置已经积了好些水坑，在灯光的映射下忽明忽暗。
三人越过门檐下的挡雨棚，来到院子东边的一间平房。
老板边推门边说：“这是我儿子的新房，不过他们结完婚就走啦，空置了大半年。”
她说着，门也开了，池羡羡视线投过去，一派洋洋喜气扑面而来。
红色的“囍”字，红色的床被，甚至连沙发套都是红色的。
老板看向她，嘴上没停：“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是干净的，小姑娘如果不嫌弃就在这凑合一晚上吧。”
闻言，池羡羡连忙摆手：“怎么会，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那就成，听小伙子说你明天还要开始，那就早点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们俩小年轻了。”老板脸上笑呵呵的，说完就乘着雨声离开了院子。
门被老板带上，屋里只留下两人。
独自和谢眠面对一室大红色，池羡羡反而开始有些不自在。
毕竟，夜晚，下雨，孤男寡女。
这几个词组在一起，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额…我们今晚……”池羡羡努力在脑中斟酌着字句。
还没酝酿完，就听谢眠缓声道：“挺晚了，你好好休息。”
池羡羡表情顿住：“那你？”
“值夜。”谢眠轻声解释，“附近的宾馆都满人了，我答应老板去隔壁牌室坐班，条件是让我们在这待一晚。”
池羡羡这才反应过来那间无名小屋是间牌室。
一时怔住。
心口一阵熟悉的酸胀，她言辞浅薄，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这种感觉。
理智与感性在左右脑互搏，池羡羡想大声地向对方表明心意，却又怕他的好只是与生俱来的良好教养。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那句未能脱口而出的喜欢也随着呼吸吞咽入喉。
在她愣神的空当，谢眠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套洗漱用品递过来：“卫生间，出门右拐。”
他的体贴与周到让池羡羡头脑一热，想到特意为他准备的糖果，便把包从桌子上拽过来塞到他怀里：“我买的糖太多了，吃不完，全送你好了。”
说完，她没空看谢眠的神色，捞起准备好的牙刷和牙膏，拉开房门拐向谢眠说的方向。
卫生间光线昏沉。
池羡羡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双颊通红，眼睛也闪着笑意，勾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她忍不住想，其实如果能够一辈子保持这种状态也挺好的。
但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或许池羡羡有主宰自己生活的权利，但对于谢眠的未来却是决断不了半分。
她没忍住叹了口气，往脸上捧了把凉水，面颊上的热意这才消退几分。
刷牙刷到一半，池羡羡猛然想到自己背包隔层除了各种口味的糖果，还有一盒不可言说的避-孕套。
完！蛋！！！
没等口中的白沫冲干净，她又匆匆赶回房间，心中默默祈祷着对方只是拿了一盒普通的糖果。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谢眠的脸。她来不及欣赏，视线往下，立马瞥到他手中熟悉的小方盒。
心中的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等、一、下！”
没时间去思考，池羡羡冲过去一把夺过谢眠手里的盒子，待看清包装后却又傻了眼。
手中的只是一盒普通的糖果。
还是西瓜味的。
可她唯独没有买西瓜味。
池羡羡：？！
谢眠若有所思：“看来你确实很喜欢这个口味。”
池羡羡：“……”
过了会，她僵硬地对方朝笑了两下：“哈哈，是的呢。”
谢眠走后，池羡羡打开背包，发现里面多了好几盒西瓜味的糖果，想来是对方趁她洗漱的间隙塞进去的。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拉上背包拉链，冷静地躺在床上，最后又冷静地把自己埋进毯子里。
一切准备好后，终于可以不冷静了。
没忍住在床上滚了两圈，池羡羡捂住眼睛，原本脸上的燥热又浮了上来。
啊啊啊——
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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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羡羡是被疼醒的。
思绪尚未完全聚拢，小腹处传来的不适感却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想到了什么，拿着卫生巾来到厕所，脱下裤子便看到上面的一片殷红。
果不其然，是生理期到了。
幸运的是，她昨天有所预料，提前垫了一片卫生巾，才不至于这么狼狈。
换好新的卫生巾，池羡羡折返回房间，沿着床边检查了一番，见床单和毯子上都没有沾到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将睡过的床单和毯子整理好，门板就被敲响。
“请进。”
门其实并没有完全关上，池羡羡甚至故意留了条缝。
下一秒，门缝变大，谢眠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刚买好的早餐。
他的皮肤很白，能看到眼下两团明显的乌黑，想必是熬了一宿。
“要不你在这睡会吧。”池羡羡神色担忧地看着他，“一会我自己去考场就行。“
“不用。”谢眠将包子和小米粥放在桌上，“过来吃早餐。”
生理期第一天，小腹位置泛着冷意隐隐作痛，池羡羡只能慢吞吞地挪到桌前。
谢眠察觉了点不同寻常，担忧道：“身体不舒服吗？”
池羡羡没有隐瞒：“有点。“
他又问：“昨天受凉了？”
“不是不是。”池羡羡解释了句，“是生理期。“
“疼吗？”
“嗯。”
这下谢眠没再追问，两人坐在桌前默声吃起了早餐。
池羡羡刚咬下一口包子，没来得及咽下，余光就瞥见谢眠忽然起身，默不作声地走出房间。
没多久，又折返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小包东西。
谢眠将袋子交给她，略不自在地扭过头：“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池羡羡好奇打开袋子，里面有一板止疼的布洛芬，几包红糖，一个热水袋。
甚至底下压着包益母草颗粒。
还挺齐全。
怕待会影响到考试，池羡羡还是纠结着吃了粒布洛芬胶囊。
吃过早饭差不多到了进场的时间。
考场就在模拟场的隔壁，沿着超市门前的马路往西走个几十米就到了。
考场比模拟场更严格，除了考生，其余陪同的家属全部被工作人员拦在铁门外。
池羡羡眨眨眼：“那待会见喽，临时家属。”
听到这个称呼，谢眠有一瞬间的顿住，又很快恢复：“考试顺利。”
考场的候车室比模拟地方要大上两倍，分成A、B两个小房间。
刚进去，所有考生就被要求上交手机。
排队放手机的时候，池羡羡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扭头撒了两眼。
终于看到队伍末端谷清的身影。
池羡羡这才想起来，他也是这场考试。
手机同时震颤了下。
她解锁，是谷清的消息。
谷清：【第五次来这了。】
谷清：【有点紧张。】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接着挂了的话，那就需要从科一重考了。
但这段时间谷清的努力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昨天的模拟也是全部及格，所以池羡羡相信他本身具有的实力。
池羡羡想了想回了句：【相信你自己的力量。】
那边好一会正在输入中。
队伍马上就轮到池羡羡，她也就没来得及看到谷清发的消息。
考试的人多，考生被分成两批进入不同的候车室，池羡羡拿着身份证进入了候车室A。
遗憾的是，谷清进了B。
学时刷的考前的优势也体现出来了，没等多久就轮到了池羡羡。
她随着安全员指示来到一辆考试车前。
车号是7。
碰巧是她昨天模拟的那辆。
池羡羡暗暗松了口气。
她在驾校就早有耳闻科二考场的“疯狂1号”，走两步喘几口气，特别容易熄火。
很多考生明明技术过关却挂了，就是拜它所赐。
毕竟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熄火。
可谓是无妄之灾。
布洛芬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药效起来后，小腹的存在感明显弱了几分。
调整好心态，池羡羡上了车，按照以往练习的状态做好车前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后。
点火，起步。
依次经过半坡定点停车，直角转弯，曲线行驶，侧方停车。
最后顺利通过倒车入库。
唯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车辆系统没有进行语音播报。
昨天离开驾校前，杨淑文给她们讲过，有时候系统语音会有延迟，再加上工作人员也没有通知，所以起初池羡羡并没有在意。
一直到终点，系统语音依旧没有响。
她这才产生些疑虑。
不过下一秒，工作人员的声音透过监控传了过来。
“请考生回候车室确认考生成绩。”
池羡羡的疑虑这才打消。
回到候车室，确认好成绩，池羡羡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
正要出候车厅，有人拍了拍她的右肩膀。
池羡羡下意识朝那边看去，却没见到人身影。
下一秒，谷清的笑声从左边传来。
池羡羡又转了一圈，果不其然看到那张得逞的笑脸。
那笑停下来的意思，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幼稚。”
谷清依然笑得开怀：“能耍到人就不算幼稚。”
与平日的拘谨相比，此时的他放开了许多。
似是笑够了，他又说：“你看见我发的消息了吗？”
池羡羡疑惑，她不是还回消息了吗？
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打开微信，看到微信里半个小时前的未读消息。
谷清：【其实做小狗也挺好的。】
谷清：【如果小狗有主人。】
池羡羡抬眼，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正常。”
谷清：“我是文科生。”
池羡羡不解：“谁问你这个了。”
谷清摸摸脖子，悻悻开口：“我寻思着你夸我呢。”
“如果你真成了小狗，我会帮你找领养的。”她顿了下，又补充，“务必，确保，帮你找到一个好主人。”
谷清摊了摊手，做无奈状：“那可真遗憾。”
他状似随意地说：“没能变成小狗。”
说完，他拿出手机举过来，池羡羡看过去，上面正是交管的页面。
新鲜出炉的90分赫然映在上面。
见状，池羡羡乐了：“你这才90分，我可是100分，一分没扣哦。”
她边说边打开了交管，点开同样的页面，却没显示科二的分数。
心随之猛地一沉。
谷清也看到了：“或许还没刷新？”
池羡羡退出软件又重新点进去，结果还是没变。
谷清表情恢复平日的沉静：“你签字了吗？”
池羡羡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手指机械般刷新着页面，然而页面依然只显示科一的考试成绩。
她想到整场下来没响过的播报系统，一时懊恼自己的疏漏。
刚才还在嘲笑谷清要变成小狗，没想到真正要变成小狗的原来是她自己。
走出考场，池羡羡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安静等待的谢眠。
他站在一株柳树旁，盯着水面静默不语。
周遭人声鼎沸，唯他周身裹满了静谧，格外醒目。
看着他的身影，池羡羡忍不住去假设，如果自己真的变成了小狗。
谢眠是选择收养自己。
还是把自己交给别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请睁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