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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遇刺负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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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路不算很长,可随着夜幕缓缓降临,林间昏黑一片,江明徵不得不放慢策马的速度。
借着天际那点微薄的月光,两人一马在树林中小心穿行,寂静的林子里回荡着马蹄踩踏草地的声响。
极远的远方闪着微弱的光,阮娴揉了揉眼,惊喜道:“快要到头了!”
“嗯。”他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殿下小心坐稳,我们加快一点。”
阮娴依言抓紧马鞍,只听江明徵短促地驱动马匹,身下便渐渐起了颠簸。
她满心期待地望着那点光亮,眉间喜色随光亮的放大而放大。
就在此时,林间叶片微动。
阮娴抬眼望向声响源头,凉凉的细丝就这样落到眉间。
“下雨了?”她伸出手,接住落雨。
突然,有什么东西裂空而至。
她听到利器刺入皮肉的闷声,下一刻,身下的马儿惊起嘶鸣,栽倒前蹄,将两人狠狠摔了出去。
突然的变故让两人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阮娴只觉天地倒悬,随后便重重落在地上。
所幸她被江明徵护在怀中,只是皮肉被刮蹭,不算太疼。
但他就未必了。
听到他的闷哼声,阮娴连忙从他怀中滚出来:“你没事吧?!”
江明徵拧着眉摇摇头,不等他们起身,就见七八名黑衣蒙面的刺客从密林中扑出,手中寒光阵阵,直指阮娴而来。
江明徵撑着地面勉强直起身子,将阮娴往身后一推,迅速拔出腰间软剑,腕上一抖,剑光粼粼。
他霎时迎上前去,与那群刺客缠斗在一起,游蛇般的软剑在那些人的命脉上割出一道道裂痕。
阮娴眼见局势不妙,四下环顾一圈,拔腿就往朝密林深处跑。
江明徵自知寡不敌众,击退最先靠近的三人后疾步跟上阮娴,不多时就追上了她。
谁料这密林中处处皆是埋伏,转眼面前的林中又钻出两人,阮娴脚步急急刹停,换个方向接着逃亡,结果又被刺客挡住去路。
眼见深陷包围圈,阮娴打着最坏的算盘,从随身的行囊中摸出一把匕首,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这段时间苦练的防身术。
几个刺客蜂拥而上,江明徵迅速做出抵御,轻巧利落地格挡开数道攻击,可对方人多势众,又配合默契,只对视一眼,便有一人佯装劈向江明徵,另一个趁机向拔出剑直直朝阮娴劈来。
江明徵眼见再逼退那刺客已来不及,只好旋身挡在阮娴身前,用左肩硬生生扛下这一刀。
那刺客见此招落空,眼色一变,还想再做出反抗,江明徵的剑已经划破了他的咽喉。
听见利刃割开皮肉的声音,阮娴骤然失声惊呼:“江明徵!”
江明徵吃痛地皱起眉,提起剑还想勉力再战,忽而神兵天降,数道身影卷入这场混战。
“大人带殿下先走,此处交由属下断后!”
为首那人一边应战一边侧过脸来,阮娴听出是是款冬的声音。
江明徵颔首,强忍剧痛拉起阮娴:“走!”
他大步流星地迈入密林深处,阮娴顺着他的牵引,脚下就差没倒出火星子。
可没过多久,阮娴就跟上了他的脚步。
不是她适应了,而是他慢下来了。
身后兵刃相交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直到再也听不见动静,阮娴才敢气喘吁吁地放慢速度。
“你怎么样?”
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阮娴侧目望去,只见他的半身衣裳都被染上了血色,触目惊心。
江明徵艰难地摇摇头,脸色因为失血变得格外苍白。
雨势渐渐大起来,阮娴随手抹了把脸,环住他的腰支撑着他往前走:“再撑一会儿,这边树木稀疏了不少,我们就快走出去了。”
江明徵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伤势太重,已经没力气再做多余的回应。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渐渐泥泞的土地,阮娴眼尖地发现了一个黑灯瞎火的茅草屋,扶着他先靠在树干下,自己前去探路。
这附近显然不是小镇的主干道,四周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想来不会有人居住,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先去瞅一眼。
阮娴敲了敲门,无人回应,费力一推,空气中漫散的尘土顷刻扑面而来。
她咳了两声,扬手扫去呛人的灰尘,往里探了一眼,立马回过头去把江明徵接过来。
茅草屋年久失修,屋顶破败不堪,雨丝从破洞中漏下,散入莹尘。
江明徵还没进门就停下了脚步。
“这种时候就别计较了。”
他有点小洁癖,要在这种地方落脚,一定难受的要命。
阮娴知道劝是没用的,干脆连拉带拽地把人带到床榻旁,抖了抖不知从何摸来的破布,随手扫去床榻上的落灰和蜘蛛网,强硬地命令他坐下。
他一言不发地皱着眉头,将手捂在胸口上,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嫌弃。
“乖乖坐着别动,等我回来。”
阮娴撂下这句话后,绕着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在灶台边捡到一盒散落的火柴,又捡了些枯枝和稻草,端来一个生锈的炭盆,往江明徵跟前一蹲就开始生火。
她借着许多人的眼学过如何生火,有样学样开始做起来,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过程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轻松。
火柴大半都已受潮,她一根接一根地划开,直到见了底才有一两簇火苗,但稻草也不易燃,数次燃起火星子又马上熄灭。
忙活了一大圈终于腾起火焰,阮娴近乎感动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到屋外去,在灶台边挖出积压已久摸起来还算干燥的木柴,小心翼翼地在火焰边堆出一座小山。
火焰总算稳定下来,阮娴拍了拍手上的灰,借着这道光源开始查探江明徵的伤口。
他的伤隐在衣衫下,只见鲜血不见伤痕,阮娴凑近也没能看清,不由分说地解开他的上衣。
江明徵眼中当即溢出仓皇局促,按着腰带与她无声较劲。
“别闹。”阮娴蹙眉啧声,指责他的不懂事,“现在是害臊的时候吗?你不要命,我还不想死!”
江明徵沉默片刻,闷声妥协,气若游丝:“我自己来。”
“行,那你动作快点。”阮娴放开手,眼瞧着难得闲下来,屋里也暖和起来,便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挂在火炉旁烘烤。
雨水透过粗布衣裳浸湿了里衣,若有似无地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叫人难以忍受。
她想江明徵应当也是如此,回过头去,却见他只扯开一小块衣襟,露出受伤的锁骨。
那道狰狞的伤几乎横贯了他整个左胸上方,皮肉外翻,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深可见骨,阮娴倒吸了一口凉气,光是看着胸口都幻痛。
“别扭捏了,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她站在他两步开外,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最好不要等我亲自动手,我不保证不会扯痛你的伤口。”
他偏着脑袋,低垂着眼,避开直视她的可能,无言良久后,咬着唇默默脱下上衣。
阮娴立马把他脱下的衣裳拿到手中,摸了摸湿漉漉的外袍,借助火光找了个看着还算干净的地方,用衣衫上那点雨水给他擦拭伤口旁的血迹。
江明徵对她草率的举措有些抗拒,默默往后仰,她便欺身而上,还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他欲言又止,最后把话吞回肚子里。
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衣衫上的雨水也远远不够,阮娴见擦不干净,便也不再执着,将就着整了整就把衣衫丢到一旁,从行囊中翻出金疮药和绷带。
她实在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为了换药方便,一直随身带着这些东西,这不?立马就派上用场了。
“上药的过程会很痛,你忍着点。”阮娴拔出塞子,药粉苦涩的气味倏地飘了出来。
“我自己……”他咬着牙,呼吸粗重,声音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来。
“闭嘴。”阮娴才不管他,直接把药粉往他伤口上倒。
剧烈的痛苦霎时扰乱他的呼吸,阮娴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腔,手中动作收敛了不少。
她专心致志地撒着药粉,指尖轻柔地点染铺平,沾染的血迹就随手蹭在他脱下来的衣衫上。
刀口很长,她带的那一小卷绷带全用上也不够,阮娴张望了一圈,屋子里再没有干净的布料,只好掏出匕首,将身上的里衣割成绷带大小的布条,勉强作为替补。
江明徵的呼吸仍在不断加重。
起初,阮娴以为他只是禁受不住痛苦,可她放轻了动作后,他反倒变本加厉地喘了起来。
她将手覆在他额间试探,滚烫的温度让她霎时意识到,他可能是蛊毒发作了。
他已很久没有找过她,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
真不会挑时间……
“很难受吗?”
她在想,是要先为他解毒,还是先为他包扎。
见他沉默着迟迟不回应,阮娴咬咬牙,敷衍地挑起他的下巴,迅速落下一吻,而后继续手中的动作。
很快,布条尽数覆盖了狰狞的伤口,她颤着指尖打了个结,努力将这个吻淡化成日常生活中一件普通的琐事。
她想要退后一步,却被他掐着腰禁锢了动作。
阮娴错愕地眨眨眼,想要推开他,可他掌中力气却渐渐收束。
炙热的呼吸撒在她的脖颈之间,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扫而过,浅淡的痒意让她忍不住想要缩起脖子,而他却凑上前来,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你、你做什么?!”
阮娴瞬间用力挣扎起来,推搡间他胸前的白布上又渗出血液,她仅仅愣神了片刻,双手就被他反制在身后。
“我不是碰过你了吗?你怎么回事?”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可话音落下却无人回应。
湿润的痕迹一路向下,微冷的空气灌入骤然松懈的衣襟里,又被他滚烫的体温熨热。
阮娴预感大事不妙,手脚并用地反抗起他的举动。
他似乎觉得她在挑衅,腰间力道骤然加重,顷刻翻了个身,将她压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