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刺》海飘

9、和尚有缘

　　“阿弥陀佛，贫僧来此化缘了。”缓慢低沉的佛号声传入众人耳中。江夜雨从小就对和尚特别好奇，她觉得那些男人好奇怪，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当什么和尚，不能娶老婆，不能吃肉。其实这样过一生还不如做太监呢，虽然不能成家，但总能吃肉肉吧。
　　北魏现在信奉佛教所以对化缘的和尚都挺客气的。老板也不生气，吩咐小二去煮碗菜面端来。江夜雨笑了一声：“不用了。”说着走到和尚面前打量了一下，到是个年轻的和尚，大约二十三四岁，光秃秃的头顶六个戒疤，身材瘦削，个子倾高。一双眉眼看人十分的温和，让人情不自禁被他眼中的慈悲吸引，甚至忘却去看他的容貌。
　　江夜雨确定他是个得道的僧人，于是十分真诚的对他施了一礼：“小师父好。”和尚温和的回礼：“施主有礼。”
　　江夜雨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脸红，她呵呵一笑：“敝姓江，坐在那桌，尚未开始就食，小师傅若不嫌弃，便一起用餐吧。全是素菜哦。”五月十一日时，文成帝崩于太华殿，所以现在是全国哀恸先帝，不能饮酒，不可食肉。虽然江夜雨很想吃肉，可还只叫了几个素菜。因为人家老板没肉卖。
　　和尚打量了她一下，一眼就可看出她是个女子，却穿着普通的青衫，扮了男装打扮，也不说破。温和的施了一礼：“小僧法号空无，多谢江施主赠饭。”
　　江夜雨被他这么礼貌的答谢弄的俏脸红到了脖子，摆着手说不谢，引他入了座。又让小二上了两个素菜，慢慢陪着空无吃饭。
　　空无做和尚应该有好多年头了，从吃饭就看的出来，一口粥，一口菜都十分的规矩，甚至话也不说一句。
　　不过他人很实在，因为他吃光了桌上的四盘菜外加三碗饭。江夜雨目瞪口呆的望着空空的盘子，真没想到这个瘦削的和尚这么能吃。但她绝对不心疼，反而十分温柔的笑着问：“师父，你吃饱了没有，我再叫两个菜吧。”空无微微一笑：“小僧已饱，但不喜浪费，所以已是吃的多了。”
　　原来他是见不得剩饭啊。江夜雨笑了，招呼小二结了帐，又包了两小包馒头，自己一包，塞给了空无一包，“师父要去哪？”
　　空无温和的合着双手回答：“小僧要云游四海，弘扬佛法。”
　　“好啊！”江夜雨双眼冒起光：“师父带着我吧。”“呃？”空无有些呆愣，“江施主这……”
　　江夜雨立刻使用了软磨硬泡的战术：“我实在是没地方去啊。这个天下之大，我没有一个朋友和亲人。孤孤单单的，去哪里都是去，不如师父让我跟着你游历一下吧。咱们也好做个伴，有了强盗我可以保护你，没有强盗我还是会保护你。我会做饭，会洗衣，会缝补针线，走路也快，师父，你带上我吧。我可以出路费。”
　　空无看她越说越无赖，温和的笑了：“既然如此，你我也算是有缘，这便走吧。”
　　自从空无带上了江夜雨，就再也没机会化缘了。因为江夜雨开不了那口，也不愿意他去化缘。所以每次吃饭都会拉着他进客店。她也不愿意晚上睡破庙或是在野外打地铺，所以太阳一落山就会找客店要二间房。
　　江夜雨似乎觉得，空无比刚见面时都胖了一圈。
　　空无为人十分善良，一路上对所有需要帮助的百姓都会毫不犹豫的伸手，偶尔有些不信佛的人对他横眉冷对，他也不生气，只是温和的微笑。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南朝，已经睡了好多天的野外了。空无拨了拨火堆，又继续打坐念经。
　　江夜雨用树枝练剑，这一个月来，她和自己的新身体已经是完全适应了，功夫已练回了七八成。一招一式都可以跟的上思想了。
　　扔下木枝，她擦了擦汗。空无忽和睁开眼睛缓慢的说：“江施主的剑法过于阴狠，损人利己。还是不要使用的好。”
　　江夜雨笑了一下，一屁股坐下来：“空无师父说的不错，我的剑法便是杀人专用的剑法。曾经，唉，我也是名杀手。”她提到杀手两个字就想到了孟松川的父母，心情低落了下来。
　　空无温和的说：“既然已经放下屠刀了，还是莫要用此剑法的好，免得意外伤人。”
　　她呵呵一笑，摸摸头顶的发冠：“我不会别的剑法啦，这时代重武轻文，到处都有惹事生非的人，我也要防身啊。”
　　空无笑了一下，缓缓站起。僧袍瞬间滑落，勾勒出他高挑的身材：“小僧出家前也曾习武，有一套拳法名为逍遥拳，很适合女子防身。”说到女子，他小小的停顿了一下。江夜雨尴尬的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早知道师父看出来我的性别了。那空无师父的意思是，愿意教那套拳法给我？”
　　空无微微一笑，前走几步，身子微倾，两手握成拳，“第一式，天际来风。”江夜雨慌忙走到他前面看他出招。
　　空无的招式非常复杂，虽然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可是江夜雨还是觉得自己没看清。空无让她自己琢磨去，又闭目念经，也不再教。
　　到了第二天晚上，空无又练了一遍，然后还是让她自己琢磨，又自顾的念经。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过了半个月了，江夜雨似乎才把所有的拳法有了印象，但速度却跟不上。
　　空无笑着说：“这套拳法虽然只有七式，可是这七式里又含有许多招术，任意一招都能分开用来，你熟练了以后还可以自行修改，普通人是走不了你的一招半式的。”
　　江夜雨心里那个美啊，苦练了一个月终于发现一个问题，这拳法其实伤不了人啊，只能自保，甚至每招每式都已手下留情。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空无笑的十分温和：“因为这套拳法小僧出家后，一心向佛，便把它改动了。”晕了，原来如此。估计这拳法已被他改的威力大减了，真不知道自己学了有没有用。
　　天气越来越热，已是七月了，这天两人已到了宋朝边界，几处山脉相连，有瀑布悬挂，郁郁葱葱的树木长满了山坡，很是一处休身养性的好地方。
　　江夜雨脱了鞋和外衫就一头扎进了水潭里，游了个痛快，空无坐在一堆石头上，一边煮粥，一边给她把风。谁让她是女人来着，女人就得小心春光外泄吧。空无煮好了粥，又从林子里采了些野菜，叫了她好几次，她才不情愿的从水里探出了头：“空无师父，把我的包袱扔过来吧。我要换干衣。”
　　空无笑了笑，捏起她的包袱头也不回的朝后扔去，江夜雨起身去接，忽的踩了块长满青苔的石头，身子不稳，叫了一声就倒进了水里。人倒楣时喝口水都呛着。她摔进了水里，巧不巧的就碰到了石头上，然后晕了。
　　空无听见她的惊叫，立刻回头，见她倒进了水里，淡淡一笑，又转回了身子：“快快换衣服上来，呆久了小心伤身。”他话音落了好久，仍不见人上来，耳朵竖起，竟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转头看去，包袱在岩石上，可是人却不见了。他吓了一跳，几步奔到包袱边，叫了两声，没人应，扑的就跳下了水。
　　清澈的水底，许多水草夹杂在石缝里生长，甚至有些鱼虾从他面前游过。他瞪着眼睛四处搜索，看到了一团黑发在水中漂浮，穿着白色里衣的江夜雨被夹在了水草堆里，半躺在水里的石头边。她双目紧闭，额上一处正冒着血，染红了上方的潭水。
　　空无快划了几下，游到她身边，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向上划水。感觉到江夜雨似乎是快要没气了，他将唇对上了她的樱桃小口，渡了一口气给她。
　　空无把她拖上了岩石，不住的挤压她的腹部，江夜雨口中流出了好多水，就是没有呼吸。空无又是担心又是着急，于是一边吸气，一边给她渡气，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全都抛之了脑后。
　　终于江夜雨有了知觉，她感到有人亲吻她的唇，挤压她的腹部，甚至给她输送内力，睁开眼睛就看到空无焦急的脸。
　　和他相处了一个多月了，他都是淡然入定的样子，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的紧张失态。看着他温和担忧的眉眼，江夜雨忽然觉得心中某处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闯进了心里，把她的心装的满满的。
　　“你醒了？”空无激动的叫了出来。江夜雨扯出一丝微笑。空无仍旧输送内力给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江夜雨忽然有点头晕，双手摸向额头，空无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要乱摸，你的额头有伤。”江夜雨点头，然后勉强坐了起身。这才看到自己只穿了白色的里衣，不过夏日的太阳很大，现在都已经烤干了。空无去了林子找来了些药草用石头砸碎给她包在了头上。她摸了摸那个位置，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是上次被逼接客时，在青楼里撞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