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多动漫同人）》木悠亦

40、由心而始

　　不想见到叶王，不仅仅恐惧的是被他人看穿的恐惧，还有对会因此而来的种种愧疚而衍生的胆怯。只是，这种感情远没有第一种感情来得强烈。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但是，两种加到一起也够我受了。我差点拜起神来。不过，还是拜我自己比较实际。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因为我的诞生的，对我而言，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神的存在。
　　这个世界，还有其他千万个世界的人或动物或植物或各种不知名的生物，在我眼中都只是生灵，可以独立思考，有完整自我努力生存的生灵们。所以当我看到叶王那似乎沉积了很久到几乎僵化的平和面孔，从他那看似虚无的眼神中感受到一切都在渐渐崩坏的动摇时，我就明白了。
　　明白叶王可以听见我的心声。明白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思想的产物，明白他自己将要面对的不可违命运，明白我是个怎样的孩子。
　　是的，我还是个孩子。在这个斑斓的世界里游离了几十年的时光，我终于承认自己是个孩子。还是孩子的自己在以往对所有身边的人都只能也只愿看到单纯的一面。只看得到手冢的冷漠，只看得到谦人的脆弱……只看得到熟悉而又陌生的他们在二维平面里，在我一个人眼中所展现出来的单薄一面。
　　一直以来拒绝接受的是自己，因为在某一次尝试后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去原来的世界，不肯放弃自己在曾经属于我的世界所经历的一切真实，也对这个所谓虚幻的世界心存犹疑，更想要努力的融入这里，于是就不顾一切地抓住相似的人来作伴，不计后果地蒙骗自己也蒙骗同伴。像拼命奔跑只为把那些自己厌恶的东西远远丢在身后的小孩。
　　我的心一点也不成熟。
　　奔跑总要停下，在我感觉到叶王眼中的崩塌时，我的动力就忽然消失了。或者说，我有一点点长大了。
　　叶王没有什么动作，也许是我脑海中一瞬间掠过的千万思绪让他再没有余力作出什么反应。唯一能透露他真正想法的眼睛渐渐地暗淡下去，从开始表面的黑向无边的黯然黑色演变。然后那黑到了极处，竟让人觉得凭空发起光来。虽然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很不恰当，但我还是要说出来，叶王眼中的虚无在那黑光的映衬下，竟有了无中生有的味道，慢慢焕发出炫目而邪嚣的色彩。
　　一如我当初书中所见。
　　假若烟斗有泪腺，我一定会哭出来。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改变什么，无论是对于不久后叶王即将遭遇的一切，还是往后千年间所要接触的一次次背叛。我突然想起了团长说的那句“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我不清楚团长是怀着怎样的一种想法而陈述出这句话，但我直觉地认为这是一种断绝。因为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所以当它真正发生时，就无须悲伤了。
　　换言之，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当它真正来临时本应不必多心，是吗？
　　叶王阖了阖眼，隐去眼中的光华，淡定地说道：“股宗，它是你选好的？”
　　“是的。”股宗微微一低头，回答道。
　　还是不习惯当个烟斗。我的视野立刻天旋地转，有些认不准方向的我勉强把视线重新凝聚到叶王脸上，意外地看见叶王俯下身来，从股宗脑袋下面的地板上把我捡了起来。还冲我笑笑。
　　笑？我一定是看错了。虽然1000年后的这位笑起来的次数和持续时间甚至不亚于周助，但是这个笑，呃，实在是有点奇怪。叶王没有弯眼到看不见眼睛，嘴角也没有上翘，但我觉得他就是在笑……肯定是还没习惯当烟斗，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嘿……嘿。
　　“要管好自己的想法。”叶王突然开口，“我什么都听得到……你总是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办法，等一下。”
　　叶王忽然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几张符咒，然后把用它们把我贴牢在股宗的……背上。股宗不舒服地翘翘脚，不过，现在让我不舒服的却是叶王的态度。两个字总结：奇怪。
　　感觉和记忆中的好完全不同——但是在这之前，请问叶王大人：把符咒这么个用法，难道不会招天遣吗？
　　“天遣？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不存在神吗。”叶王笑得高深莫测。
　　那是对我而言的。而对于你们来说，那票神多半不是举止龌龊就是浑身欠扁，还是小心点为好。
　　“神吗……你知道我的所有甚至包括我的未来，而我能知道你心中所想的一切，这难道是神的安排？”叶王的眼中再度不可抑制地燃起那种致命的火焰，“卓折，你不用愧疚，我的世界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崩塌。你的到来只不过是吹走了那些无用的灰砺而已。”
　　我有点恍惚。恐惧在叶王话落时就已消失无踪。怎么也没想到被人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会这样的……安心。难怪总有人说旁观者清。也是第一次不用说出“请叫我卓折”而获得别人的称呼。
　　为什么要叫自己“卓折”？
　　那时只是抱着自嘲的心态，自认为自己像是一个作者，构架了美好的一切，却永远没办法真正触摸到亲手所创造的美好，所以以它的谐音为名。
　　叶王皱眉，语气有点无奈：“不是叫你不要乱想了吗，乱想没有任何意义。一味认定的解决办法，很多时候什么也改变不了。”
　　——……股宗，平时的叶王是怎样的？
　　股宗身形滞了滞，斟酌了一下形容词，随即以非常委婉的语气说道：“主人平时从来没有这么……奇怪。”
　　原来，股宗也觉得这样的叶王奇怪。问了等于没问。其实不问也罢，因为原因我隐约有点明白。
　　那是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因为种种偶然更是必然，我面对叶王时不用试图去掩藏什么。
　　而叶王面对我时，也可以试着放轻松一点。
　　很开心。
　　由心而始。
　　不过，还是很希望看看“正常”的叶王。看到那只纸鹤忽高忽低地从院外飞来时，我知道机会来了。
　　叶王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开始看纸鹤上的内容。他的手指微微一颤，纸张轻折，对股宗说道：“公主请我去一趟，你们也来。”
　　——灵视这个能力似乎并不坏。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