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在南宋的鞋》蝶雨裳

9、红烛水缸

　　“蕙卿哪，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你看我是不是瘦了，看看。”宁凝原地转了圈，可是两朵金莲互相搭了一下，差点没有摔倒。
　　“娘，你可当心点啊。”潇雨遥赶紧扶了她一把。
　　“没事没事。”宁凝撇撇嘴，继续说道，“我已经有一天没有进食了，所以有那么点晕。”
　　“水喝了吗？喝点盐水有利于新陈代谢。什么都不吃对胃可不好。”潇雨遥道。
　　“蕙卿，你怎么懂那么多的东西。要不你去写本书吧，把什么鱼夹，什么什么的都写上去，这样我看起来也轻松啊。”宁凝道。
　　“娘，嫂子，你们在做什么呢？”
　　听了这声音，宁凝赶紧往潇雨遥身后躲，拉着潇雨遥的衣角，小声道：“我们家小祖宗来了。”
　　正说着，忻馨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嫂子，你陪我踢毽子好不？”忻馨说着就扯起潇雨遥的衣袖。
　　“我踢不来。”潇雨遥摇摇头。
　　“我可以教你的呀，你就来嘛。”忻馨不容分说地使出吃奶的力气拽潇雨遥。
　　“蕙卿不许走。”宁凝从背后拉着潇雨遥。
　　“娘，要不你陪我？”忻馨松开潇雨遥，拉起宁凝来。
　　“小祖宗诶，你让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个丫头陪你玩还不够啊。”宁凝甩开忻馨。
　　“你不陪我，那就让嫂子陪我啦，你都粘了嫂子这么久了。”忻馨又松开宁凝，重新拽起潇雨遥。
　　这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潇雨遥叹了口气。
　　在她的印象里，宋代的女子应该个个人比黄花瘦，双眸中闪动着悲楚与凄清，秀眉微蹙，在绿萼纤细、香花清幽的后院，面对寂静的空阶，纤纤玉手摆弄枝条，道声“凄凄惨惨戚戚”，叹句“怎一个愁字了得”。
　　无奈眼前的二位，怎么看怎么不搭边。
　　“你嫂子得陪我练鱼夹。”宁凝冲着忻馨道。
　　“不行，陪我踢毽子。”忻馨顶道。
　　“你是我生的，你要听我的。”
　　“你是我娘，得让我。”
　　二人争执不休。
　　“唉，等等，娘，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鱼夹？”忻馨问道。
　　“唔。”宁凝点点头，“要不你和我们一块儿玩吧。”
　　“这个好玩吗？比踢毽子有趣吗？是不是一种什么功夫？”忻馨问道。
　　“有趣的很。”
　　“好好。”忻馨回头招呼了一声，“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你们都来，都来！”
　　“忻馨，你胡闹什么呀。这么多人，垫子都不够呢。这泥地太硬了，一定要垫东西才行。”潇雨遥无奈地耸耸肩。
　　忻馨是个鬼精灵般的丫头，看潇雨遥这动作挺有趣，就学了去，边耸边做鬼脸道：“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去寻——一，二，三，四……十一张毯子来。”
　　“胡闹！”宁凝道。
　　忻馨才不理会宁凝。
　　后花园的长廊里摆上了十一张毯子。
　　原来并没有忻馨想象中的那番刺激，于是趁潇雨遥和宁凝凝神静气闭着眼睛的工夫，挥了挥手，赶紧和众丫鬟们一块儿撤了。
　　算起来，今天是该去诗社的日子。忻维和忻致远父子二人一早儿就出门了。潇雨遥蹑手蹑脚地找到宁凝，俩人偷偷摸摸地就往后门走。
　　“你们俩又去哪里呀！都不带我玩。”忻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这小丫头长得倒是挺水灵的。
　　“哎呀，我怎么把我们家的小美人给忘了呀。”潇雨遥拍拍脑袋，“我们诗社有个活动，要不一起去？”
　　“好啊好啊。”忻馨一听到是出去玩，高兴地蹦了起来。
　　“这可不行，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抛头露面，看你以后怎么嫁人。”宁凝捏着忻馨的鼻子。
　　“娘，娘，你就让我去吧——”这声音，让人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娘，你就让小妹去吧。这样好了，忻馨，你去换身男装，我们在这里等你。”潇雨遥道。
　　“一定要等我啊，我这就去。”忻馨边往房间跑，边回头看看她们，仿佛她们趁她回房就要走了似的。
　　三人一同到了茶馆的后花园，里面也只有寥寥数人，除了原先五个女子之外，只多了一人。一问，原来是萼纤的贴身丫鬟。
　　八人聚集在凉亭，等着潇雨遥发话。
　　从小学开始直到大四毕业，整整十六年的读书生涯中，潇雨遥一直都是担任文艺委员，这小小的义演自然不在话下。“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场地呢，就这间茶馆好了，费用等一些事情我会出面和老板商谈的。现在，我们先把节目安排好。大家都有什么文艺特长？”
　　“文艺特长？”众人问道。
　　“就是琴瑟琵琶，唱歌跳舞什么的。”潇雨遥道。
　　“我只会拨弄古筝。”曾蝶道，眼里依旧是仿佛与生俱来、挥之不去的惆怅。
　　“可以，算一个。不过光弹古筝太雅了，显得单调。真正有市场的东西，是雅俗共赏的。谁会跳舞？”潇雨遥问。
　　众人摇摇头。
　　“哎呀，我真笨，怎么没想到呢。”潇雨遥喃喃道，然后提高了声音对众人言，“我们不如去请几个烟花女子。她们尽管出生低贱，但是琴瑟琵琶是应该是样样精通。更何况去逛青楼的男子，往往都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手里闲钱多。这些女子在他们之中也是小有名气的。我们可以利用她们的名气和人际关系，为我们的义演增添些人气。不知众姐妹意下如何？”
　　“妹妹这个主意不错，只是烟花弄里的女子怎会如此深明大意，懂得亡国的耻恨？”蔓黎道。
　　“这个姐姐不用担心，交给妹妹我就是了。”潇雨遥自信地拍拍胸脯。
　　“嫂子，我踢毽子可以不？”忻馨看着有趣，凑了进来。
　　“当然可以。忻馨你回去好好练习练习。越多花样越好，动作越难越好。”潇雨遥道。
　　“多谢嫂子。”忻馨笑道。
　　“那我呢，蕙卿？”宁凝看忻馨都有事儿做，终于闲不住了。
　　“娘嘛，娘有什么特长？会些什么？”潇雨遥问。
　　“我年轻的时候曲子唱得可好了。你爹就是因为一首曲子才粘上我的。”宁凝道。
　　“那娘就准备小曲儿吧。”
　　“节目单呢，我会尽快制作出来，然后人手一份。除了具体的节目之外，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说策划啦、广告啦、化妆啦、灯光音响之类。现在我来给姐妹们分工。大家可要记好了，不明白的地方举手问我。”潇雨遥一副指挥千军万马的架势。
　　“什么是策划、广告、灯光、音响？”八支手齐刷刷地举了起来。
　　“别急，我一一和大家说。”潇雨遥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坐下。
　　“梦萱，曾蝶两位姐姐的书画是绝对精妙的，因此，我希望二位姐姐能帮忙制作宣传单，越多越好，到时后到街头巷尾人多的地方散发。另外，再制作几幅各种规格型号的海报贴到人声鼎沸的地方。”
　　“宣传单和海报是什么？我们要怎么弄？”
　　“我料到二位姐姐会这么问。简单点说，这传单，上面就是写一些画一些和我们义演有关的东西，比如说参加义演的有哪些人啊，都有那些节目啊之类，总之是让人们看了之后能引起兴趣，愿意掏钱观赏。这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海报也是同样的道理。传单能更好的针对受众个人，而海报则是制造声势与舆论的。当我们的活动家喻户晓之时，还愁没有人来观看吗？这个广告词，我回去后设计。完后我让我的丫鬟朱红柳绿给二位姐姐送去，二位姐姐就按我说的写写画画就成。二位姐姐只需写画一张传单，一张海报，然后我们送去雕版印刷的地方，印它个千百份。”
　　梦萱、曾蝶二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萼纤姐姐和这位丫鬟姐姐，你们就负责灯光和音响吧。这灯光嘛——”潇雨遥眼珠子转了一圈道，“就用红烛吧。长长短短的红烛错落有致地跳跃，感觉应该是相当不错的。至于音响嘛，姐妹们都去收集些水缸。到时我们舞台搭好了，就是戏台，水缸口对戏台，摆在台底，围成一圈。这样就有扩声传音的效果了。”
　　潇雨遥水缸的灵感，源自于一年前的北京之旅。到了北京，不可错过的就是参观和申的府第，而到了和府，不能不去的就是他的私人戏院。戏台的底部安装了九口大水缸，相当于麦克风，这是和申亲自设计的。据说，这种设计的传音效果非常不错，坐在戏园的任何一个位置上听到的效果是一样的。当时的潇雨遥怎么也不会料到，她会在和申之前的几百年，利用他的设计。
　　“蔓黎姐姐和我去烟花巷里，寻几位颇有名气的女子，劝说她们能够友情演出。”潇雨遥点兵点将，欲罢不能。
　　“蒽熙姐姐，还有忻馨，娘，你们三人制作四个红色的募捐箱，我们现场募捐。另外再找四个可靠的人捧箱子。记得口开大些，有些人没准会捐大个的元宝的。”潇雨遥舔舔发干的嘴唇，忙碌的感觉真好。
　　众女子各自忙活去了。